“嘿,你小子,”谢如敛佯怒道:“今儿大好日子,我不想收拾你。”
谢欢又说了几句俏皮话,两人便将这茬翻了过去。
桌上薛时堰、贺疏朗依旧很给面子的来了,不过薛时堰今日事务繁忙,待迎亲队伍离开后,便与谢如敛客套几句后离开了。
反倒是贺疏朗一脸兴味盎然,待谢欢将客人都给送走后,才发现贺疏朗竟然一直在跟虞清潇在池塘边的抄手回廊里说着小话。
看着虞清潇一脸苦涩,而贺疏朗却笑得开心,谢欢忍不住凑了过去插嘴道:“你们说什么呢?”
贺疏朗细长的凤眼微微睁大,一脸激动道:“谢欢,你三哥当真嫁给了虞、楚丰朗!我正问潇哥儿知不知道楚丰朗为什么答应呢!”
虞清潇一脸无奈道:“贺小将军,此事我当真不知道。此事能成,自然有他们的考量。”
自从定下楚丰朗与谢苏的亲事后,虞清潇已经许久没有私底下与楚丰朗说过话了。
因着上次谢苏“坦白”时,虞清潇的表现太过怪异,袁氏和谢如敛总担心虞清潇私底下爱慕楚丰朗,以免家里闹出两哥儿与同一人纠缠不休的丑闻,自那以后每次楚丰朗来谢府,袁氏总是找借口把虞清潇叫到跟前,以免两人碰面。
但即便这样,有次偶然树上的落叶掉在的虞清潇发上,被恰好过来的楚丰朗看见,便伸手给他取了下来,结果这事儿被府里的下人瞧见了,告知袁氏,给袁氏吓得当便将虞清潇给喊了去,询问他是不是对楚丰朗有意。
对此虞清潇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接连保证自己对楚丰朗并无爱慕之意,并且狠心发誓,袁氏才半信半疑的揭了过去。
想起这事儿虞清潇感到荒谬的好笑之余,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好不容易找到阿姐,现在却连个能跟阿姐说体己话的机会都没了。
不过要怪谢苏吗?
虞清潇又觉得不应该,苏哥哥对他很好,阿姐不在的日子里都是苏哥哥陪着他,而且也不是苏哥哥不允许他同阿姐说话。
一时虞清潇也不知道该怪谁,浅浅叹了口气,心口发闷。
“欢哥哥、贺小将军,我身子不舒服,先告退了。”虞清潇道。
“好。”谢欢瞧出来虞清潇心底有几分不舒坦,不过也能理解,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嫁给自己的亲姐姐,这算什么事儿。
“清潇,你若是歇息了还是不舒服便让木溪去叫大夫。”
原本谢苏是想让木溪作为陪嫁哥儿一起去楚府,但是考虑到虞清潇现在一人在谢府,日后万一想出个门,木溪还能保护清潇,谢苏便歇了这个心思。
“嗯,清潇晓得。”虞清潇乖巧道。
待虞清潇迈着小巧的步子,款款离去后,贺疏朗奇怪道:“咦—,潇哥儿哪儿不舒坦?你怎地不现在就让他去看大夫,一会儿要是拖出毛病了可怎么是好?”
谢欢敲了下他的头,打趣道:“你这脑子当真是木鱼变的?”
贺疏朗不满道:“你的脑子才是木鱼。谢欢,我怎么感觉你被表弟带坏了?”
他嘟囔道:“以前你都不会这么说我,定然是跟表弟待久了,你以后少去王府住吧!表弟他还好男风,到时候给你也带得好男风了怎么办。”
看着贺疏朗一脸傻呵呵的真诚的建议,谢欢沉默了一瞬。
见谢欢眼神诡异的看着自己,贺疏朗皱着脸,道:“你听见没,你要是成了断袖,以后还怎么喜欢女子?”
谢欢:……
“谢欢你怎么不说话啊?”贺疏朗吊呆道。
谢欢:……说什么,说他袖子要断不断吗?
这傻子。
不知道别人不说话就代表着不想回答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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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被秦霍将自己整理的律例否决后,谢欢便决定先安心将自己的事情做好,想升官一蹴而就的可能并不大。
古往今来的权臣,哪个不是一步一步熬上去的,虽然前途未卜,但谢欢决定还是慢慢来。
他仔细反思了一下,觉得失败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自己步子跨的太大,一下子写了太多的律例上去,会被否决也着实正常。
谢欢决定先沉淀沉淀,自己现在不过一小小员外郎,自然不受重视。
在离府前,谢欢又去见了一次宁玉淑。
去时,宁玉淑侧躺在屋里的美人榻上,见谢欢进来,便乐呵呵的坐起身。
这次谢欢回府给她送了红玛瑙金圈璎珞,哄得宁玉淑又乐呵了一阵。
“欢儿,”宁玉淑眉目温柔的唤他,“怎地又来娘这儿了。”
谢欢拿着一个小马扎坐在宁玉淑跟前,笑眯了双眼,卖乖道:“这不是又要离府一段时日,特意来看看娘,省得离府后忘了娘的花容月貌。”
“贫嘴,”宁玉淑用帕子遮着嘴,轻笑道。
母子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些话,宁玉淑忽的将手抚上谢欢的脸,语气认真道:“欢儿,可喜欢做官?”
娘为什么这么问?
谢欢心头疑惑,还是答道:“嗯!”
猫儿眼亮堂堂的,他点头道:“娘,我想做名扬天下的好官。”
听到谢欢的回答,宁玉淑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神色复杂又有些欣慰,她轻笑道:“我儿聪慧,定然能成。”
谢欢用脸在宁玉淑的掌心蹭了蹭,眯眼笑道:“有娘相信我,我定然能成!”
宁玉淑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点了点他的额间,嗔道:“你这嘴,当真是泡在蜜中养成的。”
“谁让娘从小就爱给我喝蜜。”谢欢噘嘴傲娇道,“嘴甜也是娘给养出来的。”
“你呀~”
宁玉淑轻叹一声,爱怜的目光落在谢欢的脸上,原本动摇的心瞬间坚定。
谢欢的哥儿身份不能被揭穿。
谁都不能。
“娘,”谢欢看着紫馨苑的摆件格局与之前大不相同,奇怪道:“之前摆着的缠枝玉盘呢?我记得你最喜欢它了。”
“啊?”宁玉淑垂下眼眸,浅笑道:“我瞧腻味了,便换了个。”
“哦。”
谢欢挠了挠头,也不知是不是之前大多时候并没有注意他娘的屋子布置,现下一看才发现好多摆件都被换了。
且他娘最喜欢的那些贵重花瓶、物件都给换成了相对来说没那么昂贵的物件。
谢欢皱眉,试探道:“娘,是不是爹苛待你了啊?”
按理说不能啊。
谢如敛这人虽然花心了些,但出手还算得上大方,更别说他娘在府里的地位还算稳固,只在谢如敛、袁氏之下。
“怎会,”宁玉淑刮了刮他的鼻尖,眼眸微垂,浅笑道:“娘年纪大了,不爱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了,素净些瞧着清净。”
“哦。”
人的审美总是会逐渐的发生改变,谢欢并未怀疑。
谢欢鼓了鼓腮,拍着胸脯道:“那下次我给娘送白玉瓶来。”
宁玉淑掩唇轻笑,拒绝了。
母子俩又说了许久的话,临行前,谢欢听见宁玉淑叮嘱他好好做官。
谢欢做了个“放心”的手势,朝宁玉淑调皮的眨了眨眼,自信道:“娘放心,过不了多久儿子定然名扬京城。”
宁玉淑点头,表示相信。
目送着谢欢离开紫馨苑,宁玉淑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周身的氛围变得冷肃,她凝眉问身旁一直站着的小琴:“那人又来了?”
小琴语气愤懑道:“是咧,夫人。她说要一千两就走。”
“一千两又一千两。”宁玉淑冷声道,“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个一千两。”
听出宁玉淑语气的不对,小琴试探性问道:“夫人的意思是……”
第60章
翌日, 谢欢在刑部上职时,平日里说得上话的人皆来恭贺他家三哥儿嫁进楚府。
好不容易将大家给打发走,谢欢同邢肃、齐磊三人的饭桌旁总算是安静了些。
“谢大人,你家三哥儿现下进了楚家的门, 日后你岂不是可以常去见楚太傅?”邢肃羡慕道。
“哈哈, 哪儿能啊。”谢欢打哈哈道:“那是我三哥的夫家,总去打扰难免惹人嫌, 况且楚太傅身子弱, 还是少去叨扰的好。”
邢肃点了点头,附和道:“也是,听说楚太傅身子近些年越来越差了, 大夫三天两头的去, 也没找出个缘由。”
齐磊在一旁插话道:“我记得楚太傅刚从江南回来的时候,头儿不是还说楚太傅精神矍铄,瞧着精力足得很,怎地这才短短半年过去,身子就不行了。”
是吗?
谢欢不太清楚。
一开始他并没有太过在意楚太傅,即便知道楚太傅的名声,但是谢欢基本与他并未碰过面,他在皇宫读书的时候楚太傅已经闭门谢客,不见外人,只景佑帝偶尔会带着薛明轩、薛陵钰、薛时堰三人上门拜访。
邢肃摇摇头,可惜道:“许是年纪大了, 这人呐,到了一定的岁数说不行就不行了,半点征兆都没有。”
“哎—”齐磊长叹一口,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行了, 吃你们的。”谢欢蹙眉道:“这天儿越来越冷了,楚太傅偶感风寒也是常事,哪儿就不行了。”
“哎哟,是我说错了。”邢肃立即认错,双手合掌,祈愿道:“楚太傅长命百岁,方才都是我胡言乱语,休要当真了。”
齐磊笑他:“你这人,怎地还信起神佛来了。”
“你懂什么,”邢肃斜了他一眼,“陛下都信佛,你我焉能不信。”
说道景佑帝信佛这事儿,谢欢忽的想起前些日子传下消息说,因着上次祭天大典出了差错,景佑帝决定在十二月初八亲自前去天灵寺为天下百姓祈福,并且还邀京中文武百官前去观礼。
谢欢咬着筷子,半信半疑道:“这天灵寺当真所求之事都能应验?”
齐磊和邢肃相视一眼,只见邢肃压低嗓音,煞有介事道:“天灵寺灵不灵不晓得,不过这寂远大师当真有些本领。”
谢欢问:“怎么说?”
邢肃表情神神叨叨的跟他说:“这寂远大师能通神佛,私下传闻寂远大师曾预言先皇与陛下乃是天龙之子,能登皇位。”
谢欢:?
这是什么说法。
齐磊接过话茬道:“还有在二十年前传国玉玺曾丢过,还是寂远大师设祭坛,请天神,算出传国玉玺的位置,将其找了回来。若非将玉玺找回,陛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