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哥儿身份被揭穿后 第95章

所以薛陵钰其实是被迫自保?

谢欢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薛时堰眼眸深沉的看了看淑妃,又看了看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薛陵钰半晌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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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佑帝醒来时,身上痛的似有人一刻不停的拿着木锤重重敲打一般,不过刚醒来又疼得差点晕了过去。

汪时非一直守在他身旁,见景佑帝醒来欣喜万分,连忙喊人去找太医。

待景佑帝彻底清醒过来后,便立刻叫人去将薛陵钰和淑妃带来。

两人被羁押着跪在景佑帝床前,听他质问道:“为何谋害于朕”时,两人皆缄默不语。

景佑帝气得直捶床,一边嚷着将两人拖出去处斩,一边不停的哆嗦着身子直咳嗽。

谢欢看着薛陵钰和淑妃两人皆是面无惧色,似乎此去并不是赴死,而是踏青一般,心中不免觉得怪异。

“你说,薛陵钰当真是因为淑妃想要毒杀皇上,所以才想逼宫吗?”谢欢扒拉在薛时堰耳边道。

热气落在耳边有些痒,薛时堰动了动耳朵,反问道:“你觉得呢。”

谢欢皱着脸,纳闷道:“我怎么感觉薛陵钰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输。”

可既然明知道自己会输,又为何要铤而走险。

薛时堰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知道。”

“算了,”谢欢甩了甩头,小心的捧着薛时堰的脸,心疼道:“还好只受了些小伤,你下次别冲动,还是得做好万全之策才行。”

想到自己若是晚来一步薛时堰便可能出事,谢欢心头后怕。

“嗯。”薛时堰的手包裹着谢欢的小手,用脸轻轻摩擦着他的手掌,轻声道:“下次定然不再让你忧心。”

第84章

一开始景佑帝还以为自己只是中了普通的毒,醒过来便没事了,薛时堰、谢欢还有汪时非等人都瞒着景佑帝没告诉他真相,只是私下催促着太医研制解药。

可三日醉本就无药可解,短短三日的时间太医院也不可能将数百年都没研制出的解药做出来,眼看着到了最后一日,瞒无可瞒,汪时非哭丧着脸,满脸心痛的踏进了乾元宫。

“陛下。”

汪时非的声音本就尖锐,因着心中悲戚而显得更加凄厉。

第三日时,景佑帝已经起不了身了,喉间像是被浓痰堵塞,只稍一开口,便会气喘伴随着难言的窒息感。

他与汪时非相处多年, 只一听汪时非的声儿, 心头便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景佑帝艰难的偏过头,双眼浑浊的看向汪时非,左手艰难的从锦被中伸出朝着汪时非伸去,嗓音晦涩难听,“汪、汪时非。”

“奴才在—”汪时非应声,像往常那便殷切的将景佑帝扶起,半躺在床头。

景佑帝喉咙滚动一下,汪时非便熟练的端起痰盂放在景佑帝胸前,方便他将喉间的堵塞物吐出。

只是即便吐了出来, 喉间很快又有了堵塞感,就像是吐不完一样。

“咳咳……好了……”

景佑帝无力的抬手将痰盂往外推了推,指使着汪时非将痰盂放下。

待胸口的闷堵感下去一些,景佑帝忽而问道:“汪时非,你老实说,朕这病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汪时非怔在原地,老眼涌出一股泪,抽噎道:“陛、陛下—”

猛然跪倒在地,汪时非凄厉又悲伤的趴伏在景佑帝的床边,哭道:“林太医说您中了三日醉,这毒、这毒……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

景佑帝像是没听懂一样,一字一字的重复道,每说一个字眼中的光便逐渐黯淡下去,直至最后成为一潭死水。

“去、去将薛时堰叫来!咳咳……”景佑帝忽而激动道,只是他现下身子不好,一激动就咳个不停。

汪时非吓了一跳,赶紧给他顺着胸口,安抚道“陛下、陛下,您别急,煜王在良妃娘娘那儿呢!奴才这就让人去喊他来。”

说罢朝着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便匆匆出去喊人了。

薛时堰、谢欢还有良妃娘娘三人一道前来,刚刚踏进屋中,便见景佑帝趴伏在床上对着痰盂一顿呕吐,面容狼狈,整个房间内萦绕着连龙涎香都压不住的怪异味道。

谢欢心头唏嘘,不过短短几日间,景佑帝竟形容枯槁,面色蜡黄,身上泛着淡淡死气。

“堰儿,你过来。”好不容易再次吐完,景佑帝朝着薛时堰招手,目光在看见良妃娘娘时顿了顿,声音嘶哑道:“良妃你也来了。”

“陛下。”良妃朝着他福了福身,面上留有一丝不忍。

谢欢摸了摸鼻子,心中自嘲道:景佑帝眼里当真是半点看不见他。

不过他并不是个纠结的性子,既然景佑帝当看不见他,他就乖巧站在一旁不吭声不吭声就行了。

“父皇,”薛时堰上前,单膝跪在景佑帝床前,恭敬道:“儿臣在。”

景佑帝在汪时非的帮助下,艰难的撑起身子,道:“堰儿,朕当真中了那劳什子三日醉吗?”

薛时堰点头道:“是。”

景佑帝又问:“这毒当真无药可救?”

薛时堰:“是。”

景佑帝抖着嗓子问:“今日,可是最后一日。”

黑瞳暗下去几分,薛时堰依旧回道:“是。”

“混账!”

景佑帝忽的发作,扇了薛时堰一巴掌,只是他本就病重,这一巴掌并没有什么力度,反倒是他自己险些从床上跌了下来。

“陛下!”汪时非尖叫着扶住景佑帝摇晃的身子。

薛时堰顺势一抬手,止住景佑帝下坠的身子,将人往上扶了扶,待他坐稳后复又跪了下去。

“你骗朕,你定然是在骗朕!”景佑帝含混不清道:“你想要朕的皇位,所以借此机会要加害朕!来啊!煜王心存不轨,将他拉去天牢,听候发落!”

殿内无一人动,见喊不动人,景佑帝心中怒火烧得更厉害。

“你们现在都不听朕使唤了,是吗!咳咳咳……”景佑帝捂着胸口,待一阵咳意过去,拽着汪时非的袖子,道:“汪时非,汪时非你叫人来,将煜王拉去天牢!”

“陛下。”汪时非眼中含泪,见他亲手伺候了三十余年的帝王变得如此孱弱不堪,却没有任何法子。

宫中见风使舵之人向来如春草繁多,不过短短三日,他早已不是以前呼风唤雨的大太监了,他们现在只听煜王的命令。

见汪时非没有作用,景佑帝愤愤将他的袖子一甩,语气厌恶道:“好你个汪时非,朕赏你荣华富贵,你竟然背叛朕!该死!”

汪时非伏在地上,磕头道:“陛下息怒,奴才该死。”

左右的人使唤不动,景佑帝慌忙的四下探看,直到看见良妃时眼睛一亮,朝着良妃的方向伸出枯槁似的手,恳切道:“倾娘,你让堰儿救救朕。”

倾娘是良妃的乳名,除去两人刚成亲浓情蜜意时,景佑帝这样喊过她,良妃已经许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

再次听来,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陛下,”良妃不由得心软了些,上前弯下腰握着景佑帝的手,温声道:“你我夫妻一场,若当真有救您的法子,我定然是竭尽全力让人相救。只是这毒当今世上无人可解,我也……无法。”

良妃缓缓道,心中有几分苦涩。

虽然景佑帝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已经他们的夫妻情分消磨殆尽,可年少时毕竟真心相爱过,看见景佑帝现在的情状,良妃心中也不好过。

“你也骗朕,”景佑帝推开良妃的手,神色癫狂道:“你是不是恨朕让你堕了第一个孩子!你不可能原谅朕,所以也伙同薛时堰想要夺朕的皇位。”

“朕当上皇帝,你不也是享尽恩宠!不过是一个孩子,你用得着记了这么多年吗!”景佑帝嘶哑怒吼着,像是良妃骤然从枕边人变成了杀他的凶手。

良妃的眼渐渐冷了下去,嘴角不禁浮上一丝苦笑:“你为了能让谭家女松口嫁入府中,便亲自叫人堕了我怀胎五月的孩子,本宫命大活了下来,只是自此后却难以生育。陛下,你这恩宠,当真以为本宫想要吗。”

不愿再想起小产后夜夜在被中夜不能寐、哭泣难眠的日子,以及在谭家女针锋相对下的难捱岁月,良妃闭了嘴,心中对景佑帝的最后一丝怜悯消散。

“朕才是皇帝,你们都得听朕的!”

“朕不会让你们如意,你们休想得到继位诏书!你永远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篡位贼子!”

“你们全都要害朕!朕费尽心思养出一群白眼狼来,你们都该死!”

“滚!都滚!”

“咳……咳,哕。”

谢欢看着景佑帝吼着吼着又开始呕吐起来,心中也有几分不自在。

虽然对景佑帝并没有什么好感,但谢欢从始至终从未想过景佑帝会因着一个毒药而药石无医。

“煜王,良妃娘娘,陛下现在激不得,你们还是先出去吧。”顾不得得罪薛时堰的可能,汪时非焦急道。

面上砸过景佑帝扔来的枕头,薛时堰接了下来递给汪时非,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景佑帝便和良妃一齐离开了。

谢欢走在后头,跑上去牵过薛时堰的手,如他所料,果真冰凉。

三人一路无言的从乾元宫走出去,临到一个岔路口,良妃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自去吧,本宫要回咏梅宫歇歇。”

方才景佑帝那番话,当真是伤了她的心,良妃要回去调整一下心绪。

“母妃,不要太难过了。”谢欢干巴的安慰道。

良妃扯出个干涩的笑,朝他点了点头。

今日定然彻夜无眠,难熬之处自不必多说。

待良妃走后,谢欢捏着薛时堰的手紧了紧,心疼道:“疼不疼。”

他指的是被景佑帝扇的那一巴掌。

薛时堰心领神会,摇头道:“不疼。”声音有些闷。

两人拉着手漫无目的的在皇宫中走着,没有目的地,谢欢就这么静静的陪着薛时堰。

从乾元宫出来谢欢就注意到了薛时堰的不对劲,他眼中泛着从未有过的茫然之色。

得知父亲将死,却没有任何法子可以救。

谢欢知道无论怎么安慰都显得苍白,索性便一路陪着薛时堰走走停停。

两人走了不知多久,薛时堰才终于停下脚步,谢欢歪头看了看他,牵着薛时堰在湖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寒风从湖面吹拂而过泛起丝丝涟漪,走了许久谢欢身上有些发热,然而薛时堰的手上却依旧很冷。

单手解开大氅的绳结,谢欢将大氅往薛时堰身上一搭,两人挨得很近一起被裹在大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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