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盈画闻言又开心了,弯起眼睛笑,抱住应咨的腰,美滋滋地凑过去:“夫君,要亲。”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应咨的脸:“可以吗?”
应咨一回生二回熟,想要低下头给姜盈画一个吻,余光里又瞥见应琏,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对应琏道:“转过头去。”
应琏:“..........”感觉自己好多余。
他转过头去,听见似乎有细微的摩擦声响了起来。
他不敢转头,一路上都保持着僵硬的身形,背对着应咨和姜盈画,直到马车到了目的地。
等到马车到了目的地,应琏赶紧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就跳下马车。
他还未站稳,眼前就扑过来一个人,用力抱住了他的腰,开开心心道:“应咨哥哥!”
应琏微微一愣,低下头看着怀里仰脸对他笑的灿烂的小双儿,迟疑片刻,道:“我不是应咨。”
话音刚落,应咨就掀开马车,往外看了一眼,随即下了马车,将姜盈画扶下马。
“永宁帝姬。”应咨和姜盈画一同对梁清颐行了一个叉手礼,“臣携臣妻参见帝姬。”
梁清颐一愣,看了看一脸尴尬的应琏,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应咨,知道自己认错人了,赶紧松开应琏,跑过来,要抱应咨:“应咨哥哥。”
应咨手疾眼快,双手搭在姜盈画的肩膀上,躲在了姜盈画的身后,道:“帝姬。”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来了吗?”
“皇兄皇嫂早就来了,在里面呢。”梁清颐抱不到应咨,有些丧气,整个人都变的蔫蔫的:“我一直在门口等哥哥。”
应咨礼貌又敷衍:“帝姬辛苦了。”
梁清颐是得了阳光就会灿烂的那种类型,闻言一秒扫去脸上的阴霾,开开心心地道:“那我带哥哥进去吧。”
言罢,他绕到应咨身边,就想抱住他的手,应咨却手疾眼快地抬起,躲开了他的触碰,转而看向姜盈画,道:“夫人,我们进去吧。”
姜盈画看着应咨,点了点头,随即将手放在了应咨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走吧。”
应咨笑了笑,没有再看梁清颐,而是紧紧牵着姜盈画的手,带着他跨过墨莲山庄的门槛。
姜盈画的手紧张的有些汗湿,一边走,一边看向应咨,压低声音,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线担忧道:“夫君,帝姬不会生气吧。”
“不管。”应咨说:“不想让他生气,就只能让你受委屈了。”
言下之意是,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不开心,应咨选择让梁清颐不开心。
姜盈画闻言,不知道想到什么,弯起眉眼笑了笑,一只手与应咨十指相扣,一只手抱着应咨的手臂,小声道:“夫君,我最爱最爱你了。”
应咨:“..........”虽然两个人还没相处多久,姜盈画就总是把爱和喜欢挂在嘴边,可信度存疑,但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连应咨也不例外。
他轻咳一声,没有说话,但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已经泄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身后的梁清颐没有听到两个人的对话,见应咨不理会他,心里难过极了,连嘴角也微微向下撇,眼尾耷拉下来,看起来委屈到了极致,连带着走路也不专心,一边走,一边对着姜盈画的背影哼哼哈哈打着空气拳——结果跨门槛的时候,他被自己拖在地上的披帛绊倒,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走在一旁的应琏反应快,伸手扶了一把他的腰,在梁清颐的脸和地面只差半米的时候,好悬把他揽住,没让他脸着地摔倒。
梁清颐惊魂未定地眨了眨眼睛,低下头,看着腰间一双属于男人的手,猛地惊叫起来:“放开我!”
应琏:“......哦。”
他也不废话,干脆地抽回自己拦在梁清颐腰间的手,梁清颐登时失去倚靠,扑腾几下,啪叽一声摔倒在地上。
梁清颐:“........”他趴在地上,掌心被擦红破皮出血,浑身骨头也都在痛,狼狈地双手撑在地面上,张嘴想要骂人,结果一开口就变成破碎的哭腔:“你这个人谁啊,怎么能这么对本帝姬!”
应咨和姜盈画听到动静,下意识转过头身来,看着应琏和趴在地上的梁清颐,一脸惊讶。
姜盈画率先反应过来,一路小跑到梁清颐身边,和梁清颐的宫人一起,蹲在地上看脸清颐受伤没有,“帝姬没事吧?哪里疼?受伤没有?”
梁清颐被扶着坐在地上,脸被泥土蹭的脏脏的,步摇也歪了,白皙软嫩的手还破皮出血了,看起来就很痛。
他本来就委屈的不行,被情敌姜盈画一关心,当即觉得很狼狈很丢脸,憋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恶狠狠地瞪了应琏一眼:“你到底是谁!”
“臣应琏。”
应琏站着行了一礼:“长平侯第三子。”
“我要罚你!”梁清颐说:“我要让父皇狠狠打你的板子!”
应琏也不怕他,说:“都行。”
梁清颐一愣,看着应琏不仅一脸无所谓,甚至也不过来哄他,被娇惯许久的他登时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也不肯起来,直把太子和太子妃都吸引过来了:“永宁,你怎么了?”
梁清宴和沈意初踱步过来,见梁清颐在哭,忍不住一脸稀奇道:“谁给你委屈受了?哭成这样?”
梁清颐在宫中都快被皇帝皇后宠坏了,梁清宴已经很久没看见梁清颐哭成这个样子了,简直是震惊多于心疼。
“皇兄,就是他!”梁清颐一指应琏,脸上泪痕还未干:“就是这个人!”
梁清宴闻言,下意识抬头看向应琏,忍不住一愣:“你是.......”“回太子殿下,臣是应琏。”
应琏比应咨小,和梁清宴差的就更多,因此当年没有被选做太子伴读入宫,加上他作为家中的嫡次子,有嫡长子应咨在前,他就很少有需要他出面跟随父亲入宫的场合,因此和梁清宴并不是很熟。
“哦,是你啊,长这么大了。”梁清宴说:“和你哥哥长这么像。”
应琏道:“同父同母,自然是像的。”
梁清宴点头,正想再说些什么,地上的梁清颐不满被忽略,又哭起来:“皇兄!”
“.........”一听到自家这个双弟哭,梁清宴就忍不住头疼。
梁清颐是双儿,加上真的被宠的有些过头了,连梁清宴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努力压制住嗓音,柔声道:“永宁,别哭了,先让宫人扶你起来好不好?”
“我不要!”梁清颐抽噎道:“皇兄先罚应琏,我再起来!”
梁清宴深吸一口气,在发火边缘:“........”“........永宁。”一旁的太子妃沈意初虽然视线一直看向前面,但眼角余光几乎一直落在梁清宴身上,见自家夫君当众被顶撞,忽然就沉了脸色,开口代夫君管教道:“你是皇室中人,陛下亲封的永宁帝姬,一举一动当为天下百姓做表率,怎可像是个粗人一样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这成何体统。”
他说:“快些起来,别惹你太子哥哥生气。”
沈意初虽然人很温柔,但言语逻辑都很缜密,梁清颐经常顶嘴顶不过他,撒泼打滚又不能奏效,就有点怕这个嫂子,于是慢慢止住了眼泪,抽噎道:“那,那我要应咨哥哥扶我起来。”
一直默默看热闹没开口说话但却莫名被点名应咨:“.............”他负手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一旁的梁清宴只想赶紧把梁清颐哄好,免得这件事传出去,影响了皇家的形象,于是按了按额角,顺嘴道:“小羊,你来,扶一下永宁。”
应咨:“........”姜盈画:“?”
他没有反应过来梁清宴是在叫应咨,站在原地愣了愣,直到梁清宴转过头来看应咨,他才意识到“小羊”应该是应咨的小名。
小羊.........小羊..........夫君的小名怎么听起来还挺可爱的?
姜盈画将应咨的小名在心中品了品,越品越觉得可爱,忍不住想笑,但很快又憋住了,忙道:“我代夫君扶一下帝姬吧。”
言罢,他走上前,俯下身,想要扶一把梁清颐,但梁清颐正在气头上,哪里肯让他砰,猛地伸出手,推了他一把:“我不要你扶!走开!”
姜盈画没有防备,被这么一推,当即向后倒去,毫无防备地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应咨:“.........”他脸色一变,赶紧冲过去,扶着姜盈画,将他拉起来,双手急切地在姜盈画身上摩挲,神情看起来很紧张:“没事吧?摔疼没有?”
“.........没事的夫君,我没事,别担心。”姜盈画脾气很好,被推了也不生气,只是站直身体,弯下腰,想要拍一拍裙子上的脏污,但应咨却先他一步,下意识俯下身,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姜盈画鞋边的灰尘。
他的动作很认真,又很细心,完全没有刚才梁清颐摔倒时,他站在一边漫不经心看热闹的情态。
他是真的很紧张姜盈画。
梁清颐见状微微一愣,眼泪悬在眼眶边缘,欲落不落,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当他一脸痴呆地坐在地上,傻眼看着应咨和姜盈画两人,不知所措的时候,眼前却忽然伸出一双手,将他的注意力拉了过去:“起来吧。”
梁清颐下意识仰起头,只见应琏站在他面前,垂眸看着他,好看的唇形里吐出很难听的字:“再望穿秋水,哥哥也不是你的。”
梁清颐忽然生气,抬起手,用力拍了应琏一下,却没想到下一秒,指尖被应琏用力握紧。
应琏轻轻一用力,就把梁清颐拉了起来,随即松开手,一触即分,像是风一样淌过梁清颐的掌心,惹得梁清颐情不自禁地微微一愣。
梁清宴见梁清颐总算不闹了,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说了几句话,但梁清颐一句都没听清,只是这样傻傻地看着应琏后退几步,用侧脸对着他不吭声。
直到应琏转身跟上应咨和姜盈画,梁清颐才如梦初醒,赶紧拍了拍裙子,起身跟上。
他摔伤了,膝盖痛,手很痛,因此走的很慢,即便有宫人扶着他,他也还是走的很艰难。
应咨和姜盈画都走在前面,转过回廊之后,很快就不见了身影,惹得梁清颐心里着急,怕他们不等他,赶紧往前走,但没走几步就疼的面色微微狰狞,红着眼睛站在原地,不吭声。
他也很久没有来墨莲山庄了,有些不认路,迷茫地站在原地,正不知所措间,不远处的假山上忽然露出一个白皙俊秀的人脸。
一个穿着墨蓝色衣袍的少年正没有什么表情地侧头看着他,眼神淡淡的,高高的马尾发和发带一同被风吹起,扫落在肩头,很快又缓缓垂下。
“..........”梁清颐被应琏的脸晃了晃眼,片刻后赶紧反应过来,抬脚跟上。
他跟在不紧不慢走着的应琏身后,直到来到墨莲池边的小亭子上。
他想挨着应咨坐下,但应咨身边的两个座位一个被姜盈画占了,一个被应琏占了,他只好不情不愿地挨着应琏坐下,以期求能离应咨近一些。
他的裙摆很长,坐下时蓬起,裙摆扫到应琏的脚边。
应琏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见梁清颐一个人还在嘀嘀咕咕,似乎是没注意到裙子的问题,故而也没说话,只是伸手替他整理了一番。
大家各自坐定之后,没多久,宫人端上几盘新鲜的莲蓬子,还有冰镇的梅子酒、新鲜的绿豆糕。
莲蓬子要自己剥开吃新鲜的才有趣味,应咨嫌剥开麻烦,索性不吃,宁可喝果酒。
姜盈画是不怕麻烦的,拿过一个莲蓬子,就开始剥。
他剥了好多白白胖胖的整齐莲蓬子,剥到指甲发痛,才放下,将新鲜的莲蓬子一个个摞好摆齐,放在碗里,自己一个都没有舍得尝,双手捧着碗到应咨身边,小声道:“夫君,吃吗?”
应咨看一眼姜盈画的指甲,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将碗移开,拿出帕子,抓着姜盈画的手,仔仔细细给他擦指甲。
梁清颐见状不服气,也动手开始剥莲蓬。
可是他是帝姬,从小到大都是被人精心伺候着长大的,哪里会剥莲蓬子,那些莲蓬子一个个都不听他使唤,不是被他的指甲扣坏了,就是因为他的动作力气太大,蹦出来满地滚。
他气的就要爆发,忽然余光里伸出一双手,将一叠圆滚滚的莲蓬子推了过来。
梁清颐下意识抬起头,只见应琏坐在他旁边,目不斜视,只低声道:“嫂子让我给你的。”
梁清颐微微有些惊讶,下意识抬眼看向姜盈画,只见姜盈画正单手撑在小几上,掌心捧着脸,正侧头朝他笑,鬓边的玉兰步摇微微倾斜,一晃一晃的,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姜盈画的眼睛很漂亮,圆润,干净,像是上好无杂质的水晶珠子,梁清颐被那一双眼看的心中一跳,赶紧低下头去。
他盯着桌上白白胖胖的莲蓬子,片刻后,神使鬼差地伸出手,拿出一个,放在口中,轻轻咬碎。
一股清甜的滋味从口中蔓延开来,梁清颐觉得好吃,又拿了一个放入口中。
姜盈画隔着应咨、应琏两个人问他:“好吃吗?”
梁清颐低头不语。
姜盈画见状也不怪罪,低下头拿了一个莲蓬子,仰头看向应咨,道:“夫君。”
应咨看了他一眼,凑了过去,张嘴咬住他手中的莲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