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薛景元还困着,不耐烦地闭眼,手臂用了点力,让祝小蓟重新倒回床上:“我是你的夫君,我不在你床上,难道还能有别的男人在你床上?”
祝小蓟挣扎着想要踢开他:“我们已经和离了!我有休书!”
“........”闷闷的笑声忽然从祝小蓟的身后传来,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祝小蓟的后颈,让祝小蓟瞬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休书?”
祝小蓟听见薛景元声音懒散道:“那玩意顶什么用?”
祝小蓟还未来得及反驳,腰间就传来微痛,冷不丁就被男人有力的双臂环绕,他的后背猛地撞上男人精壮的胸膛。
他轻喘出声,想要挣扎却被手臂桎梏锁住,只觉像是被一只矫健的豹子环绕住,身后人的体温几乎要将他烫伤,连带着语气都烙印在了他的心头,让他动弹不得,像是被当作了某人的专属品一样牢牢占有:“只要我想,你随时都是我的。”
第118章
男人霸道不失压迫的声音似乎像是威胁,从祝小蓟的身后响起,祝小蓟忍不住一个哆嗦,下意识僵住了身形。
他像是入了虎口的小白兔,被猛兽叼回了自己的巢穴,被圈在薛景元的怀里,无法动弹。
“再陪爷睡一会儿。”薛景元搂紧祝小蓟不放,声音逐渐低下去,带上了些许睡意:“昨天又是替你擦身又是换床单的,你是被伺候的周周道道舒舒服服的,却把我累坏了,让我再睡会。”
祝小蓟:“..........”虽然两个人什么都做过了,甚至连孩子都有了,但一想到昨天晚上是薛景元给自己换的衣服,祝小蓟还是忍不住下意识伸手揪住了自己的衣领。
........脸颊发烫。
薛景元这是怎么了?
往常他不是最厌恶自己了吗,为何还会........祝小蓟想不通。
有了心事,祝小蓟怎么可能还睡得着,何况还有薛景元这头“猛兽”酣睡在侧,祝小蓟简直动都不敢动,心中暗暗叫苦。
薛景元的睡眠质量属于天塌下来都不会醒的,就这样舒舒服服地睡到近日中,他才睁开眼睛。
门早就被薛景元的那几个仆从踹坏了,风呼呼灌入,被子又冰冷单薄,祝小蓟身子不好,极其怕冷,当下蜷缩起四肢,躲在了薛景元的怀里。
他很瘦,骨架又很小,安安静静睡着的侧颜,像是个小猫一样趴在薛景元的怀里。
薛景元:“........”他盯着祝小蓟苍白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片刻后伸出手,将祝小蓟鬓边的碎发拨弄开,随即凑过去,在祝小蓟的耳垂上亲了一下。
祝小蓟没睡着,被亲的一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薛景元看,薛景元也盯着他。
看着那双清澈圆润的瞳仁,薛景元被看的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低下头,想要亲祝小蓟一下,被祝小蓟刺溜一下藏进被子里躲开了。
薛景元被气笑,咬牙道:“祝小蓟!”
“我们和离了,不能再这样了。”祝小蓟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听不清晰,“小郡王,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要怎么放?”薛景元拽着祝小蓟的手臂把他从被子里拖出来,随即双手一伸径直将他锁在了自己怀里,强硬道:“你是你们祝家送过来给我赔罪的礼物,你说想走就想走,是把我当成善人菩萨了,嗯?”
祝小蓟:“.......”祝小蓟简直想哭。
祝家人没有把他当成人,薛景元也没有把他当成人,他可以是个礼物,也可以是薛景元的所有物,但唯独不能是个人。
从生到死,他都没有选择权。
看着祝小蓟眼睛里闪烁的泪光,薛景元先是一愣,最后是烦躁,绷着脸道:“又哭,又哭。”
他抬起衣袖,粗暴地给祝小蓟擦掉脸上的眼泪,暴躁道:“好了好了.........”他抱住祝小蓟,道:“我不说了,说了你又不高兴。娇气。”
祝小蓟哽咽了一下:“那你放过我.........”“不可能,”薛景元说:“你是我的妾,怎么可能离开我?”
祝小蓟:“休.......”“我没写过那玩意。”薛景元打定主意要抵赖:“我不管,反正你不能离开我,你和我回薛家。”
言罢,他起身穿好鞋,就要把祝小蓟抱下床。
祝小蓟哪肯和他回家,薛家那个吃人不见骨头的地方,他才不回去呢:“我不要.........啊!”
他话音还未落,就被薛景元抱了起来。
“行了,别矫情了,我这又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薛景元单手抱着他,拿过侍从手里的披风,胡乱给祝小蓟裹上:“祝沛珏这个破院子怎么可能住人,你要是实在想过来住,我给他一笔钱让他把此处修缮了再来。”
言罢,他扛起祝小蓟,风风火火地就往门外走。
祝小蓟:“.........”没多久,他就被薛景元从肩膀上放在了马背上,薛景元双臂穿过他的腰侧,牵起马缰绳。
祝小蓟怕冷,坐在马背上,忍不住一个哆嗦。
他这个举动没有躲过薛景元的眼睛,只听薛景元轻哼一声,随即他脱下身上的外衫,里一层外一层地裹在了祝小蓟的身上,“身子弱成这样,把你带回去之后,必得好好养着,再给爷生十个八个孩子才行。”
言罢,他一手揽着祝小蓟的后背,让祝小蓟的脸贴上他的胸膛,一边策马往薛府疾驰而去。
祝小蓟的额头抵在薛景元的胸膛上,离的这样近,他甚至能听到薛景元沉稳的心跳声。
他不是为何,竟有些想哭,可又不明白为什么哭,只能忍着眼泪,将脸埋进薛景元的胸膛。
薛景元不解风情,此时竟也不说什么情话,只在心里嫌弃他怕冷,再度搂紧了他。
到了薛府之后,薛景元率先下马,往府门走去。
祝小蓟犹豫地坐在马上,见薛景元已经朝府门口走去了,便低下头来,看着地面,片刻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艰难地从马上翻身下来。
他不会骑马,被颠得手也抖脚也抖,下马的时候,甚至没有找好落脚点,差点从马背上滚下来。
薛景元久不见他跟上来,回头一看,刚好见祝小蓟从马上翻下来,眼看就要坠向地面。
他当即吓的魂飞魄散,想也不想便用了轻功,足尖轻点,从台阶上飞身而下,随即将坠马的祝小蓟接在怀里,稳稳落地。
祝小蓟:“..........”他还以为自己要摔死了,心脏怦怦跳动,下意识搂住了薛景元的脖子,仰头看向薛景元。
逆光而看,男人的脖颈修长白皙,侧脸秀致英挺,端的是一副公子世无双的清隽模样。
祝小蓟的心脏不由得漏了半拍。
他刚想张嘴说话,就见薛景元低下头来看他,道:“笨手笨脚的。”
他说:“要不是我接着你,你早摔断腿了。”
祝小蓟:“........”突如其来的心动就这样莫名其貌的消失了,祝小蓟绷着脸,道:“又没有叫你接着我。”
“你夫君救了你一命,你还这样和我说话。”
薛景元“嘿”了一声,奇怪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没良心的小双儿。”
“........”祝小蓟用力蹬了一下腿,像是菜市场砧板的鱼,薛景元差点抓不住他:“放我下来!”
“别动!”薛景元不得不抱紧了他,抬高声音道:“再乱动把你扔到地上去。”
“你........!”祝小蓟还未来得及呛他,薛景元就把他打横抱起,朝薛府门内走去,只奔青枫院。
祝小蓟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回到青枫院的那一天。
薛景元在祝沛珏家踹门,在自己家也一样,一脚踹开房门,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但他把祝小蓟放下来的时候,动作却是轻的:“你身子不好,就在青枫院好好歇着。”
薛景元蹲在祝小蓟身边,右手撑在膝盖上,仰头凶巴巴道:“别想着再跑出去,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祝小蓟:“..........”他沉默。
奇怪,祝小蓟一旦开始不说话,薛景元就没有什么安全感。
之前都是祝小蓟在薛景元身上找安全感,现在倒是反过来了,薛景元见祝小蓟不搭理他,火气又蹭的一下上来了,抓住祝小蓟的手指,用力道:“祝小蓟,我和你说话呢!”
祝小蓟:“...........”他看着握着他手指的掌心越来越紧,怕自己被不知轻重的薛景元捏断手指,只能叹气道:“我知道了。”
等找到机会,他再跑。
尚且不知祝小蓟还未放弃逃跑计划的薛景元见状松了口气。
他站起身,捧起祝小蓟的脸颊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喜欢,片刻后俯下身,在祝小蓟的眉心亲了一下,然后道:“我午后还有些事情要办,你在家好好休息,等我晚上再来找你。”
祝小蓟眼睫微颤,随即点了点头。
他不问薛景元是去干什么,他知道自己也没有资格问。
但是他也不在乎了。
祝小蓟看着薛景元离去的背影心想,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养好身体,然后回祝家拿回他娘亲的财产,等有钱之后,就彻底离开京城。
京城这样的是非之地,重来一世,他已经不想再呆了。
下午又小睡了一会儿,等到晚间,用过晚饭,差不多到了晨昏定省的时候,祝小蓟不想落人口实,只能拖着刚流产完疲惫的身子,来到薛景元母亲的房内。
薛景元母亲徐弱水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温柔美人儿,可惜不得婆母和丈夫喜欢,被活生生磋磨了五六年,流了不少眼泪,直到生下薛景元之后,才好些。
薛家人口不多,除了薛景元之外,还有个嫡双薛景翊,以及庶出子薛景宁。
其实薛景元下面还有个弟弟薛景哲,不过胎里不足,熬到九岁那年就去世了,薛景翊是嫡双不能袭王爵位,薛景宁一个庶出又不敢有什么心思,所以薛景元的郡王之位坐的还是挺稳的。
但徐弱水生薛景元那年难产,落下了病根,身子不大好,以至于薛景哲胎里不足,早早离世。
因此徐弱水对自己的大儿子薛景元算得上又爱又恨,感情复杂。
可没有薛景元,她在这王府的主母位置又坐不稳,于是她便将憎恨的矛头对准了薛景元的枕边人,祝小蓟。
毕竟祝小蓟没有背景,不是世家嫡双,好拿捏的很。
“今儿怎么来的这样迟?”
徐弱水从铜镜里看祝小蓟给他脱下簪子,美目流转间已经带上了些许厉色:“听说你昨晚一夜未归,连带着景元也没有回来........可是仗着宠爱,带爷们出去厮混了?!”
祝小蓟察觉到不对,立刻跪下,双手掌心撑在地面上,用额头抵在手背:“回大娘子,妾没有。”
“娶你回来,是为了给薛家绵延子嗣的,不是为了让你白吃薛家饭却不出力的。”
徐弱水说:“你十五岁嫁进来,如今也二十了,五年了,肚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也该好好反省。”
祝小蓟:“..........”他头抵在地面上,听着婆母训斥的话,用力攥紧了地面,手腕颤抖,直到粗粝的沙石磨破他的指腹,疼痛从从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淬了毒一样的恨意再度翻涌起,他咬紧唇强忍着情绪,只恨不能现在就离开薛家。
徐弱水坐在大果紫檀鼓凳上,看不到祝小蓟此刻的表情,自顾自卸妆,不经意摆了摆手道:“去外面跪着吧。”
她说:“跪足半个时辰,好好想想这薛府里的规矩是什么,等反省够了,再走。”
祝小蓟:“..........是。”
他起身,低下头,推出了门外。
身边的小侍摇月跟在祝小蓟身边跪下,膝盖触碰在冰凉的地面上,冻的一个哆嗦。
夜深人静,屋外风雪渐大,几乎能把个三岁小孩埋进一半去。
陪着跪了不到半炷香,摇月就有点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