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孟凡点开手机，登录微信的瞬间，上百条消息简直快要炸掉他的手机，满屏的红点毫不夸张。
其中最多的是陶子奕，其次是江月。
孟凡一一点进去看了，跟预料中的情况差不多，看着看着孟凡倒还冷静了下来。
当时接这部剧的时候他的确是感兴趣的，而现在玩了半个月，他那旺盛的精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一想到回去肯定又要被江月的“炮火”轰炸好久，孟凡就更不想去了。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把碗里的东西吃完。
孟凡在沙发上躺了一下午，把这半个月的微信消息全部看完了，只是这个手机的电话卡不是他之前用的，所以看不到别人给他打的电话和短信。
给他发微信的人很多，多到孟凡看完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从始至终，梁诚一条消息都没有。
两人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他们离婚的前一天，是孟凡叫梁诚第二天一早民政局门口见的语音。
算算日子，他们离婚都快要两个月了。
梁诚居然一次都没有找过他，也没有再与他说过一句话，平日里更没有什么接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想到梁诚，孟凡心又乱了。
其实，仔细想想以前的事，梁诚也没有那么不好。
梁诚比他大四岁，也是尽职尽责当好了“哥哥＋未婚夫”的角色，接他上下学，给他做早饭，每天睡前都给他热牛奶，下雨给他送伞，给他辅导作业，把每道题的详解都批注在试卷上，尽心尽力地照料那盆沙漠玫瑰，每次他半夜膝盖疼得睡不着时都起来用热水袋耐心地给他敷，只要他不提特别无理的要求，梁诚都能满足他，偶尔无理，多求求他梁诚也还是会满足......
两个月的时间，足以让浓烈的情绪散去，剩下的是更冷静的大脑。
眼前的迷雾一点点散开，不管控制也好，独裁也罢，孟凡看得出来，梁诚是真心喜欢他的。
不然，梁诚怎么可能会这样数十年如一日地为他做这些，就差把他捧到手心里了。
至于那些控制欲和独占欲，其实每个人都有，只是多少的问题，都可以慢慢纠正。
孟凡感觉心口像压了一块大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喝过热牛奶了。
孟凡迷迷糊糊又睡着了，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想的是，如果这次梁诚主动来找他向他低头，再带他出去玩玩，他或许会考虑原谅。
孟凡原本打算再歇两天再去上班，结果第二天陶子奕就找上了门来，生拉硬拽地把他拖去了剧组。
后面发生的事跟孟凡意料中的无异，他在酒店里被江月骂得狗血淋头，整整两个小时，陶子奕都坐在角落不敢吭声。
孟凡自知理亏，也一直垂着头任由江月骂，还适时配合地点点头，表示他真的知错了。
堆积了半个月的怒火，终于在江月仰头喝了一整杯水后告一段落，孟凡偷偷吐了口气，想着这一趴可总算是过去了。
“你说你怎么能这么不着调？”江月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用力戳孟凡的脑袋，“投资方都因为你换了一个，李导气得不行。”
“啊？”孟凡一脸茫然，这他还真不知道，“换成谁了？”
“我也不清楚，昨天我跟李导好说歹说才保住你这个位置，他只和我提了一嘴，说是今天要到这里来看，所以今天你不管人在哪里都必须老老实实出现在这。”
孟凡搞不懂影视背后的圈圈绕绕，投资方是谁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只需要在庆功宴上听着江月指挥上去敬一杯酒即可。
投资方派人到剧组视察是常有的事，孟凡起初并没有放到心上，吃完饭后就重新捡起了荒废已久的台词本，认真背后面的词。
他不知道江月是怎么和李导说的，下午李导见到他时，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怒意，白胡子下的嘴唇反倒还有一丝上扬的弧度，搞得孟凡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今天状态比之前好了一些，每场戏最多NG个五六次基本也能过。
今天的戏份好多都是和王晨的对手戏，剧中两个主角的感情已经进入暧昧阶段，成年人的暧昧不似少年那般小心翼翼的试探，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勾引的意味。
一场淋雨的戏份结束，场外人忙上来给两人递毛巾，王晨一边擦头，一边笑着看孟凡：“孟老师，今天状态还不错啊。”
孟凡不想与之搭腔，故意侧开身子望向一旁。
这一望，孟凡拿着毛巾的手便顿住了。
不远住，一辆迈巴赫停在那里，司机俯身打开后座车门，肖腾弯腰从里面下来，然后恭敬地站在一旁。
接着，映入孟凡视线的是一双黑色锃亮的皮鞋，往上是被西装裤包裹的紧实有力的长腿，细窄的腰身、坚挺的肩背，最后是那张帅气冷峻的脸。
梁诚怎么会来这里？
正这样想着，孟凡就看见李导带着另外几个人迎了上去，鲜少在年过七旬的老人脸上看到这样堪称谄媚的表情。
“哟，看来我们的新投资方还是老熟人啊。”
王晨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使孟凡猛地回过神来。
投资方？
梁诚？
孟凡不太敢相信，梁诚竟然来投资这部电影？当时不是那么不希望他接下吗？
李导和梁诚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一群人就朝里面走去。
梁诚的目光在场内逡巡了一圈，似有若无地落到孟凡身上，却未多做停留，和之前几次一样，全然将他视为陌生人。
孟凡默默握紧了拳头。
“孟老师，你不上去打个招呼？”王晨又问道。
孟凡黑着脸转头看他：“关你屁事。”
王晨无辜地耸耸肩。
回到保姆车，江月塞了杯热水给他，凑过来问：“你老公是新投资人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早知道的话老娘昨天何必那样低三下四求他。”
孟凡若有所思地喝着水，没应声。
江月一个人又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孟凡尽数没听进去，全在思考梁诚这样做的动机。
突然脑子灵光一闪，难道是他梁诚知错了，决定来求他原谅？
可是梁诚刚刚看他的样子，哪里像是来求和的？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李导带头的一群人又从屋里出来了。
梁诚被围在中间，单手插在裤兜，神情严肃地听着旁边人说话，同时视线缓慢地扫过场内每一处，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李导朝他们招了招手，演员们懂起意思，纷纷朝场内这边聚集。
孟凡也被江月推了一把：“快去，给你家里那位打个招呼。”
孟凡被推下车，大家都过去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那边走。
其实也没做什么，李导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梁诚新投资人的身份，再让几个主演自我介绍。
孟凡拍了这么多戏，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梁诚是投了多少钱。
轮到孟凡时，梁诚的视线自然也落到了他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
很多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这时纷纷开始起哄。
只是碍于梁诚新投资人的身份，还有李导在此压阵，没人敢真的说什么，只捂着嘴巴笑了几声。
被梁诚用这种看似空洞实则沉重的眼神盯着，孟凡感到如芒在背，梁诚的眼神总是这样具有穿透力，轻易就能将他看穿。
旁人的笑声也叫孟凡觉得刺耳，梁诚越不说话，孟凡就越感觉，梁诚这次应该不是来求和的。
不过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两人的气氛诡异，李导笑着拍了拍孟凡的肩，说：“孟老师的演技认真拍还是很不错的。”
他演技好不好孟凡有自知之明，被李导这样夸奖，他到还有些不习惯，笑着回道：“还是李导教的好。”
梁诚侧过头斜睨着他，嘴角扬起一丝弧度，鼻子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冷哼。
像是嘲弄。
声音很小，小到旁人根本听不到。
但由于孟凡的注意力一直在梁诚身上，所以他注意到了。
孟凡浑身僵直，心里一凉，接着便是一道怒火燃起来。
他看向梁诚，眼神刚转向他，梁诚就抬起脚步，大步向前走去。
孟凡站在原地，望着梁诚的背影，拳头越攥越紧。
什么意思？
在嘲笑他？
梁诚来这里好像就只是看看他们，逛完一圈后就上了车，十分钟后派人请他们剧组每人喝了一杯奶茶。
几个大学生捧着奶茶喝得挺开心，都凑过来感谢孟凡：“谢谢孟老师，梁总可真大方，希望梁总以后多来视察啊。”
“什么视察，我看你就是想蹭奶茶。”
“你不是吗，盯着梁总那眼神都直了。”
“孟老师，你们刚怎么不说话啊，需要这么避嫌吗？”
几人好奇地望着孟凡。
孟凡拿着奶茶，手里是热的，心确实凉的，凭借着为数不多的演技，他冲他们笑笑：“等会被狗仔拍到了不知道又要写成什么样，还是少说点好。”
“也是哦，那群营销号最喜欢乱写东西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谁也没有注意到孟凡悄悄冷下去的嘴角和眼里淡去的笑意。
隐忍的怒意过后，孟凡慢慢产生了一股后怕。
梁诚那种冷冰冰的眼神，让他感到心慌。
第63章 坦白
自从剧组那天的短暂相遇后，孟凡又是好几天都没再见过梁诚，之前还说如果梁诚主动来向他求和，他或许还可以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酌情考虑一下，现在看来，是他自以为是了。
梁诚没有了他就跟物理界没有了路千宇一样，无事发生，毫无影响。
这周日是秦芬58岁生日，按照惯例，两家人应聚在一起吃一顿家宴。
孟凡周六晚上就去了秦家，彼时蒋湘绣和孟征国都在，四位长辈正坐在茶室里喝茶聊天，孟凡刚从门口进来蒋湘绣就忙招手叫他过去。
孟凡慢步过去，先跟梁锋和秦芬问了好，再叫了两声爸妈。
秦芬捂嘴浅笑，佯装嗔怪地看着孟凡：“怎么还在叫姨，我记得是给过改口费的。”
蒋湘绣笑着拍了拍孟凡的背，道：“宝宝，该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