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厌:“……”
他嘴角一抽,倒也不用这么谦让。索性绕到吧台后面,琢磨着给江与青调了一杯。
虽然没用上技巧,右手也依然不太方便,容易拉扯到手部神经,但是一旁的调酒师观察出来:这人以前应该很擅长花式调酒,好几个动作差点习惯性地用出来,左手依然流利顺畅,但右手明显有伤,连手套都没脱……
手套的触感压下试图抛瓶的本能,祁厌勉强给江与青调完一杯,让他慢慢喝,自己去趟厕所。
“去吧,去吧,我们待会儿见。”江与青拿过吸管,喝了一口,不错,挺符合他的口味。于是慢悠悠地和调酒师聊了几句,才端着酒杯回到原位。
有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低声问道:“与青,你和沈先生很熟吗?刚才他好像一直在看着你和你男朋友。”
江与青没多说什么,他也注意到了。估摸着是易家的事情导致的,但碍于他们现在是合作伙伴,沈溪流应该不会轻易翻脸,于是和朋友岔开话题。
朋友见状,识相地不再提。
他注意到沈溪流是在江与青的男朋友进来以后没多久才过来,现在离开依然是跟在江与青男朋友后面离开的,而且盯着他们的眼神……多少有些危险。
“祁厌。”
从厕所走出来的祁厌被沈溪流给叫住了,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神情依然冰冷傲慢,此刻望着祁厌的目光却难以掩饰眼底的怒意。
祁厌脚步一顿,见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朝他开口:“有什么事吗?”
“……”沈溪流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维持着冷静的姿态,开口说:“你还记得以前答应过我的事情吗?就是我们上次一起喝酒时,你答应过我,以后会再给我调一杯莫吉托……”
“我确实答应过。”
祁厌整理着自己右手上的黑手套,修长笔直的手指被丝绸包裹,完美贴合手型,骨节处微微隆起,看着性感又优雅,语气却淡淡。
“但前提是我的手恢复。”
第86章
所有的话语和愤怒都被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沈溪流的目光落在祁厌的右手上, 他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足够冷静,可在游轮上看到祁厌对江与青的关怀时,好几次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忽视的, 但一想到江与青抱着祁厌的手臂,逢人就介绍那是他的“男朋友”, 祁厌给他买象征爱情的红宝石耳钉, 又不在意右手伤势,给他调酒……
沈溪流感觉自己大脑里名为“理智”的弦快要崩断了。
“还有什么事情吗?”祁厌问道。
沈溪流有些麻木地盯着他,想要问祁厌还想要报复他到什么时候?
他已经在想尽办法弥补了。
太恶劣了, 沈溪流心想,无论是烟花前的虚假和好,还是出国在外时的默认情侣, 都能让他感到无比欢喜。结果一回来又被打入深渊, 祁厌予他希望,又让希望破灭,带来强烈的心理落差,沈溪流从未品尝过这种让人绝望愤恨的滋味。
打一鞭子,给一颗糖吗?
但沈溪流没敢说出来,他害怕控制不住情绪, 说出伤人的话, 到时候他们的关系就彻底崩盘了。
所以, 还是再忍耐一下吧。
“我的信息素有些失控了。”沈溪流垂着眼帘说道, “来我房间吧。”
他不会把祁厌让给任何人, 也不会让祁厌去找江与青。先前定下的三个月只剩最后几天,一旦从豪华游轮离开,或许祁厌就会彻底离开他。
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他一定会想到办法, 让祁厌永远留在他身边,不管如何,无论使用任何手段……
“祁厌,你这几天是没睡好吗?”一连五天,江与青注意到祁厌好像有些疲惫,以为他是不习惯游轮上的环境。
“不,恰恰相反,睡得很好,很死。”祁厌面无表情地吃着生蚝,喝着泡枸杞的养生水,幽幽说道。
只是沈溪流太难缠,不把人做晕,根本无法离开他的房间。再厉害的alpha连搞五天,也累得够呛,每次想要点到为止,沈溪流就嘲笑他是不是不行了。
祁厌:“……”
身为一名正常的alpha,他拒绝承认自己不行。为维护alpha的尊严,直接被硬控五天,压根没时间去找其他人。
“哦,那你要不要来一份烤羊排?这家味道真不错。”江与青建议。
“……要吧。”
……
“略。”
一家养生餐厅里,吐了吐舌,狂喝几口水,低声吐槽。
“这家的养生汤好难喝,还不如熬两天,等下船以后,去专门的店里去吃,你怎么突然想要来喝了?”
“想来就来,你少管闲事。”沈溪流冷着脸,缓慢地喝着养生汤,还剩两天。
瞥他一眼:“看你脸色也不错啊,有必要过得这么仔细吗?都快赶上我爸了,提前过中年人的养生生活?”
“吃东西,少说话。”沈溪流喝完汤,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
嘟囔道:“你真无聊,都来游轮玩了,没事就整夜待在房间里,有什么意思?明明晚上才更加热闹好玩……”
这可就剩两天,沈溪流果然够宅,纵然到海上了也没兴趣出去玩。原本以为沈溪流今晚也会继续待在房间里,结果意外地被他叫出去,以为他终于要有夜生活时,到了赌场,注意到某个人时,才反应过来。
一眼扫过赌场,扯了扯沈溪流,有些讨好地笑道:“表哥,不管怎么样,今晚你先认真点,别光顾着看alpha,我们去玩几把扑克牌吧,我钱都给你,帮我赚点零花钱……”
他被逐出家门以后,所有财产都被冻结,在游轮上的几天都是蹭吃蹭喝,难得来这里,多少动了点赚零花钱的心。反正打赢算他的,输了算沈溪流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一边去。”
沈溪流没兴趣搭理他,他对这些没有兴趣,但一撇嘴,见他磨磨蹭蹭,直接跳过他,先去笑眯眯地去和祁厌、江与青打招呼,问他们要不要去玩扑克牌。
这下子就算是沈溪流不想,也得跟着过去。
“哥,我跟你讲,想要撬墙角,总是在背后盯着没有,得做出实际行动……”还腆着脸过来说,自己帮他创造机会了。
沈溪流眉头微蹙,不喜欢他这种说话,冷笑一声:“自作聪明。”他和祁厌的关系,和想象得可不一样。
冰冷的目光扫过身着红裙的江与青,他今晚打扮得相当耀眼,还戴了祁厌给他买的红宝石耳钉,在水晶吊灯的绚丽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看得沈溪流心里愈发堵塞。
不应该过来的。
沈溪流和恰好坐在祁厌和江与青的对面,那两人打了下招呼,就像一对甜蜜的小情侣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给沈溪流带来的冲击力相当大。以往最起码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现在却近在咫尺,沈溪流肠子都悔青了。
“哥,认真点,别走神啊!”发现沈溪流有些心不在焉,眼见着一局输掉,他的零花钱也没了,就赶紧压低声音提醒。
拜托了,你仔细看看,那两人时不时还在注意着洛家的公子哥,想想先前听说过江家想要和洛家联姻的事情,没准是在故意演戏给洛少看!
沈溪流听不进去,但看到江与青赢了,祁厌一脸“宠溺”地看着他,大脑就“唰”地冷静下来。
他可不想看到这种恶心的画面,迅速观察局势,开始沉着应对。
原本轻松的局面变得严峻,沈溪流仿佛提前知道所有人的底牌,能够精准预测对方的每一步,引领着牌局的变化。将牌局节奏掌握在手里,一放一收,把其他人的好胜心勾起,看到获胜机会,又在下一刻彻底碾压下去。
数局结束,众人输得面面相觑,唯独笑得比花还灿烂。
“Luck!”可太爱这样的沈溪流,知道他不会要,一把搂过桌上的筹码,高兴得像是没见过几十万的孩子,“太幸运了!”
某个公子哥哀嚎道:“沈三少,你倒也不用把我们当作R国人来打吧?我筹码都输光了。”
“人一生要做的三件事:远离黄赌毒!”另一个王家的少爷深沉脸说道,却忍不住忧郁。
他,为爱学法,比更早一步踏上逐出家门的道路,零花钱不比多多少。
“哈哈哈,周乘风,王清宪,你们别哭啊!我哥可是给你们放水了,当初那几个嚣张的R国人,可是输了上亿。”嬉笑道,“区区几十万,别这么在意!”
他们其实也不过是熟人之间互相玩玩,几个人加起来也才几十万,要知道正常玩这些牌局,几百上千万乃至上亿都不在小数。
江与青一脸乐呵呵,玩得很开心,听见这话,眼睛微亮:“我也听说过这事哎!”
“是三年前的事情吧?我听说那几个财阀的小鬼子来的时候可嚣张了,最后输得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我爷爷过年的时候,还专门把这事提出来,让我们好好学习了!”
说是这样说,他们家要是谁敢光明正大地迷上赌博,估计手得剁掉!当年也是对方先挑衅,沈溪流才陪他们玩几局,结果没想到把对方玩得心态崩溃。
江与青很清楚这方面的危险,毕竟不是谁都有沈溪流的脑子,冷静精准算计人心与牌局,擅长以退为进给人挖陷阱。敌人每次以为快赢了,实则都会掉入陷阱,肾上腺激素飙升,使人保持亢奋状态无法停止时,沈溪流再轻松逆风翻盘,让对方输光筹码。
江与青啧啧地看着沈溪流,相当欣赏,全然忘了易家的事,对祁厌小声说道:“沈溪流如果去钓鱼,一定是钓鱼的好手,永不空军。”
祁厌听得认真,表情却无所谓,也没有看向沈溪流,语气平和:“确实很厉害。”
沈溪流耳朵微微一动,修长的手指自然地交叉在一起,搁在腿上,听到这话,手指轻轻弹了几下。
他垂着眼帘,没有说话。却笑了起来,一脸炫耀地说:“那当然啦,我表哥超厉害的好不好!不光是三年前那件事情,还有两年前那件改变国内医疗行业的……”
高兴地提起沈溪流做过的事情,目光却时不时注意着其他人。
一旁的祁厌低声和江与青说话,他们就站起身,和众人打声招呼后先行离开。
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沈溪流的手缓缓收紧,眼帘底下的眸色阴晴不定。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沈溪流向来擅长克制自己,但情绪超过理智值时,就再难控制。他伸手摸了摸衣领下的项圈,总感觉有些窒息,从上游轮后,他体内的信息素就没有一刻是稳定的。
明明有和祁厌做.爱,有戴套也有没戴套,但好像无论如何都稳定不了他的信息素,是他太焦灼了吗?
沈溪流思忖着,让自己去换筹码,自己也先离开了,给祁厌发信息,让他来自己房间,结果始终没有接到回复。
以往祁厌就算没有回复,也会在十分钟内抵达他身边,但今晚没有。
即使拨打电话,祁厌的电话也打不通,沈溪流坐在床边,愈发显得焦虑不安,咬着指甲,在房间里反复踱步……
为什么没有过来?
为什么没有过来、为什么没有过来?
为什么没有过来、为什么没有过来、为什么没有过来……
终究是没有忍住走出去,沈溪流想去找祁厌。他们的房间不在一层,来到祁厌所在的那层甲板,在中间停顿好半晌,才过去敲门,结果并没有回应。
是不在房间里,还是不想给他开门?难道说是刚才在赌场里,赢了江与青和其他人,所以祁厌不高兴了吗?还是说他又做错什么事情了?所以祁厌不想见到他……
沈溪流垂着头思考,随着越来越多的想法涌出,他心慌意乱,神经绷得越来越紧,无意识地用力咬着拇指,连咬破手指都没有察觉到,额头浮现细密的汗珠滚落,瞳孔微微震颤……
他也想过去找人打开祁厌的房间,想要问清楚,但走到一半,又想起祁厌曾经警告过他的话,迟疑了。沈溪流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通祁厌的电话,思考了多长时间,最终还是放弃,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钟。
这才作罢,沈溪流平缓情绪,又给祁厌发了几条信息解释,依然没有收到回复,他只能先回自己的房间。
然后,他看见祁厌从江与青的房间走出,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沈溪流整个人呆愣住了。
祁厌一抬眸,就见到沉默站在走廊里的沈溪流,两人静静地对视着,空气里弥漫着窒息的味道。
深夜里,一对AO情侣共处一室,他们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按照最开始说好的,祁厌其实没有给沈溪流解释的必要,但看着他此刻的表情,祁厌揉着眉心,开口道:“别误会,他身体不舒服,我只是在一旁照顾,什么都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