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是他们家的孩子?!
他们家怎么配拥有我这么英俊潇洒帅气可爱的月圣?!
请苍天!辨忠奸!
庄新远陪着老父亲走在前边,庄家其他人看到落在最后的晏知归,一时间心情都很复杂。
既然对上了目光,礼数还是要有的,晏知归便温和地跟他们打招呼:“乔阿姨,苡然姐、苡歆姐,宋……宋乾。”
对这个二百五他叫不出“哥”。
宋乾:“……”
庄乘月刚生完气,看到这一幕,又忍不住乐了一下。
“好,好,进去吧。”从尝试热情到尝试失败,乔轻云表情瞬息万变,干脆低下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
哪怕知道这位是自己生物学上的母亲,晏知归也很难瞬间产生什么亲情,并没有太在意,一点头转身跟了进去。
没走两步就听见后边庄苡歆小声嘀咕:“一看见他就想起他毁我生意那事儿,不骂他就不错了,还要笑,我太难了。”
“那你骂啊!”庄乘月哄她,打趣地说,“反正你是她亲二姐,他不敢还嘴。”
庄苡歆红着眼瞪他:“你还是不是我的亲亲小月了?!”
“我是,我永远是!”庄乘月搂着她,“么么,二姐贴贴!”
晏知归心里叹息——庄家这动不动亲亲贴贴还么么的,自己是真学不来。
庄景川和庄新远把晏家人带去了一楼的议事厅,这里空间宽敞、灯光明亮,单座沙发分布得庄重而不失典雅,落地窗视野开阔,能够看到外边的一大片花园。
只是现在无人有心情欣赏。
沙发边的各个矮桌上摆放了充足的酒水、点心和水果,还有随手可用的便签及钢笔,几乎是商务洽谈的规格。
其他人都进去之后,庄乘月也想跟着乔轻云往里走,谁知妈妈一个灵活的转身,把他和晏知归一同拦住。
“妈妈?”他疑惑地眨眨眼。
乔轻云温柔地哄劝:“宝宝,大人们讨论这件事,你们俩在这儿听着不太方便,去休息吧,带着小晏四处参观参观也好,等回头我们有结果了再跟你们俩商量。”
她的眼神略显闪烁,几次从晏知归脸上划过,更多的还是聚焦在庄乘月脸上。
“别担心啊,妈妈一定会为你考虑的。”她轻轻拍了拍宝贝儿子的脸颊。
“咔嚓”一声,议事厅的门被关上,把庄乘月和晏知归隔绝在了外边。
庄乘月:“……”
我的母语叫无语!
“凭什么?!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他小声嘀咕,“我有权发表意见!”不爽地看向旁边的人,“你怎么也不说句话?!”
晏知归双手负在身后,表情十分平静:“她已经说了,有结果会跟我俩商量,我有什么可说的?我已经在公司开了一天的会,实在没兴趣回家还开会。”
“那你别穿开会的皮来啊,怎么,就一套西装,舍不得脱是吗?”庄乘月瞪圆了眼,“弄得跟我们家被非法社团袭击了似的。”
晏知归从善如流地解开扣子脱掉外套搭在手肘上,又拽松了领带,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满意了?”
“优雅,实在是优雅。”庄乘月没好气地对着他的脸拍了几下手。
他往前走了一步,耳朵贴在对开门的门缝上,专心致志地听着。
听着。
什么都听不见。
“好烦。”庄乘月转过身,背靠在门上。
晏知归友情提示:“小心里边有人开门,你当众摔过去——还记得八年级联欢会吗?”
那次就是这样,大门忽然被打开,庄乘月当着全年级的同学直挺挺地向后摔倒在地,木地板发出“咚”地一声震天响,所有人都愣了。
谁知他一个鲤鱼打挺,居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得意洋洋地抱拳:“武生绝活‘摔僵尸’,给诸位助助兴,多谢捧场!”
然后在大家的注目礼下华丽退场。
关门的那片刻,晏知归分明地看见他疼得龇牙咧嘴地摸了摸后脑勺。
“猴年马月的事还记着,不是小心眼就是暗恋我,你选哪种?”庄乘月没好气地说,但还是谨慎地离开了门口。
晏知归勾勾唇角:“我选钝角。”
“烂梗!”庄乘月抱起双臂,极为不爽地说,“你在这儿待着干什么?自己找地方猫着去。我家那么大地方,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乔阿姨说让你带着我参观一下家里,我很有兴趣,毕竟将来这是我的家。”
“你做梦!”
面对晏知恩提出的两家即刻交换亲生子的要求,庄苡然表现得十分愤怒:“我们家辛苦养大的好孩子,凭什么就这么白白还给你们?!”
“我也不同意!”庄苡歆说,“事实归事实,但人是讲感情的,你们真能毫不留恋地把晏知归还回来?”
晏知遇翘着二郎腿,阴阳怪气:“‘好’孩子?庄乘月在外边什么名声谁不清楚?把我们家亲三弟给养废了,我们还没追究你们的责任呢!”
“就是,我们家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把知归培养成现在这样出色的青年才俊,现在归你们了,我们还不甘心呢。”不知道阮美兰是不是看了什么低质量短剧,好像在演豪门恶毒后妈,学得五官乱飞,说话非常做作。
一向温柔的乔轻云顿时挂了脸:“你们这么嫌弃小月,我绝对不会让他去你们家遭罪!知归也是惨,从小被你们养大,半点亲情都感受不到,现在回家来也好,我们好好补偿他。”
“听你这意思,是两个孩子都想要?是不是太贪心了?”晏宇安不悦地开了口。
庄新远哪能忍受老婆被怼,冷着脸看他:“只要为两个孩子好,就算说我们贪心也无所谓。”
“如果你们是这个态度,那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柴芷青冷冷地看着庄景川,“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做事还是这么毫无诚意!”
庄景川摆摆手:“先别着急上火,今天咱们得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那狗仔怎么处理,我们怎么对外公布,另一个就是孩子的事,大家先畅所欲言,最后咱们再统一意见。”
“狗仔那边,我建议是找他面谈,他搞这事儿肯定是为了钱,我们直接把他所谓的证据买回来就是了,让他闭嘴。”宋乾说,“还得让他跟我们签保密协议,不然我们太被动。”
晏知恩嗤笑着说:“没想到你还能说两句人话。”
“人说的,当然是人话,可是乌龟没有声带,不知道在用身体的哪个部位发声。”庄家大宅中,庄乘月冷冷地说。
就在议事厅里两家激烈交换意见的时候,他非常敷衍地带晏知归在家里“参观”。
起初,他计划的是,自己踩着电动平衡车一骑绝尘地冲在前边,双手抄兜,眼里没有对手,让死对头像狗一样跟在后边溜达。
然而晏知归这个鸡贼的家伙看到停在墙角的几辆平衡车,不问自取地也踩了一辆,居然过来跟他“赛车”。
比就比吧,他好死不死地又提起了那天赛车场上的胜利,导致庄乘月复仇心切,比赛高潮迭起,家里各种家具摆件被撞得乱飞,一通鸡飞狗跳。
这会儿比累了,俩人腾出嘴来继续进行口腔体操。
晏知归双臂抱在胸前,踩着平衡车慢悠悠地向前溜,一副Bking模样,面无表情地回怼:“乌龟通过呼吸气流发声,但声音很微弱,人未必能听见,不过呢,狗倒是能听到很多低频的声音。”
他揶揄地看了庄乘月一眼:“月宝厉害。”
“这是我家里人才能叫的,敢这么叫我,你死定了!”庄乘月勃然大怒。
这会儿两人游荡到了二楼的露台上,他立刻调过头,跟晏知归面对面,后退着溜远了些,接着突然加速,打算让对方尝尝碰碰车的厉害。
摔倒?月圣没在怕的,把晏乌龟当垫子就是了!
庄乘月像个狂化的哪吒一样,脚踩风火轮地向他直冲过去。
“砰”!
伴随着两辆平衡车撞击在一起的声音,眼前的晏知归骤然矮了一截,而庄乘月感觉自己腰被人搂住,双脚突然悬空——
死对头居然及时跳了车,还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第10章
此生的记忆里,庄乘月还从没被人公主抱过,第一次居然让晏知归得逞,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
他诧异地仰头,对上了晏知归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对方不发一言,眼神里讽刺意味拉满。
庄乘月浑身像被电打了似地不舒服,立刻从他怀里挣脱开:“你有病吗?抱我干什么?!”
“我这叫紧急避险,还避免你摔在地上,难道你不该谢谢我?”晏知归双手抄进裤袋,摆出一副优雅的姿态。
“我谢你个鬼,你这只乌龟坏得很!”
突袭失败,庄乘月有些沮丧,胸口憋着的情绪没能发泄出去,反而让他突然觉得累了,气呼呼地在旁边的藤编摇椅上坐下,躺在上边不爽地摇来摇去。
外边淅淅沥沥的秋雨又下了起来,露台上空气清新,是个休息的好去处,晏知归便寻了他旁边另一把摇椅,舒舒服服地靠着,泰山石似地一动不动。
庄园里夜间有一些景观灯,映照着被精心打造出来的花草树木,细密斜织着的雨雾在光线下无所遁形,像是空中漂浮着一面巨大的、五颜六色的纱帘。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气氛很难得地显得安宁祥和。
但庄乘月觉得心里堵得厉害,眼下没有家人在身边,他仰天长叹,直抒胸臆:“搞什么啊,我们两家关系这么差,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不是硬把看不顺眼的人往一起凑吗?”
“这种莫名其妙的敌视其实很无聊。”晏知归看着空气中的雨幕,淡然地说。
“哪里莫名其妙?不说我爷爷和你爷爷的历史遗留问题,就单说你,”庄乘月偏头看他,“你不记得你对我大姐夫还有二姐做的那些事了?认回来之后,你打算怎么面对他们?”
晏知归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等我帮他们做成一两单生意,相信这帐就可以一笔勾销。”他转过头,脸上挂着调侃的笑意,“倒是你,抢大哥女伴,抢二哥喜欢的马驹,这么赤.裸.裸的强盗行为,有合理的借口吗?”
庄乘月的表情顿时不爽起来,瞪着他释放威压:“我当然有我的原因!”
“说来听听?”
“你让我说我就说?”
“没带就是没写,同理,不说就是没有。”晏知归慢悠悠地说,“我的那些都是公事,你伤的可是感情,二者有本质的区别,明白吗?”
庄乘月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顶灯的死亡光线从上边打下来,丝毫没有影响死对头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倒是把他的脸衬得更加立体。
深深的眼窝让他橄榄型的眼睛显得愈发深邃,尖尖的内外眼角被眼中噙着的一抹揶揄浸染,像被淬炼过的尖刀,此刻看起来十分扎人。
庄乘月突然想起来,好像小舅就是这样的眼型,以前没注意,现在越看越像。
相比之下,自己跟大姐二姐还有爸妈舅舅都没什么明显的相像之处。
晏知归果然是妈妈的孩子。
就算妈妈对自己的感情不会变,可他们总会慢慢接受亲生儿子,自己这个被抱错的,出于礼貌也得靠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