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心中激动,父王还没有完全放弃他。
路迦还在盯着琴看:“这乐器的音质很独特。”
“琉鲛琴,说起来这把琴也是有一年万朝会的展品,被称作千年来最精彩的乐器。”圣人回忆了一下,“我记得是由流浪汉创造出,获奖感言中还专门致谢了亚历克。”
亚历克谦虚道:“只是碰巧资助了一下。”
路迦挑眉,难怪突然弹琴,以琴音入局。
合着都是为了装。
他想了想,加入说:“千年来最精彩的乐器有些夸张了,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能制作出稳压琉鲛琴的乐器。”
听到这自信满满的说法,亚历克先是愣了下,很快面露嘲讽。
万朝会后除非是圣城居民,否则都要在三天内离开。制作乐器是假,恐怕害怕一出圣城就尸骨无存。
圣人看过去:“乐器高低仁者见仁,但它的价值是能被听到看到的。你确定有这个信心?”
路迦颔首。
圣人亲自收起棋盘,轻松点头应允:“那我就特准你在圣城多待一月,一月后,如果没有看到乐器,就按照偷渡圣城的律法治罪。”
不轻不重的语气,但谁都知道每一个字都不含戏言。
此刻亚历克甚至觉得都不用自己动手,猎物已经在自寻死路。
魔王更是没有在意这场闹剧,棋下完了,直接破空离开。
他此来圣城,主要是见一面占星师,如今已经快过了时间,那老家伙可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亚历克跟随魔王一同离开,最后回头看了路迦一眼,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路迦起身:“我也……”
“你先等等。”当他们都走后,圣人摊开手,掌心凭空出现一个空间卷轴。
他那满头银白色的发丝和白色腰带几乎融为一体,看上去像是辽阔寂静的雪原:“我曾和圣庭有些渊源,就当是长辈的一些心意。”
路迦唇瓣动了动,心想放屁。
无缘无故的好处,肯定有阴谋。
于是他连忙双手接过卷轴,诚恳说:“感恩有您。”
羽毛笔:……
路迦致谢后腰板很快就直起来了,生怕对方反悔似的直接要将卷轴扔进储物戒。
圣人看着他,突然笑了:“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不像你的母亲,更不像你的父亲……你更像我。”
多么气质和聪明。
路迦手一抖,塞到一半的卷轴差点都掉下来。
头回见到这样夸人和自夸的!
圣人笑着一挥袖,路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再度站稳后,惊愕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身处会馆内。
“好恐怖的空间传送能力。”
路迦嘶了一声:“你说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有圣人之姿?”
“应该觉得你和他一样蔫坏。”羽毛笔直抒胸臆。
懒得理会污蔑,路迦选择以德报怨。
什么魔王,亚历克全都被暂时抛之于脑后,路迦先去找了卡伦一趟。
可惜卡伦不在,路迦只得留了张字条,让对方帮忙悄悄代购些妖兽精血。
回来路上,他虚心开口:“我有些修炼上的问题想要请教。”
“你又在拿捏我。”羽毛笔一副识破他的样子:“你给我血,让我无形中记你的好,最后再来从我这里获取知识。”
路迦否认。
“你不是自称能读心?读读看。”
肌肤的温度顺着薄料透出,羽毛笔本体就是一颗畸形心脏,两颗心脏只隔着层艳丽的肉骨,不知道是不是热胀冷缩,它感觉自己的血管莫名跟着有些发胀。
“有话好好说,别贴心!”羽毛笔恼羞成怒。
路迦笑出声,说:“舍得花钱是因为有钱了,没什么其他原因。至于请教,眼前有最厉害的老师,不问你问谁?”
最厉害。
三个字让羽毛笔毛顺了,这小子总算是承认了自己的伟大。
见到圣人和魔王后,还能有这个觉悟就很好。
它顿时用有些骄傲的口吻说:“那我就屈尊指教你一番。”
路迦赶忙说出疑惑。
“自从我在人前亮明身份,体内淤积的金色能量呈爆发式增长。”讲到可喜的进展,他却微微皱眉:“但我不敢贸然吸收,担心冲垮魔法架构。”
羽毛笔冷笑:“不是冲垮,是会直接导致你爆体而亡。”
路迦心头一惊。
“你以为信仰修炼这么容易?在你弱小时期,比你弱小人的信仰不足挂齿,而强大者的信仰你根本无法完全消化,除了吸收,还要往外排,彻底消弭无法吸收的能量。”
出乎意料,路迦听到后并没有不甘心或者失望。
“果然如此。”
他已经隐隐有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主动排斥部分力量。
“那被排除体外的力量,是否能够被……”
“不能保留,”羽毛笔直接凉凉打断,“就像是精血,离体后能量会迅速弥散。”
“那离体的瞬间呢?”路迦追问。
“极短的时间里可以。”羽毛笔狐疑说:“不赶紧搞那劳什子乐器保命,你问这个干什么?”
路迦:“实力才是强大的根本,有关乐器我已经想好了,现在先修炼为重。”
这个观点羽毛笔倒是认同。
它从前听过各式各样的曲目,不禁有些好奇:“真有能稳压琉鲛琴一筹的乐器?”
路迦当时说得是制作,而不是创造。
以它对这滑头小子的了解,估计这东西早有了,但从前若真有好东西,自己应该见过。
路迦单手比个六,说:“不止一筹。”
他要做的可不止是简单的吹拉弹唱。
毕竟对于这些活久见的大人物来说,再厉害的音乐也带来不少多大的情绪波动。
按羽毛笔所说,藏在会馆房间用来偷窥的菱晶,在圣人将他隔空传送回来时已经被一并震碎,是以路迦进屋后暂时搁置乐器话题,毫无顾忌地进行修炼。
他熟练地开始升紫烟了。
头顶烟雾缭绕,路迦对水元素最具亲和力,蓝色的光芒围绕在身边。
信仰法条件苛刻,但一旦达成,完全就是一个借力的过程。
唯一的麻烦是,吞噬力量的过程过于虚浮,路迦就像是吃不饱的金鱼,只要有人一直喂食,他就能把自己撑死。
羽毛笔负责在一旁看着。
每每路迦凸起的青筋几乎要在皮肤下爆开,它便适时飞起,笔杆子在少年脑壳上拍一下。
烟雾被打散的瞬间,路迦的神志会短暂恢复清醒。
靠着羽毛笔在监督,路迦顺利在正确的途径上修行。
一直到这场修炼快要进入尾声,变故忽然出现。当路迦再次快要过分吸纳能量时,羽毛笔却淡定等着临界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尽管双方的关系不像一开始的箭弩拔张,但羽毛笔从不否认自己的血是冷的。
帮归帮,有些事情还是要让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来百倍奉还。
正全身心投入修炼的路迦并不知晓屋内发生的一切。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光滑的额头滚落,流动在身体内的血液沸腾一般。
路迦迟钝地感受到了身体的极限,他试图停止,然而潜意识虽然是清醒的,却无法挣脱。
就像鬼压床一样,每每想要脱困,总差那么一点力气。
醒来。
他尝试重新活动手脚,正当路迦全神贯注时——
“嗝。”
古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嗝。”
到底是什么声音?
路迦心头刚浮现起疑问,就听见羽毛笔用变调的声音说:“是我,我打了个小奶嗝。”
确切说,是用心血管的咕噜声在拟音。
“!”
腔调软软糯糯,经久不绝。
不知道是不是附加了魔法,一直在脑海中反复回荡。
被这种方式语音叫醒,路迦终于费劲地睁开眼,正好看到前方一颗畸形心脏喝奶。
羽毛笔给他制造了幻觉。
在路迦眼中,此刻畸形心脏心房上还沾着些奶渍。它‘羞涩’地用一根血管,像是触手般地抹了下擦掉奶渍,随后抖了抖,当着路迦的面,又打了个小奶嗝。
曾经用羽毛笔大写奶嗝文学的路迦,终于感同身受了一回。
羽毛笔让幻境更加真实,开始造景,用灰雾模仿两根垂下的血管,如同仿真双腿,模仿路迦说过的‘光脚丫’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