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路迦脸黑了,似乎是在反胃,羽毛笔顿感浑身舒爽。
幻境越来越离谱,而且还有逻辑。
畸形心脏从来只喝血,在经历兽奶的大幅冲击后,还是没忍住,猛喷了出来。
幻境中的‘羽毛笔’愣住:“路迦,我吐奶了。”
才订制的衣服上沾满了白色斑点,路迦一动不动坐着,耸拉着眼皮,看不出情绪。
好半晌,幻境消退后,他猛地弹跳而起,抓住枕头朝着半空看戏中的心脏捂去:“同归于尽吧,煞笔!”
……
路迦和羽毛笔还在互相伤害的时候,圣城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白日强者交手时的能量逸散导致气候都有所变化。
魔王席地而坐,头顶是无尽暮色,他冷冷问:“你迟迟不开口,是发现了什么?”
被问话的老人星袍加身,头上还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
双方正坐在一面神秘的星盘上。
老者摇头:“我不开口,是因为长夜未至,我需要夜观星象。”
夜空黑云聚集,遮住了半边星空,魔王盯着老者:“那为何约我白天见面?”
老者:“因为独自等黑夜太无聊了。”
“……”
丝丝缕缕的风终究没有化作夺命的风筝线,魔王清楚就算出手,也未必能一击抹杀。
老者久居圣城,但并非人族,他来自一个已经消亡的种族,占星师能有善终的寥寥。对方至少活了一千来岁,可见他的本事。
“年初时你说,这次巡礼可能会有机缘降世,结果什么都没出现。”
魔王根据其他的一些推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放逐之地,传说这里封印着一位恐怖的存在,然而哪怕以大量鲜血为饵,他在那里滞留到精血的能量快要散尽,依旧没发现什么。
老者说话的口吻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韵味:“命运的馈赠就像是迷宫,任何一点偏差都能将你推往另一个方向。”
他平静打了个比方:“比如以往魔王巡礼之地,不会留有一个活口,这次却有了。”
显然老者已经听说过万朝会发生的事情,对于一个能闹得满城风雨的孩子,他罕见地还挺有兴趣。
“你在巡礼时,没有杀谁,杀了谁,或者说你本该经过哪里,却因为一则传说在放逐之地多逗留了些时间,任何一种偏差,都会导致与机缘擦肩而过。”
老者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的眼珠竟然像是变得透明了一般,他的视线开始穿透天空中的黑云,穿梭过无尽的黑夜,观察着星空的轨迹。
良久,他的眼角微微有些开裂,换了种无比冷酷的声音做出一个新的预言:
“在乐曲的奏鸣声中,圣魔大陆即将进入一个新的文明纪元。”
魔王猛地看向他,似乎在确定老者话语的真假。
文明纪元不是一个简单的时间标志,它往往代表全新的势力洗牌。
魔王忽然沉声道:“会和乐器有关吗?”
老者还在七窍冒血,闻言不解抬头。
无论是放逐之地还是那句乐曲的奏鸣,魔王都不禁想到了同一道身影,他直接道明白天路迦口中的一月之约。
老者失笑:“预言不会具象化。”
在预言里,每一个词语都有指代性,就像乐曲可能代表生命,可能指得是某个人,甚至一个抽象的笑容,但绝对不会只是字面上的含义。
魔王沉默了片刻,凝视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路迦日记:
羽毛笔,你个作恶多端的混蛋!
阿莱克斯:笑。
第23章 序曲
星光闪烁, 乌云满天,两种极致的现象交织在一起。
独特的星象吸引到一些知识面广的人驻足观看, 其中当然不包括路迦。他正和羽毛笔在榻上酣战,手上的枕头被笔杆子戳破,用来填充枕芯的羽毛乱飞。
室内漫天飞羽,路迦痛心斥责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已经变回笔的畸形心脏冷呵一声,正要反唇相讥,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路迦伸出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
“是我。”卡伦的声音传来。
白天留了代购精血的字条,猜测东西多半到了, 路迦一阵风似的跑下床开门。
门一开,正要再敲门的卡伦愣住。
只见路迦素日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喉咙里压抑着低喘, 鞋子只穿了一只。
面对异样的眼神,路迦脸红气喘地回应:“夜间健身。”
确定房间没有其他人的气息, 卡伦看他的眼神更古怪了,撕裂枕头健身吗?
“我们文人都这样。”路迦摆摆手。
卡伦将信将疑递过去精血,公私分得很清,“三百滴高级妖兽的精血, 一共五千金币。直接从今天的销售利润里扣,剩下会打进卡。”
路迦颔首:“多谢。”
比起钱更麻烦的是购买途径,普通人大批进购精血, 很容易被查。
想了想,他再次确认:“合作继续?”
卡伦颔首:“你的问题不叫问题。”
究其根本, 路迦也没做错什么。
想起那晚对方熟练送后路的操作,路迦嘴角一抽, 卡伦究竟合作了多少法外狂徒?
交易完毕,卡伦淡定离开。
路迦关好房门,撂下精血在羽毛笔面前,一脸神气道:“喝吧。”
羽毛笔飘过来吸收嗟来之食。
路迦定定看着,等精血被吸收到一半时眯了眯眼,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看到虚影现身。
自己正好有些事情想要请教,阿莱克斯在一些方面比羽毛笔靠谱。
他发出恶魔般的呓语:“沙罗沙罗,羽毛笔,全身变!”
还真要变身的羽毛笔:“……”
突然就不想变了。
路迦主动以手遮眼。
这之后一段时间没有听到声音,过分的安静带来一种异样感。须臾,路迦悄悄透过手指的缝隙朝外看去,结果正对上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睛。
他不禁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松开手。
再四目相对时,那双眼睛已经变得如刀锋般雪亮,男人身上残破的战甲上血迹依旧,有一种岁月的肃杀感。
路迦下意识正襟危坐起来。
从虚影看,男人体态匀称,但十分高大,历史也没有确定阿莱克斯的种族。
但看其中一只骷髅鬼爪和那双发灰发白的双目,路迦认为历史对他是亡灵法师的猜测应该偏差不大。
“阿莱克斯阁下。”
没有对待羽毛笔时的随意自在,口吻也因为警惕而略显生硬。
还是羽毛笔比较好哄。
正当路迦思考要怎么引入正题,对面传来低沉的嗓音:
“从体内引导排斥出的能量,的确威力不俗。”
想法被直接看穿,路迦神情一变。
试探羽毛笔时,后者也只是以为他想单纯看信仰力可不可以保存起来,不要浪费。
其实路迦自始至终想得都不是保存,而是消耗。
既然身体无法负荷太多信仰力,那不妨一次性把多余的排出来,如此多的能量怎么说也可以媲美一个小导弹。
“你的瞳孔动了。”阿莱克斯淡淡说道。
路迦眉心一跳。
天然黑,这绝对是个天然黑!不然绝对不可能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
他索性摊牌说:“浪费可耻,我想把这些能量作为一件武器。”
真理永远只在射程之内。
所以路迦字正腔圆:“让~我~发~射。”
怪了,这样都没有情绪。
得再试试。
在此之前,他要先等血影对自己要求的反馈。
“精血换取知识,很公平的交换。”
路迦并没有等多久,不过一两个呼吸,整个天灵盖于刹那间充斥着凉意。
那根尖锐惨白的骷髅手骨正轻戳在眉心,低温让路迦过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皮肤和指尖的零距离接触中,他没有感受到任何对方骨头本身的触感,仿佛眉心空无一物。
路迦视线默默飘移到阿莱克斯的身体,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脑袋,四肢,头发……每当自己身体故意前倾,对面阿莱克斯明明没动,双方的距离却和一开始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