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外公家两个舅舅三个表兄弟,他不好在人家家里久住,也怕景尧不自在。
这一片都是富人区,就没有条件稍次的房子,景尧一进门,就被一片玻璃闪了眼。
转过弯,又是一面镜子,还就在床顶上。
透过旁边浴室打开的大门,能看到里面更多。
“你家怎么这么多镜子?”
沈亦郴说:“你那个浴室给我的灵感。”
“你也是为了全方位欣赏自己的美貌?“景尧没懂,他的想象来自于去酒会混吃混喝时偶尔听到的别人的只言片语,而只言片语里没有这么细节的。看到这些也只觉得沈亦郴还怪臭美的,胆子也大,这大半夜一转弯就撞见一个镜子,换他魂都得吓掉。
“氛围不合适,先不说这个。”沈亦郴说,“你爸骂你了吗?”
“没,他就跟我分析了下科学和社会学什么的,哦对了,还说你说我人品好。”景尧没提起还好,一提起就有些念念不忘,“我人品哪里好了,有哪个闪光面是我自己没发觉的?”
他一脸期待等夸的模样,沈亦郴那就随便说说,是说不出来了。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没搭理你们,你室友说我也不知道在装什么,你当时没搭腔,把话题转开了,”沈亦郴回忆了下,一年前的事了,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记得没那么清楚,“不背后说人坏话,不算吗?”
“…………”
景尧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而且他觉得他马上也能听到沈亦郴心碎的声音。
“哥,其实吧,在你们没有开门过来之前,我们已经蛐蛐过你一轮了。”
沈亦郴:“?”
“关于你霸道总裁一般刀削斧凿的锋利下颌什么的……我还在心里叫了你好久的刀削面。”景尧眼神乱飘,脚尖悄悄向后,随时准备逃跑。
沈亦郴低头望着他,望了很久。
景尧再次汤姆猫谄媚,朝他猛猛抛媚眼。
沈亦郴吐字勉强,“诚实,也算吧。”
景尧说:“你对我也太宽容了。”话音一转,“我就喜欢这种宽容的,以后继续!”
沈亦郴看着在他身上使劲乱蹭卖萌的人,这次没有冷酷无情把人拎开,“不早了,你要不要先去洗漱?”
景尧为难,“没有换洗衣服吧?我倒是不介意不穿,但我怕你介意,只能考验你的自制力了?”
沈亦郴打开衣柜,“新买的,让人洗过,你看看要哪件。”
景尧看了一眼,大失所望。
“你这里为什么会有我的睡衣?还有……买那么齐?”他怀疑,“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
沈亦郴感觉他又要往什么奇怪的方向发散了,“我问了你叫阿姨。”
“阿姨怎么能把这种隐私往外说?”景尧义愤填膺,“她不说我就可以穿你的或者不穿了。”
沈亦郴:“……”
“你是不是有点把我当死人了?”他发自内心地问。
景尧无精打采,拿上衣服去浴室,“你当个活人咱俩就不用盖着棉被纯聊天了。”
沈亦郴无言,望着他幽魂一样飘远的背影。
远远还传来他的声音。
“……真是个让人失望的男人啊。”
洗完澡出来,景尧又原地复活了,和亲爹吵了一架的颓废从他身上完全消失,脸色白里透粉,十分富有活力,往床上一滚,卷走整床被子,伸出一只手跟沈亦郴拜拜,“去吧去吧,我睡了。”
等沈亦郴回到床上,景尧已经睡熟了。
不算出去玩的那一次,这是他第三次跟景尧睡在一起了,去年被室友的仓鼠祸害了床是第一次,昨晚上在景尧寝室是第二次。他按着被子卷,轻轻一拨,已经过得十分圆润的被子卷就朝着他的方向滚了一圈,顺利滚进了他怀里。
再把春卷拆开,就得到了睡得暖烘烘的人。
景尧睡得手软脚软,一进他怀里就自动开启了适配。额头蹭着他下颌,手摸着摸着就环过了他的腰,腿直接压他身上,整一个八爪鱼环抱模式。
沈亦郴怕弄醒他,拉被子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花了五分钟才完成。
结果还是醒了?
沈亦郴不太确定。
这个人眼睛都没睁开,就黏黏糊糊来亲他。
很轻的啄吻,逐渐变成小口的啃咬,在他锁骨上留下湿润的水迹。
“……景尧?”
景尧困意满满地哼哼了两声,完全是睡着了被人吵醒的不满。
但这人动作一点也不像想睡觉。
在他锁骨脖颈上亲了一会儿,感觉口感不太对,毛毛虫一样往上蹭,两手搭着他肩膀,去亲他下颌和侧脸。
原本湿热的气息不知何时变得滚烫,鼻尖不经意蹭过他脸时,几乎给人会把人烫伤的错觉。
沈亦郴在黑暗中闭了闭眼,搭在景尧腰上的手用尽全力才没把人拉下来,不用看都知道手背上青筋有多明显。
大概是把人捏痛了,景尧动作停了一下,游鱼一样摆脱了他的钳制,弓起背,轻巧地一翻身,跨坐在了他身上,重新俯下身来,缠绵含混的吻沿着额头一路下滑,却在目的地遇到了阻碍。
沈亦郴一手挡在自己唇上,景尧的吻落在他手心,隔着薄薄一层骨骼皮肉,烙印一样炽热。
“你要做什么?”
景尧半阖不阖的睫毛颤了一下,缓缓掀开,下面的瞳孔里已经没了一丝睡意,只是因为湿热而染上了另外的白雾,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室内一片昏暗,但他们靠的太近了,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里,对方的神情一览无余。
景尧卸了力气,不再用手肘支撑,缓慢地、轻柔地、把自己的体重完全托付了给另一个人。
仿佛严丝合缝拼凑的两块拼图,两人的腿、小腹、胸膛……都紧密地挨在了一起,手绕过对方的腰,一丝缝隙也没有留下,就这样靠在一起。
或者用依偎来形容更恰当。
不是情欲的激荡,只是紧贴在一起,体温互换,心跳共享。
太温暖了,以至于暴露在空调风下的皮肤也变得不适起来。
烙印在手心里的吻早已移开,沈亦郴没有动,任凭寒意侵袭。
而紧紧缠着他的人也跟睡去了一样,再也没有动静。
但他知道没有。
这么近的距离,景尧的任何变化都一清二楚。
所以他也知道,如果他在这时候做点什么,对方也不会拒绝。
“你真的想好了?”
景尧折腾累了,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你们怎么一个二个都喜欢问这种问题,我今年十九,又不是五十九,我这么年轻,未来机会这么多,就算做错两个决定又能怎么样?”
“就是你这种态度,才让人……举棋不定啊。”沈亦郴轻声说。
“你要见双方父母也见了,名分也有了,现在你问我考虑的怎么样……我也不太懂,你是非要办个婚宴把整个城的人都请来见证,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拜天地高堂,完了才能放心跟我入洞房吗?”
景尧说:“是,想好了,来不来,不来我睡了。”
他翻了个身,打算从沈亦郴身上下去,“跟你睡还不如跟我的猫睡,起码我的猫毛茸茸还大方给亲……”
他被拦住了。
一直搭在他腰上的手猝然使力,把他往下一按,刚分开一点就又重新跌了回来,景尧猝不及防,闷哼了一声。
紧接着天旋地转,上下位置突然颠倒,景尧眼前的光全被遮没,阴影完完全全笼罩在他眼前。
手被按住,下颌落入别人掌控,腿缝间也被侵入。
鲜明地、碾压着他。
景尧睁着眼,落入了近乎窒息的亲吻中。
“你亲它试试,你看它挠不挠你。”
第62章
第二天,景尧拖着残躯去浴室洗漱,靠在洗手台边,看着面前的大镜子,还有镜子上的不明污渍,啧了一声。
他算是知道沈亦郴从自己哪里的到的灵感是什么了。
“我们今天要早点过去,这几天开学,还有新生入校,人比较多。”沈亦郴走进来,拿了毛巾。
景尧目光触到他手,尤其是那两根修长的手指,目光不自在地移开,干脆转过脸,恹恹道:“怎么,你要去卖电话卡补贴家用吗?”
“我是说,你不是要体面地入学,过一把学长的瘾吗?”沈亦郴用沾了凉水的手碰了碰他的脸。
景尧闻言,眼皮更耷拉了,把牙膏蹭他手上,“哦,原来你昨晚上听到我惨叫想要先休息好早起风光入校、下次再来的时候……停手了吗?”
沈亦郴:“没有。”
“那你现在装什么好人?”
“表达一下我对你诉求的尊重而已,”沈亦郴垂目,摊开手,姿势竟然还挺优雅,“你要是想再来一次,我也同样会尊重,但是为了你的身体,我现在不会动手,而是记到下次去。”
景尧:“呸。”
他一瘸一拐艰难地挪走了。
最后还是没能去学校显摆一把。
沈亦郴倒是去了,这几天新生入校,多的是家长来送行,学生寝室楼不少外人进出,他昨天走得早,没来得及把自己寝室搬完,是找了家里的保姆帮忙,但保姆只能帮他搬过去,床上东西铺整好,至于零碎东西怎么放,就只能等他自己处理了。
中午回来把景尧叫起来吃了饭,下午景尧不愿意在家躺着了,非要让沈亦郴负责把他带回学校。
沈亦郴直接把他背了起来。
这样到学校得猴年马月,景尧还是妥协了,坐上了现代的工业化产物,让四个轮子载着他去学校。
室友一天没见他,还挺怀念,开门时把他堵在门口,当什么珍稀动物一样,看了好半天。
景尧:“?”
“总感觉你哪里不一样了,”室友让开门,让他进去,“……你是通宵跟人打游戏了吗?我看你脸色好差,像是被小妖精吸干了精气,打瓦去了?”
“go学长这招太狠了。”王予修跟着转过吊椅,晃悠悠像个大型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