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他傻吗？
周漾有点气愤，气鼓鼓地瞪了一眼余斯槐。
虽然没有百分百的证据证明余斯槐的男朋友就是周潜，但周漾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了，这大概就是他和周潜之间为数不多的心有灵犀。
这么一想，周漾因为打扰了余斯槐和他男朋友的夜生活而感到的害羞全部一扫而空，瞬间觉得理直气壮、心安理得了起来。
“怎么了？”
周漾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摇头不语。
“卫生间在那边，洗完澡早些休息吧。”余斯槐带他到客房，里面非常干净整齐，周漾有点不舍得打破这么整齐的床面了。
“好。”周漾点了点头，抱着睡衣和浴巾去洗澡了。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周漾感觉整个人头昏脑涨的，但他没当回事，只觉得是自己洗澡的时候热水太烫熏到了，连头发都没吹就一头栽进床上，顾不得整齐的床面了，周漾直接昏睡过去。
周漾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醒来后又想不起来梦境的内容是什么。
他是被余斯槐喊醒的，睁开眼时看到素来冷淡的小鱼老师眼中不加掩饰的关心，周漾扯了扯嘴角，想说话却感觉喉间像刀刮似的痛。
“先把水喝了，带你去医院。”余斯槐拧着秀气的眉头，把周漾扶起来，“昨天洗完澡为什么不吹头发？”
周漾捧着稍微有些烫手的水杯抿了几口，每一次吞咽对他来说都是一次酷刑。
他蔫了吧唧地说：“嗓子疼……不想喝……”
看着周漾秀气的小脸皱成一团，余斯槐却没有丝毫的心软，“喝完会好受点。”
虽然不是在课堂上，但“听老师话”似乎已经刻在了周漾的本能上，他只得乖乖把水喝完，嗓子确实舒服了些，但也只是一些。
余斯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厉害。
周漾的双颊滚烫，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前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想翻身下床却差点跌倒在地上，还好余斯槐一把拽住了他。
昨晚淋了小雨，晚上洗澡还没吹头发，不生病才怪。周漾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余斯槐呼出一口气，在他换好衣服之后搀扶着他下楼。
楼下停着一辆有些眼熟的车，似乎在哪里见过，余斯槐看了几秒刚要收回目光，发现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一张颓废但依旧英俊的脸，余斯槐皱着的眉头舒缓开。
“老师……我头好晕……我感觉自己在天上飘着，好难受……”生病了的周漾依旧话多，哪怕余斯槐不理他他也能说个没完。
秦毓甩开车门大步流星走到两人见面，眼里满是焦急，不禁抬高了嗓音质问：“怎么回事？”
余斯槐一愣，不悦地看了一眼秦毓，这么多年来这还是他头一次被人用训斥的语气质问。
秦毓把余斯槐的手臂拉开，动作很是粗鲁，摸到周漾发烫的脖颈，秦毓的呼吸一滞，用安抚的语气说：“羊羊，我带你去医院。”
周漾意识不清，眯着眼好不容易才看清面前的人，下一秒就侧了侧身子躲开了秦毓的搀扶。
秦毓心脏一痛，像是被人隔空重锤。
余斯槐观察到秦毓眼底一闪而过的伤心，微妙地挑了下眉，接手周漾：“走吧。”
他这话是对周漾说的，可秦毓还是跟了上去。
“坐我的车吧。”
余斯槐的车还停在地下车库，为了节省时间，他没有反对。
秦毓拉开车门，和余斯槐协力把周漾带上车，秦毓的手顺着周漾的后脑滑到柔软的后颈，心中泛起一阵酸胀，他艰涩地深吸一口气，深深看了一眼周漾随后回到驾驶位。
余斯槐将他全部的动作收进眼底，总觉得该找个机会旁敲侧击一下周潜。
秦毓一夜没睡，神经紧绷着，一脚油门踩到医院，这才发现背后早就出了一身凉汗。
他不太熟练地排队挂号，余斯槐就坐在周漾旁边守着他。
直到挂上点滴，周漾才从眩晕的昏睡中睁开双眼。
周末医院人不少，再加上挂的还是儿科，床位早就被占满，周漾感觉腰酸背痛的，下意识往身旁人的肩膀上靠了靠。
秦毓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周漾迷迷瞪瞪的，艰难抬起眼皮与秦毓四目相对。
秦毓喉结攒动，双唇动了动，话还没说出口周漾就撇过头，把头完完全全埋在余斯槐的肩膀上。
余斯槐坦然看向秦毓。
秦毓无视了余斯槐目光，咬紧牙关坐在周漾的左边，可他们之间依旧有一点点缝隙，彻底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因为周漾这番动作，秦毓看到刺眼的血液回流，吓得心脏一紧，小心翼翼地握着周漾的手腕帮他摆正位置。
“别动，小心点。”秦毓沙哑磁性的声音传进周漾的耳朵了，他吸了吸鼻子，没吭声。
他不说话，秦毓便不松手，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周漾是什么易碎品。
周漾觉得不自在，小声说：“松手。”
他的抗拒太明显的，明显到秦毓一次又一次碎裂，又一次又一次顽强的拼上。
“羊羊€€€€”秦毓求饶般的开口，他虽不想让外人看笑话，但此刻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周漾的态度。
周漾声音闷闷的，带着淡淡的鼻音，落在秦毓的耳膜上就显得格外空洞，仿佛他们之间有一道天然屏障，触不到摸不着。
周漾说：“你要是不能接受我对你的爱，就不要对我好。”
第51章 51、你把他赶出去了？
那天说完那句话后周漾就后悔了。
他看到了秦毓眼里布满的红血丝，也知道他大概在楼下守了一夜。
而自己那句话说完后秦毓备受打击的失神和怔愣都让周漾感到后悔。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挂完点滴周漾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他偷偷瞥了一眼秦毓的侧脸，注意到他紧绷着的嘴角和下颌线，难过之余又有些期待。
他期待秦毓能早点考虑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要再逃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秦毓送周漾回到星湖别院，抬手想摸他的头发，却顿在空中。
余斯槐开口打破了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还回去吗？”
周漾哪好意思再打扰余斯槐了，赶紧说：“不了不了。”
其实周漾还有些担心余斯槐会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周潜，但转念一想，他要是真把事情说了，那就更加坐实了他和周潜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周漾松了口气。
秦毓眼底的乌青格外明显，他攥紧拳头又很快松开，扯出一个疲惫的笑，这个笑容是给周漾的。
“回家吧，我……我不打扰你。”秦毓这话说得小心又卑微，周漾一愣。
“不……”
秦毓的目光深邃幽暗，周漾却在那一团漆黑中看到了悲伤，拒绝的话堆在嘴边，怎么都开不了口。
周漾移开眼，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口：“我想回家，回自己家。”
秦毓垂下眼，“好，我送你回去。”
这次周漾没拒绝，他笑了一下对余斯槐说：“小鱼老师谢谢你的照顾。”
余斯槐淡淡点头，“路上注意安全，按时吃药。”
“放心吧我知道啦。”
病态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恹恹的，但他依旧在笑，笑容也依旧很有活力，只是秦毓却知道现在他的活力并不属于自己。
这让秦毓又开始挣扎，一点点推开他，将他推得越来越远……他所做的这些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
*
秦毓回到家后，忽然感觉这里很陌生，他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头一次对这里的冰冷感到难以接受。
相机还好好地摆在床上，秦毓拿起它，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机身是冰凉的，可秦毓感受到的却是滚烫的爱意。
这一次他牢牢攥紧了这个相机，没让它砸在床上。
秦毓将相机举到面前，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都做得很费劲，房间内一小截景象都被收进镜头之中，熟悉又陌生。
相机分量很重，沉甸甸的往下坠，秦毓小心握住，手指搭在快门上，找回了一点曾经的感觉。
秦橘子不知何时凑到他腿边“喵喵”叫了两声，秦毓这才想起它还没吃饭，把相机放好，不太熟练地蹲在地上给它添粮。
秦橘子吃饭不挑，给什么就吃什么，但周漾还是会变着法的给它搭配，不仅如此，隔三差五还会有给它喂点磨牙的小零食、化毛膏，以及鱼油之类的。
有了周漾的对比，秦毓给它添的猫粮就显得很“没有胃口”了，但秦橘子依旧吃得很香。
秦毓定定看着秦橘子光滑的毛发，不可避免地再一次想到了周漾。
这里到处都装满了有周漾的回忆。
秦毓开始想他，想他回家有没有按时吃药，晚上有没有熬夜，下周上学是不是又要迟到。
秦橘子吃完饭，甩甩尾巴跳上了猫爬架，秦毓视线落在猫爬架上，脑海中闪过周漾笨拙地安装猫爬架的身影。
“操。”秦毓没忍住吐出一句脏话，他解开了束缚胸口的扣子，呼吸这才流畅了一些。
“咔哒”一声，秦毓单手拨开打火机，一天没吃饭，秦毓就像是感觉不到饿一样，两口香烟下肚，竟生出几分饱胀感。
秦毓抖了两下烟灰，敛眸看着指尖的一抹猩红。
抽了两三根，秦毓随手把烟盒一扔，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喉咙发出一声低哑叹息。
手机震动了两下，秦毓没心思点开，放在手心里攥了攥，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的手机里有一个相册，名字是“猫”，但相册里大部分都是周漾的照片。
有周漾举着秦橘子对着镜头笑的照片，还有周漾抱着秦橘子剪指甲的照片，当然出现次数最多的，是突然闯入镜头满脸狡黠的周漾。
向下滑，这个相册里的照片已经有一百多张了，第一张照片拍摄于一个明媚的午后。
那天下午，秦橘子在周漾怀里睡午觉，时不时打两声闷闷的呼噜，周漾觉得新奇又好玩，拿起手机给它360度无死角录制了一段视频，阳光洒落在周漾的身上，连他的头发丝儿都是发着光的。
秦毓坐在一旁欣赏风景，喉结动了两下，没忍住学着周漾的模样拿起手机，明明是对准秦橘子的，可镜头却不自觉偏向周漾。
周漾以为他只是在拍秦橘子，心下一动，凑上去说：“毓哥，也给我拍一张！”
秦毓手指一颤，按下了快门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