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有些模糊，秦毓瞥了一眼，淡淡道：“好。”
周漾抱着秦橘子看向镜头，露出一个十分乖巧的微笑，这时秦橘子醒了，忽然从周漾的怀里跳了出去，定格的那瞬间，只剩一道橘黄色的残影，像掉落进周漾怀里的半颗太阳。
周漾也被它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这些都被捕捉进秦毓的手机镜头里，周漾缠着他让他删掉。
“毓哥，你快把删了，刚才我眨眼了，肯定不好看。”
秦毓嘴角含笑摇了摇头，“没眨眼，好看。”
周漾不信，非让秦毓给他看，秦毓架不住他磨人的功夫，把手机递给他。
照片里的他一脸大惊失色，表情很是搞笑，怎么看都和“好看”两个字不搭边。
“毓哥，你好坏啊，哪里好看了？我合理怀疑你就是想像保存我的黑历史。”周漾撇了撇嘴，动手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秦毓的动作比他还迅速，长臂一伸把手机夺了过来，“别乱动。”
“我要删掉！”
“不删。”
“这是我的照片！”
“是我拍的。”
“……”周漾瞪圆了眼睛，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表情：“我不管，你快删掉啊！”
秦毓把手机反手揣进兜里，坐直身体，认真地说：“很好看，也很可爱。”
要怪就怪秦毓的语气实在是太温柔，周漾一下子就熄火了，悻悻摸了一下鼻尖。
他沉默了一两秒，没忍住，问：“谁可爱啊？”
他就是想从秦毓口中得到一个答案，这样他才能高兴、满意。
偏偏秦毓知道他的小心思，更加不可能直白地夸奖他，只是矜持地睨了他一眼，语气暧昧模糊：“小猫可爱，小羊……也可爱。”
周漾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连耳根子都红的像是要滴血。
周漾低下头，毛茸茸的脑袋对着秦毓，小声承认：“嗯，我就是最可爱的小羊。”
…………
秦毓把这些照片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那些照片串联在一起，变成视频在他脑海中一帧一帧地闪过，好像周漾从未离开过一样。
他现在应该是感到高兴的，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吗，周漾不再对他有着不该有的想法，安安分分回到最初的位置。
可现在身份颠倒，不满足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手机又一次震动，秦毓回过神来终于舍得分跟赵锡一点精力。
对话框里，赵锡留下了一串地址，秦毓这才想起几天之前就和他约好了今天见面。
烦躁的情绪在心头翻涌，秦毓想找个借口推掉这次的见面。
这次赵锡选的地方依旧是酒吧，只不过换了一家，看地址应该就在“不夜天”附近。
想到“不夜天”，两次在那里见到周漾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秦毓捏了捏眉心，疲惫不堪。
最终秦毓还是决定去赴约。
晚上八点半，却已酒过三巡。
赵锡咂舌地看着秦毓，“你要不还是少喝点呢，我找你是来聊天的，不是看你酗酒的。”
秦毓晃了晃杯子，液体碰撞表面浮着一层白色的泡沫，“来酒吧不就是喝酒的吗。”
“小酌怡情大酌伤身，你该不会想喝多了回去等着羊羊照顾吧？”赵锡谴责道：“真是老东西，心眼子多。”
秦毓扯了下嘴角，“不是。”
“不是？你还不是老东西？”赵锡明明和秦毓同龄，指责起他一点也不含糊。
秦毓懒懒掀起眼皮，“他搬出去了。”
赵锡愣住了，“什么意思？你把他赶出去了？”
秦毓蹙眉，探究的目光落在赵锡身上，“就不能是他自己要搬出去的吗？”
“他那么喜欢你，能主动搬出去？”赵锡不屑一笑，他也没有装下去的打算，继续说：“之前他来找我问过你以前的事。”
秦毓攥紧酒杯，抬眼，尽是不悦。其实就算赵锡不说，他也能猜到一二。
“哎你别走这么看我啊，我也没说什么，他估计还等着什么时候你想说了主动告诉他呢。”
秦毓沉默下来。
“不是你把他赶出去的话……”赵锡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难道是他表白被拒恼羞成怒？我看着也不像，所以唯一的可能只剩下€€€€”
“告白被拒、伤心欲绝、搬走远离伤心地！”赵锡掷地有声。
见秦毓保持缄默，赵锡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只是他有一点搞不明白。
“你这借酒消愁的样子，搞得跟被拒绝的人是你一样。”赵锡说。
秦毓往嘴里灌了几口酒，一整天没吃饭又喝了这么多酒，胃早就开始用阵阵抽痛表示抗议了。
可秦毓却像是丧失的痛感一样，自顾自地喝着酒，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眶竟然微微泛红。
第52章 52、你该不会是要哭吧？
赵锡看在眼里，大为震惊，“不是吧，我操，你眼睛怎么红了，你该不会是要哭吧？当年你车祸住院我去看你的时候你可都没这样啊……”
秦毓蹭了蹭眼角，淡淡道：“你看错了。”
“我又不瞎，我眼神好着呢。”赵锡啧啧称奇，“斐然今天没来真是错过太多了，回头我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秦毓实在懒得和他多说，闷头又喝起了酒，一杯接一杯就没停下来过。
赵锡眼尖，注意到他眼角薄红但面色却怪异，“你少喝点，真再喝出什么事儿了。”
秦毓摇了摇头，显然没把他的话放进心里。
不知为何，赵锡看他这副样子来气，“你一到这儿就一声不吭喝酒，来吧，让我给我开导一下？”
秦毓颠了点酒杯，抬眼：“你？”
赵锡：“……”
“你这是什么眼神？”
秦毓哼笑一声，“没什么。”
赵锡把他的酒杯拿走，“我有时候真不懂你在搞些什么，你不是很喜欢他吗，为什么要拒绝他？”
秦毓一怔。
酒吧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昏黄的灯光落在秦毓的身上，把他眼底的迷茫照得一清二楚。此刻的秦毓有些颓废，却依旧让人移不开眼。
只可惜坐在他对面的人是赵锡。
赵锡心想，要是周漾看到这画面，估计对秦毓也生不起来气了吧。
“你到底怕什么？”赵锡问得干脆果断，把秦毓打了个措手不及。
秦毓拧眉思忖片刻，目光对上赵锡犀利的眼神：“……他年纪太小。”
赵锡一脸无语，张了张嘴，被秦毓气笑了。
“你是觉得周漾年纪太小感情不长久，还是对自己不自信？”
秦毓觉得周漾年纪太小，无非是担心他的思想还不够成熟，被一时的好感和冲动裹挟。
秦毓沉默了，赵锡这话说得实在是一针见血，他本质上还是对自己不够自信，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魅力将周漾困在身边。
他含糊地说：“都有吧。”
赵锡身在局外，看得很透彻：“羊羊是个成年人了，还不至于说分不清喜欢和崇拜，他说的喜欢，就和我们平时口中说的喜欢是一个概念，你不能因为他比你小十岁就这么不讲理，把他的喜欢归结到另一类，这对他不公平。”这话说的倒和周漾之前说的有几分相似。
“而且我不懂，你这种人有什么好自卑的，要事业有事业，要能力有能力，还有个对你死心塌地的小迷弟，年纪和他比是大了点，但是有什么关系？都说年纪大的会疼人，这也算是你的优点的。”
秦毓看着他，自动屏蔽了他后半段那句话，神情认真：“你不懂羊羊有多好。”
赵锡又无语了，“嗯我不想知道这些，你也不要跟我说。”
秦毓嘴角翘了翘。他在此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周漾这么纯粹的人，喜欢上一个人就掏心掏肺把自己能给的、不能给的全都交代出去，只为让对方能看到他那刻赤忱的真心。
*
周漾自从知道余斯槐的男朋友可能是周潜之后，一直在观察余斯槐。
从上课观察到下课，他虽然知道已成定局，但还是很想把自己的观点推翻，因为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之前推断出来的，小鱼老师的黏人男朋友会是他哥周潜。
周漾支着脑袋发呆，眼睛看向前方，像是在认真听课，但心里想的却是好几天没见的秦毓。
也不知道毓哥现在在做什么。
嗨，还能做什么，肯定是在上班。
想到最后一次见面那天，秦毓开车把他送回了家，没有说一句话。他的眼里满是疲倦，周漾看得心脏阵阵抽痛。
他没能诉之于口的挽留，周漾其实都看在眼里，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心软，他想要的不只是稀里糊涂地和秦毓和好，更想要他看清自己的心。
陈卫东看得出来周漾不在状态，怼了怼他的肩膀说：“想什么？你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
周漾点头，“周六的时候还去医院挂点滴了呢，我都好久没去医院了。”
“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生病了？”陈卫东不解。
“那天不是下雨了吗，我淋了点雨。”
“……”陈卫东可算是想起来了，“下雨都是凌晨的事了吧，你不是在那之前回去的吗，怎么还能淋到雨。”
周漾抿了抿唇，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沮丧，“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你该不会大半夜耍酒疯跑出去淋雨吧？”
“才没有呢。”
“那是什么？和家里人吵架了？”陈卫东知道周漾搬出去，但一直不知道周漾并没有回家。
周漾摇头的动作顿了顿，仔细一想，陈卫东说得也没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