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带走连岁?做梦。
“哦对了,关于明湾度假村的项目,已经有人在背地里动手脚了。”
“连衡?”
“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是他做的,但以这些手段来看,与他脱不了干系。您放心,我会尽快查出来的。”
“呵,”时纵冷笑一声,“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电梯到达顶层,时纵和韩景亦一前一后大步走向会议室。
室内,时代集团的所有董事早已候着了,关于明湾度假村项目一事,很多人觉得时纵太过冒险,况且有连氏企业在竞争,不一定能拿下来。如今连氏企业早已退出,项目唾手可得,他们此刻终于沉不住气了。
时纵入座,会议正式开始。韩景亦手机震动了下,他滑开屏幕,“老先生的人全往连家去了。”
第15章 他的人
时纵身子后仰,随意地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
董事们看了他半晌,始终琢磨不透那墨镜下是一副怎样的神色。众人忍了会儿见他还是没有要开口意思,终于忍不下去纷纷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时总,我们开展项目是为了挣钱,这明湾如今就是穷山恶水一样的地方,路都没修好呢,在这样的地方建度假村,不是烧钱吗?”
“对啊时总,我们知道您一向跟连氏企业过不去,但凡他连氏看上的项目,您是一个也不放过,但您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和个人恩怨就损害集团的利益啊。”
“时总,我们也知道您的能力和眼光,一直以来都完全信任您,但是这个明湾度假村的项目,不说别的,光是修桥修路建码头购游艇这些事都够让人头疼的了,还别提它不利于度假村修建的陡峭地势。”
“明湾度假村项目前期有多大的投入您比我们更清楚,这投入大也就算了,后期能收回来也没问题,重点是它很有可能就是个赔本的买卖。加上如今住在明湾的人逮着这个机会拆迁款要价直接翻了十倍,坐地起价啊!您可不能拿集团的钱,去搞扶贫做慈善啊!”
时纵听得发笑,他屈指敲了敲桌面,“钱我个人出,那么以后明湾的发展就与诸位无关,如何?”
“这…”
闻言,一众董事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能拿定主意的。
他们深知时纵的能力,自从来了安南市,在这方面,时纵眼光独到手段狠厉,从没败过阵。如果他非要做这个明湾度假村的项目,大家只是不想冒险,但还是想跟着吃肉的。
沉吟许久后,终于有人再次开了口。
“别啊时总,这明湾虽说不利于开发,但是如果非要做这个项目的话,我们可以因地制宜,结合当地民俗风情建造出极具山寨特色的度假村,在如今旅游业飞速发展的情况下,明湾依山傍水风景如画,最重要的是可以完全置身于大自然中,这样看来还是有些前景的。”
“对对对。就是前期投入的资金和人力太多,大家没有安全感,也实属正常嘛。”
时纵直起身,单手摘下墨镜,冷棕的眸子微微眯起,锐利又凛冽,“各位想获得利益,又不想花钱,更不想出力,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来,告诉我,让我也沾沾各位的光?”
一众董事不寒而栗,“不不不,您这说的哪里话。我们这不是在讨论嘛…”
“对啊,商量商量…”
“我们说了不算,只是提个小小的建议。时代集团一向是时总您说了算嘛,您能召开这个董事会议,就是给足了大家面子了,是吧?”
“是是是…”
这群老滑头,赚钱的时候没见一个人出来吱声,如今只是前期投入多一点,却个个都抠着那点钱。自缚手脚,还怎么成大事?
求稳,一向不是他时纵的风格。
这明湾的度假村他是一定要建的,今天过来和这些人周旋,也不过是给老爷子一个面子,毕竟这些董事里边有一半都是当初跟着老爷子打江山的人。
立在时纵身旁的韩景亦此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紧紧握着手机,见董事们的势头被时纵压了下去,终于忍不住躬身附到他耳边,“先生,老爷子的人去了连家。恐怕是夫人回去了。”
闻言,时纵立马起身大步走出会议室,进入电梯后滑开手机,没有一通未接电话和一条信息。他舌头抵了抵脸颊,笑了一下,眸色却是阴戾至极。
一路上时纵都不自觉地摩挲着左手手腕处的玄蛇纹身,老爷子向来不是善茬,他如今都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当年衣衫褴褛满身恨意走出医院的场景。
“想成功吗?”门口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却是一副容光焕发精神矍铄的模样。
暴戾又狼狈的时纵只当他是个疯老头,看都没看他一眼,捂着手腕绕开他径直往前走。
“想报仇吗?”老人亲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时纵停住了脚步,他紧攥双拳没有回头,却仔细听着周遭的动静,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道路两旁的每一个路口,心里计算着如果是追杀他的人找来了,自己能有几成活命的机会。
可过一会儿他又放松了绷得僵硬的身子,真是可笑,逃命多年都逃出条件反射了。他明明不想活了啊,可这些下意识的动作和反应怎么就不能放过他?
“我可以让你亲手将仇人踩在脚下。”老人还在继续。
报仇?他做梦都想!
可他如今连温饱都成问题,买把菜刀的钱都没有,怎么报仇?
“不过,你得先成功,才有资格。”
闻言,时纵终于回头。他一双棕眸溢满仇恨和狠绝,“你是谁?为什么帮我?有什么代价?”
“这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老人扬起慈祥的笑容,“能报仇就行了,其他的,重要吗?”
多年后时纵才知道,这个看起来慈祥可亲的老人是自己的亲外公。可他从没有承认过自己和已经去世的母亲的身份,更没有一刻,把自己当做过亲人。不过是当年缺了个趁手的工具,而他恰巧找到了陷入绝境中的自己而已。说起来,这些年,两人更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普普通通的交易。
坐在后座的时纵不禁发笑,老爷子冷血无情,自己冷情冷性,还真就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回想一个多月前,远在北潭市的老爷子对他娶了男人这件事大发雷霆,当即就要请家法。如果不是老夫人极力劝阻,估计当天就得有一群不速之客赶来婚礼现场。
时纵早就料到老爷子的反应,所以才一直压着媒体不要在举行婚礼之前散布消息,要不然这婚铁定是结不成的。如今老爷子的手终于伸到他面前来了,估计是最近媒体对他和连岁的报道,使得老爷子这回真的坐不住了。
可连岁是他的人,别人,休想动半分!
车子飞速行驶到连家老宅,年少的经历让时纵一下车就察觉出周遭暗藏的危险。连岁早晨跌坐在地上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瞬间浮现在眼前,他心中微沉,大步走进园子,四处搜寻着那个纤纤身影。
第16章 清醒
连岁双手抱膝缩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他看不清父亲的脸,只听得父亲焦急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儿子,你怎么了?今天不是开学的日子吗?你怎么没去学校?”
“是不是时纵欺负你了?你告诉爸爸,别一直哭啊,爸爸看着心疼…”
半晌,连岁扬起泪水滂沱的小脸,带着哭腔,“爸,您能抱抱我吗?”
坐在床边的连衡刚要伸手,房门就被人‘砰’地一声推开了。
看着连岁梨花带雨往后瑟缩的模样,时纵竟有一丝安心的感觉,不过他并未在意,而是快步上前将人一把抱起,边朝外走边笑意温柔地看着怀中人,“岁岁,你回家怎么也不说一声,让我好找。”
“时纵!你放下我儿子!”连衡‘噌’地一下站起来,大步追出去。
连岁满脸惊惧,眼尾挂着的泪珠直往下掉,他知道这个抱着自己正在温柔笑着的男人,冷血又可怕,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他再也不要回泉山别墅了,再也不要!
连岁开始挣扎,“放开我…”
手上的力道加重,时纵收起笑意,冷棕的眸子透着阴戾,“小宝贝儿,别动。”低沉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
连岁吓得真就一动也不敢动,直到时纵抱着他走到前院,父亲在后面大吼,“拦住他!”
这时,他才稍稍有了点反抗的底气。这里是连家老宅,不是泉山别墅,他身后有父亲,不是孤身一人。他要留下,他不能任由时纵就这样将自己带回那个可怕的牢笼里。
“时纵,你放开我。”他开始剧烈挣扎,噙着泪水对时纵拳打脚踢。
看着挡在眼前的一帮人,时纵瞬间对怀里的连岁失去了耐心。他眉目微敛,用只有连岁能听见的声音咬牙低语,“你父亲犯罪了,证据在我手上。”
“什么…”连岁心中猛地一沉,他望着时纵棱角锋利的侧脸,不自觉地停止挣扎。
“如果你不想让他被我搞垮的话,我劝你跟我乖乖回去,从此安安分分地做一个玩物。”
泪水再次簌簌滑落,连岁回头望着身后头发花白的父亲,泛红的眸中全是不可置信。
连岁想,父亲怎么可能犯罪呢?一定是时纵骗他的!
可时纵一向心狠手辣,他不敢冒险,只能任人摆布。
“岁岁,有爸爸在,你今天就全说出来!是不是时纵欺负了你?爸爸给你做主!”连衡说着就要上前。
“爸…时纵他对我很好。”连岁含泪扬起一抹笑意,“我要回自己的家了,改天再来看您…”
他收回落在父亲身上的视线,把头紧紧埋进时纵怀里,哭得隐忍至极,生怕立在原地的父亲听见哭声会追上来。
回去的路上,时纵仍是一直抱着他,和以往一样。可连岁再也感受不到时纵的温度了。
他终于明白,时纵真的完全不爱他,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时纵都只是把他当做一个玩物而已。
他不明白时纵为什么要用三年的时间给自己营造一场爱情假象,是为了让自己看清之后疼得更狠吗?他承受痛苦,时纵就会获得快乐吗?
他也不明白企业之间的商业竞争为什么会不惜牺牲婚姻,甚至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是时候清醒了,连岁想,自欺欺人只会让自己在这段一厢情愿的感情里活得更加悲哀。
父亲的事,他一定要找机会查清楚。在此之前,他不能激怒时纵,以免弄巧成拙,害了父亲和连氏企业。
不就是继续做个取悦时纵的玩物吗?他可以。他都做了这么久了,再久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他不会再对时纵抱有任何期待,等时纵玩够了,那些自己无法割舍的爱意也会被消磨殆尽了吧?
到那时,就解脱了。
*
泉山别墅。
连岁进了浴室后,时纵倚在二楼的玻璃护栏,悠闲地点燃一支烟。他冰冷的眸光一直锁着楼下大厅内江遇忙进忙出的身影。
“江遇。”他叼着烟,招了招手。
很快,江遇就小跑上楼。
“先生,有什么吩咐?”他躬身垂首,一如既往地毕恭毕敬。
“你跟我多久了?”时纵棕眸微眯,随意地吐着烟雾。
“八年。”江遇仍然低垂着头。
时纵轻笑,“有这么久吗?”
“是的。当年就是我开车送老先生去的医院,也是那日老先生让我以后都跟着您。”
“还真有这么久。”时纵抬起夹着香烟的左手,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他的肩,烟灰掉落在肩头,“八年了,都养不熟。去领罚吧。”
“是,先生。”江遇面不改色,恭敬行了一礼后便转身往楼下走。
“领了罚回这儿站着。”时纵指着连岁的房门,朝走在旋梯上的江遇淡淡道。
江遇顿住脚步,转身微微颔首,“是,先生。”
在瞒着先生送夫人去连家老宅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会面临些什么。受罚毫不意外,但让他内心微微泛起波澜的,是先生居然让他守在门外。
以往先生和夫人行房事,都会把自己支得远远的,还特别嘱咐不准靠近。每次都是事后,先生才会让他上去照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