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软小漂亮心如死灰后 第33章

“对对对,赶紧睡,赶紧睡…”

*

两个月后,国外某庄园内。

“你啊,就跟你母亲一€€样,当€€初宁愿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也非要跟那个穷小子在一€€起。后来出事了,家€€散了,命也没了。咳咳,咳咳咳…”时怀振在床边拄着龙头沉香拐,剧烈的咳嗽让他€€身形有些颤颤巍巍,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人啊,就得服老。这几年,他€€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看着昏迷不醒的时纵,他€€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如今你就是在走你母亲的老路,你们€€母子俩一€€个德行,没一€€个肯听我的!那个连岁有什么好的?是个男人没法传宗接代就不说了,还是仇人的儿子!”

“当€€初要是知道你会瞒着我娶他€€,我压根就不会同意€€你回安南市!你好歹身上也流着我时家€€的血,就是死,那也得是为了我时家€€而死,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搞成这副模样,真是没用!”

“废物€€!你就是个废物€€!”

“当€€初我要带走他€€,你是死活不让,如今被他€€害成这个样子,躺在这里昼夜不分冷暖不知,还不如当€€年就让你死在外边!省得给我添堵!”说到这里,时怀振气得直杵拐杖。

砰砰砰€€€€

门外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进来。”时怀振收了收脸上的怒意€€。

韩景亦推门进来,在距离时怀振三米开外的地方顿住脚步,他€€双手交叠身子微倾,恭敬道,“老先生,医生到了。”

时怀振没有回头,一€€直立在床边看着不省人事的时纵,“那就即刻安排治疗。”

“是。”

韩景亦转身没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时怀振的声音,“韩秘书,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人能见什么人不能见,不用我提醒你吧?”

他€€连忙回身,躬身道,“老先生请放心,除非我死,否则,先生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下去€€吧。”

“是。”

看着时怀振的背影,韩景亦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门。

即将进行的是一€€场针对先生精神障碍的催眠治疗,主治医生是国外著名的精神科专家€€。整个治疗过程会很漫长,有可€€能持续一€€个月,也有可€€能是一€€年,甚至更久。

要想进行催眠治疗和€€以后的康复治疗,必须得脱离原本的环境,远离刺激源,所以老先生才会将先生送到这座庄园里。

毫无疑问,先生的刺激源就是跟夫人有关的一€€切。

为了治好先生,以后关于夫人的事,他€€只能绝口不提。

主治医生说,先生的病情很严重,如果能醒来,就会失去€€一€€部分记忆,特€€别€€是关于刺激源的记忆。这也就意€€味着,必须得给先生制造一€€个新的过去€€,一€€个没有夫人的过去€€。没有仇恨,没有爱情。

老先生是很乐意€€这么做的,他€€如今身体渐衰,时家€€产业链庞大,遍布国内国外。但时家€€人丁稀薄,除了长孙时野,就是次孙江遇,现在应该叫时遇了。

如今他€€从时氏企业董事长的位子退了下来,如果再没了先生,时家€€就少了半边天。那些觊觎时家€€产业多年的商场对手,便会趁虚而入。

这也是老先生救先生的原因之€€一€€,毕竟有先生在,对内时家€€孙辈能互相制衡,不会出现一€€人只手遮天的局面,对外又能抵御外敌巩固家€€族利益,他€€何乐而不为呢?

老先生一€€向狠辣凉薄,哪有什么亲情可€€言?不过都是几番权衡之€€下,做出利益最大化的选择罢了。

不过,只要老先生以后不伤害先生,韩景亦就能一€€直听他€€的吩咐。

没有什么比先生的命更重要,只要能让先生醒过来,他€€韩景亦做什么都愿意€€。

*

两年后。

连岁凭借着优秀的文化素养与专业知识,被破格调入北潭市第一€€中学。

在没有时纵的日子里,连岁和€€儿子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安稳生活。闲暇时,他€€会经常想起二十二岁的时纵,也会偶尔在午夜梦回时,被梦里三十岁的时纵吓出一€€身冷汗。但他€€知道时纵如今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了,从时纵在身上留下十九道伤疤的那个傍晚开始,他€€就知道这些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正€€在逐渐消散。

自他€€们€€离婚以后,时纵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连同网上关于他€€的消息,一€€夜之€€间全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好像这个人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抹去€€了所有痕迹。

一€€开始连岁也好奇过,但后来想想,自己都和€€他€€离婚了,他€€的事没有关心的必要。

何况,离婚对连岁来说,是一€€次新生。对时纵来说,又何尝不是?

或许,他€€清理掉自己的过去€€,只是为了新的开始。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可€€能已经结婚生子都说不定。

后来时间一€€长,连岁便慢慢释怀了。那个傍晚时纵说的话,他€€也就不那么在意€€了。毕竟没有人会永远朝着看不到希望的方向努力,何况自己当€€初本就不愿他€€执着于自己。如今所有事情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发展,挺好。

没有爱情,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好好养大儿子,这一€€生,足矣。

放学后,连岁一€€个人走在校内的林荫小道上,这春日的风,带着芬芳与暖意€€,轻轻柔柔地拂过他€€额间的发,瓷白的肌肤在夕阳余晖下泛着金色的光晕,连纯白的衬衫也被染上了淡淡的暖黄。时遇站在小道的尽头,看着款款走来的漂亮青年,入了迷。

“时遇,你怎么来了?”连岁看见呆愣在原地的时遇,有些错愕。

自从两年前他€€和€€时遇在红岩山重逢,两人就一€€直保持着朋友的关系。如今时遇掌管着时代集团,忙得脱不开身,虽然会经常抽空来看自己,但每次也只是吃个饭就离开。最近他€€是越来越忙了,距离上一€€次两人见面,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听到声音,时遇被拉回了神,连忙收起心思,移开落在连岁身上的视线,推了推金丝圆镜掩饰道,“我出差路过北潭市,就顺便来看看你。”

“吃饭了吗?”连岁笑着问。

时遇摇了摇头。

连岁上前,“走,陪我去€€接儿子,然后一€€起吃个晚饭。”

“好。”

看着自顾自往前走的纤瘦身影,时遇手心攥了攥,随后跟了上去€€。

他€€这次来,并不是出差路过,而是专门来找连岁的。

两年了,他€€们€€以朋友的名义€€相处了两年,这两年来,时遇一€€直很尊重连岁,小心翼翼地守在他€€身边,不敢有任何的逾越之€€举,每次见面都只是陪他€€吃顿饭,将所有的爱意€€都深深地藏了起来。除了时遇自己,谁也不知道他€€爱着连岁。

可€€如今时纵即将回国,虽然他€€现在不记得连岁了,但是以防万一€€,他€€必须先出手。

他€€等€€了这么多年,原以为自己可€€以一€€直等€€下去€€,等€€到连岁爱上自己的那一€€天。但现在事情有变,原本时纵一€€直负责时家€€在海外的企业,最近老爷子给他€€定了一€€门亲事,需要他€€回国参加订婚典礼?而这订婚对象是北潭市名流万家€€的小千金万迎,且万家€€舍不得女儿,向老爷子提出要求,必须得等€€两人结婚之€€后才能定居海外。豪门联姻,从订婚到结婚,少说也得一€€年半载。

时纵留在国内的时间太长了,夜长必然梦多,他€€不敢拿自己的感情冒险,所以不能再等€€了,是时候让连岁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意€€式料理店内,时遇和€€连致大眼瞪小眼。

“时遇叔叔,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些不一€€样啊?”

“是吗?”

此时,料理上桌,连致一€€边吃着贻贝意€€面,一€€边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西装革履的时遇,“是啊,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时遇笑了笑,“那致致说说,这次哪里不一€€样?”时遇虽面上笑着,实则心里苦闷。这连致向来黏人,只要有他€€在,自己哪有机会跟连岁表白啊?

“你今天看起来特€€别€€帅,嗯…就特€€别€€像那种€€,那种€€…”连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哦对了,我想起来了!特€€别€€像电影里面即将向心上人求婚的男主角!真的,特€€别€€像!”说完他€€看向连岁,“你说是吧,爸爸?”

连岁‘噗呲’一€€笑,“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时遇叔叔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什么心上人?”

说着他€€看了一€€眼面色有些泛红的时遇,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呃,内个,我开玩笑的。你不会,真有了心上人吧?”

被这么一€€问,时遇抬眸与连岁对视,一€€贯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此刻情意€€涌动,“有。”

连岁有些吃惊,这还真是没想到。时遇这两年这么忙,每次自己从新闻上看到有关他€€的消息也都是事业上的,从没听说过他€€身边有什么女人,他€€也从没跟自己提起过。

“是谁啊?我认识吗?”连岁好奇地问。

“是…”

“哎呀爸爸,我们€€怎么可€€能认识啊?你什么时候见到时遇叔叔身边有女孩子呀?肯定是谈的那个…”连致嘴里包着意€€面含糊道,“那个什么地下情!”

连岁哭笑不得,“致致,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他€€是真想捂住这孩子的嘴,今天光说胡话。

“没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连致打断,时遇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笑道,“致致说得没错,确实挺像地下情的。不敢公开,只能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感情。”

“时遇叔叔,不对啊,你这怎么听起来更像是暗恋呀?”

“致致!”连岁头都大了,他€€一€€个五岁的小孩儿,知道的怎么这么多?都开始担心他€€以后会不会早恋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们€€聊,我吃面,吃面…”连致乖巧闭嘴。不能惹爸爸生气,爸爸那么好看,生气容易长皱纹,长了皱纹就不漂亮了。

“不好意€€思,致致被我惯坏了,总是没大没小口无遮拦的,你别€€往心里去€€。”连岁抱歉道。

时遇轻轻握住连岁放在桌面上的手,眸中溢满情愫,“没事,我不介意€€。”

连岁有些不自在,连忙缩回手,“我们€€还是别€€当€€着孩子的面聊这些了,先吃饭吧。”说完,他€€就开始埋头吃着意€€面。

时遇僵在桌面的手仍旧保持握着的姿势,看着连岁无意€€自己的模样,他€€的心沉得厉害。

是自己太心急了,连岁说得对,这种€€事确实不适合当€€着孩子的面聊。得再准备准备,找个氛围感强一€€点的地方,单独地跟他€€见一€€面。

第44章 回国

几日后, 北潭市机场。

高大英挺的男人步履生风,一身名贵西装气质凛然, 往后梳起的干练发型衬得€€他本就轮廓分€€明€€的脸越发硬朗凌厉, 深邃的五官透着€€隐隐锋芒,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和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走到VIP通道出€€口处,他冷棕的眸子微微眯起,突然顿住脚步抬手看了一下腕表, 身后的一群保镖这才小跑着€€追了上来。

“先生, 我们提前回来, 要不要跟老€€先生知会一声?万一…”韩景亦稳住呼吸, 在时纵身后毕恭毕敬道。

“韩秘书, 两年了, 还不够?”时纵眸色沉厉, 没有€€转身。

“你很清楚我这两年是怎么过的。”他低沉的嗓音中透着€€狠戾。

韩景亦垂首, 战战兢兢道, “对不起先生,是我多€€嘴了。”

看着€€大步离去的英挺身影, 韩景亦仍有€€些心有€€余悸。

自从先生醒来之后, 虽然不记得€€有€€关€€夫人的一切,但是长久地活在老€€先生的监视之下, 一举一动都被严格限制, 完全成了一个为时氏企业赚钱的工具,这就导致他为人越发狠厉,甚至比之前满心仇恨的时候还要冷血无情。

这样的日子, 他早就过够了。这次回国€€, 明€€面上是与万家的小千金订婚,实则是先生摆脱限制的第一步。

从机场出€€来, 时纵便坐上了去酒店的专车。一路上,车内的气压都很低,韩景亦和司机坐在前面,不时通过内后视镜瞥着€€他冷然的神色。

时纵阖着€€双目,根本没有€€察觉到韩景亦的目光,只是在心底盘算着€€解决老€€爷子需要多€€长时间。

在国€€外的这两年,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当€€初他醒来时,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国€€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患上精神障碍,最近的记忆就是父亲在城里工作,自己和母亲住在明€€湾,每天过着€€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可当€€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明€€显不是学生模样,才惊觉自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始终觉得€€自己心口有€€些闷闷地疼。他问过医生,也做过很多€€次检查,既往病史显示他曾患过心肌梗塞,但由于抢救及时加上梗死的面积较小,所€€以心电图和心脏彩超的结果都没有€€查出€€什么异常。最后医生归结于心肌梗塞的后遗症,但他并不信。

因为不止是身体会有€€心疼的症状,精神上也有€€种空落落的感觉。这种空,让他浑身难受,严重的时候甚至会陷入梦魇。在那些无法醒来的梦境里,有€€个人热烈地吻过他,又颤抖着€€拒绝他,那个人说爱他,又很怕他,明€€明€€每次快要将人拥入怀中了,却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纤瘦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里,只留下阵阵哭声萦绕在耳边,经久不散。

时纵从来都看不清对方€€的脸,连他的身形都很模糊,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对方€€是个男人。奇怪的是,自己对这个男人感觉很好,但又充满遗憾,总觉得€€有€€些东西闷在心底,就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想破了脑袋都没用。而€€每次从梦中醒来,他的心就会更痛几分€€。

关€€于消失的那部分€€记忆,老€€爷子和韩景亦的口径都很一致,说是那年父亲意外身亡,母亲忧思过度跟着€€去了,所€€以自己就被老€€爷子接回了时家。说他能力出€€众,太过投入工作,操劳之下患了精神障碍,之后被老€€爷子送到国€€外接受了半年的治疗,好不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命。

这里面,唯一没提到的,就是那个反复出€€现在梦中的男人。时纵问过不止一次,老€€爷子和韩景亦都表示没有€€这个人,还说梦本就是没有€€根据的东西,让他别€€想那么多€€,不利于病情的康复。

这一切听起来,自己还真应该对老€€爷子感激涕零。一开始时纵也是真的心存感激,把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看得€€极其重要。可后来,老€€爷子所€€表现出€€来的言行让他看不出€€一丝亲人之间该有€€的情义€€,反而€€全是冷漠的利用。对老€€爷子来说,自己与一台冰冷的机器没有€€任何区别€€。

呵,想来也是可笑。尽管如此,自己还是忍了他两年。两年的监视,活像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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