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贵闻言却差点跳起来:“什么回绝,给他买!难道我没给你说过吗, 他要什么, 你就给他买什么!”
说过是这么说过,但你也没说你花钱的时候会这么心痛, 仿佛我在剜你肉似的啊,助理心中腹诽着。
也许他家这个葛朗台老板,是真的太爱他儿子了吧。
【好的老板。】
李富贵舒了口气道:“一定要满足我儿的要求,就是……你给我注意一下, 到底是什么刺激到他了,怎么他最近这么喜欢乱买东西。”
【没问题老板。】
李富贵挂掉电话, 把电话推远了一些,他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想接李狗蛋的电话,怕自己会对儿子大小声惹儿子生气, 所以才安排了个助理帮忙转接, 这样他才能有缓口气平复心情的功夫。
李富贵觉得, 自己这养得根本不是儿子,而是养得祖宗。
可不就是祖宗吗?
谁让他心中有鬼呢。
李富贵想起什么,又拿起电话打了回去,交待那头的助理,“对了,别忘了把每一笔花销都记下来,具体到买的每一样东西的实际价格,知道吗?”
那边的助理一头黑线,老板虽然对自己的儿子大方,但是这一笔笔的记账,也不知是为了防止他们这些中间的采买黑钱,还是为了以后老了和儿子讨债要账。
这么抠门计较的老板,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助理:【好的老板,我绝对把好关,不让任何人,多拿你一分钱。】
李富贵满意地点点头,虽然他的本意不是这个,但是助理说得这点确实挺得他心意。
挂完电话后,李富贵继续写自己的红纸条,终于写完了一整张账单后,他悄摸地从抽屉最下方的下层中,按开关拿出了一个隐蔽放置的小草人。
这个草人周围已经贴了不少的红纸条,每一个红纸条上,都有数字,就像是李富贵刚写的那些一样。
除此之外,草人的肚子里似乎还塞了张写了什么字的布条,塞得鼓囊囊的。
李富贵将草人身上这些红纸小心地取下,然后又将新的这些写了数字的红纸贴了上去。
“招财进宝。”
“招财进宝。”
“招财进……”
李富贵每贴一张红纸条,就对着草人神神叨叨地念一句,漆黑的老板桌上,一个几乎石墩大小的黄铜蟾蜍脚踏金银,口衔铜钱,那双仿佛用什么宝石镶嵌的三彩眼珠子,仿佛在看着那不停念着一句句招财进宝的李富贵。
巨大的蟾蜍脸,似笑非笑,似喜非喜。
李富贵刚将红纸条都贴完,忽然一道刺耳的电话声“叮铃铃”响起来,差点将过于专注的李富贵惊得掉魂。
吓了一跳的李富贵没好气地接起电话,还心肌梗塞地以为是又有什么新的祖宗账单要来了,没想到一开口那边却满是惊喜。
“你确定!?”
“好的好的,务必把人留住,我马上过来!”李富贵话没说完,快速放好自己贴好新纸条的小草人,手一兜将换下的红纸条放进口袋几张,急忙忙就出了办公室。
一笔赚钱的大单来了!
李富贵原本抽痛的心,顿时被如此快哉的进财给抹平。
……
似水村
已经被李富贵打发回乡照顾儿子的杨春芳,见到儿子又吩咐着买了那么多东西,张口欲言想要说几句,但是回忆起上次自己念叨儿子时,老公大发脾气,杨春芳又下意识地不太敢多话。
杨春芳犹豫犹豫,最后还是没忍住地道:“儿啊,你爹对你好,你要记在心里,要感恩知道吗,你将来也要对你爹好。”
“不需要。”路过的李狗蛋想了想,给了一句回应后,就轻飘飘地走了。
杨春芳气得想要叫他,“哎你这孩子,这孩子。”
李狗蛋已经回了房间。
“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杨春芳万分头痛。
杨春芳以前是过过穷日子的,如今穷人乍富,惊喜之外,更多是胆战心惊,生怕行差踏错,李富贵就会找机会休了自己。
还好,还好她还有个儿子。
这个儿子又是老李家上上下下唯一上族谱的金孙,不止她婆婆,李富贵对这个儿子都比对他早死的亲爹都好,这也让杨春芳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能生出这么一个小仙童来,杨春芳当初也是很得意的,儿子刚出生那会儿她几乎逢人就说怀孕时做过何种神奇的梦,以及看到过什么样的异常天象。
只是没想到儿子太过冷淡,从小跟谁都不亲,杨春芳自己的儿子自己是觉得哪哪都好,但就怕他爹将来腻了他,将他们母子赶出去。
杨春芳心里犯愁,只希望老公对儿子好的如同中蛊的德行,能一直延续下去。
……
李狗蛋回到房间后,就感觉耳边好像有什么声音念叨着,手臂也有些痒意,掀开袖子,仿佛看到手臂上长出了几片鱼鳞状的鳞片,但是转眼又没了,好像幻觉一般。
人间就如同做梦,一切都是梦幻泡影,如雾如电。
正在李狗蛋思维飘忽的候,突然听到外头又传来那熟悉又吵人的吆喝声,往外看去,果然见到那个小圆脸又满脸笑容地呼朋唤友上山下水去了。
刚刚他那强颜欢笑,警惕控诉自己的样子早已烟消云散,仿佛那点小事完全不值得他放在心上一般。
真烦啊,为什么他总是笑得这么开心。
看着真是让人生厌。
很快,李狗蛋臭着脸用力拉上了窗帘,转头不知道给谁打起了电话。
€€
文盲元溪回到自己的地盘,简直像是脱缰野马到处撒欢。
呼朋引伴,上山下水。
李狗蛋带来的那点心塞,早就烟消云散。
甚至还激起了元溪的好胜心,和小伙伴们一起去玩的时候,特地从李狗蛋家门前绕了一圈,好不热闹地从李狗蛋家路过。
见到李狗蛋果然气得甩了帘子,元溪就更开心了,小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一路去过兔子洞摸摸兔子,去过蟾蜍洞瞻仰过疑似妖怪的遗迹,好不欢快。
“你们说当初是铁头带我回来的?从这里?”小石头惊呆了双眼。
小石头昨晚刚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和小伙伴叙叙旧,今天又一起去了李狗蛋家玩,根本没来得及说这些。
小天和壮壮都郑重地点了点头,元溪则在一边小小骄傲了一下。
“哇哦!”小石头自然不会不相信自己的朋友,闻言顿时将旁边的元溪一把抱住,力气比较大的他直接将元溪双脚离地地抱了起来。
元溪:“!”
“铁头你对我太好了!我就记得我好像梦到有很亲近的人带我回家,只是不知道怎么,到了最后梦里带我回家的人变成了妖怪,可把我吓坏了,还好是你。”小石头举着元溪高兴地甩了一圈。
别看小石头是四人中最高壮有力的一个,却是最胆小的一个。
妖怪?
元溪刚想问,就被小石头给甩晕了,直到被壮壮和小天扶好才找到地面。
“好兄弟,不说这些!”元溪拍拍小石头的肩膀,不动声色地理了理自己乱掉的发型,让小石头不用太在意。
一路说话间,元溪突然看到丛林里好像了黄黄的声音,刚高兴地想要唤它来,给它解释自己的好朋友们,却见黄黄嗖地一下没影了。
元溪“咦?”了一声。
“怎么了铁头?”
元溪见黄黄好像不太想和其他人见面,找个理由和玩得差不多的小伙伴们告别,各自回家后,他又偷偷回原来的地方想要去找黄黄。
这次黄黄果然没有再躲,老远就露出头来。
元溪叫道:“黄黄。”
黄黄向元溪挥了挥小爪子,示意他跟上。
元溪一路跟着黄黄竟回到了自己家,一晃眼就发现黄黄不见了,元溪刚要叫,就见黄黄不知道从哪里叼了块板子费劲地爬上了墙。
“黄黄!”元溪赶忙去接,“你怎么有门不走,要爬墙啊。”
黄黄没理他,让元溪把板子接过去后,又匆匆跳出墙外。
正当元溪疑惑间,就听到一阵嘎嘎乱叫“流氓”“放开我”“放开我”的声音,元溪正奇怪外头是不是有坏人在干什么,想要冲出去喊人时,就见黄黄叼着一个什么东西又爬上了墙。
嚯,黄黄叼着的,竟是沈爷爷家的那只会说话的鹦鹉。
元溪惊呆了双眼。
沈爷爷也就是小天的爷爷,这只鹦鹉可是沈爷爷的宝贝,前些天他去城里找战友叙旧,连沈奶奶都没带只带了他的鹦鹉,所以元溪上次去时,这一人一鸟都不在家,如今倒是回来了。
元溪赶忙问:“黄黄,你叼沈爷爷家的鹦鹉做什么,它是不是死了。”
黄黄花坛边,松口放下鹦鹉。
歪着脖子挂在黄黄嘴里装死的鹦鹉一下跳了起来,哆哆跳离黄黄两步,冲着元溪凶道,“你才死了。”“你才死了!”
黄黄亮出了爪子,鹦鹉小紫立刻安静下来,还对元溪温柔喳喳两声,判若两鸟,看得元溪稀奇不已。
沈爷爷这鸟平时除了沈爷爷谁也不理,有人逗它,它都回“傻逼”“你是大傻逼”,今天竟然出现这么温柔小意的一面。
两只小动物也不知交流了什么,不一会儿,鹦鹉竟老老实实地给黄黄做起了翻译。
黄黄指着那块板子,也没见它发声,鹦鹉却好像已经听懂了€€要说什么,嘎嘎地为黄黄翻译道,“我到外头去偷了块城隍老儿出行的牌匾给你,嘎,你不是快要去上学了吗,到时候把这个放在书包里,哪天要是我不在你旁边,你拿着这个耀武扬威,周围等闲小鬼不敢来惹你。”
被逼做翻译的鹦鹉辛苦地说着长句子,一字一顿,声音颇有特色。
黄黄叼来的那是一块书本大的牌匾,上头还写了繁体€€避两字。
元溪好奇地戳戳那牌匾:“真的没问题吗?”
黄黄打包票绝对没问题,拍拍胸脯扫一眼鹦鹉:“嘎,横着走的。”
黄黄不满,又踹了它一脚,鹦鹉顿时不再简洁,修饰起来:“会来事点的,说不定还要来给你捏腿捶背,举牌子,只是别真让它们套出你的虚实来。”
元溪关心道:“黄黄,你是不是要出门了,你要去哪里啊?”
“不是要出门,我是要回家嘎。”
“这不是马上快七月十五了吗?我这心里老不踏实,我们老丈人可不好应付,得回乡一趟寻寻指点,顺便问问你还有救没有,等我回来。”
鹦鹉一边翻译,黄黄一边潇洒地挥了挥爪子。
元溪恍然大悟,只是和黄黄聊天却是鹦鹉在旁说话,这样总觉得怪怪的,“对了黄黄,你怎么不用那根毛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