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克制守礼的丈夫 第55章

等两个孩子都回了房,林羽笑着对姥姥道:“您别担心,没事了,我有点累,先回屋躺一会。”

姥姥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林羽站起身时,被茶几拌了一下,差点摔倒,被韩冬生伸手扶住,就着这个姿势,两人就一起回了卧室。

刚进屋,房门才关好,林羽的身体就无力地往下滑,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

韩冬生反应很快,弯腰揽住他的腿弯,一把把人抱了起来,将他放到床上。

眼泪顺着林羽的脸颊往下淌,韩冬生心疼地用手给他擦泪,倚靠在床边把他半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轻声哄他。

“没事了,小羽,没事了,别怕……。”韩冬生用怜惜地呢喃着。

林羽哽咽着说:“冬生,我真的很后怕,他来找我很多次了,上次他说要我给他十万从此两清,我没同意,他就说让我等着看我的下场。”

“今天,我看到小帆船在他手里那一刻,我真的以为……。”

韩冬生亲吻他的额头,“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林羽摇头,他的泪流得更凶了,声音里都是害怕,“我又想,今天是小帆船把脚陷进了石头缝里,遇见的又恰好是张国林,如果万一是冬雪被单独留在那里,那个山洞里的如果是个陌生的流浪汉,那么……,”他哭出了声,“冬生,如果是那样,后果我根本不敢想……。”

韩冬生试图安慰他,“小羽,你说的只是并不存在的幻想,它并没实际发生。”

但林羽的脸色还是越来越差,看着竟有些灰败了,韩冬生见状,心头猛地一跳,他捧住林羽的脸颊,额头抵着他的,语气严厉地叫着他的名字,“林羽,你清醒一点!”

林羽茫然地转动眼珠,看向他。

韩冬生神色紧绷,语气竟有些恶狠狠的,他捧着床上人的脸颊,手在微微颤抖,嗓音低沉地宣告似的缓慢道:“林羽,你要记得,你还欠我的,我不许你这样!”

林羽怔怔地看着他,韩冬生闭了闭眼,声音柔和了下来,轻得像羽毛落在桌面上,他说:“小羽,你要对我好一点。”

林羽眨了眨眼,韩冬生说了好几次,要自己对他好一点。

这一次,林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与以往都不同。

此时,在韩冬生的心里,林羽只要能好好活在他身边,就是对他好一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父亲是林羽的心结,这个坎儿不好过,但总会过去。

这是夫夫两最后一个难过的坎儿了,之后尽是坦途。

第58章 二十一岁

防空洞一事后, 小帆船很快就彻底康复了,韩冬雪也从恐惧担忧的情绪里走出来了,和往常一样。

林羽却病了三天。

好在,三天后, 他还是慢慢恢复了。

好了以后, 他和韩冬生两人去了一趟派出所, 把那天的事详细地坐了笔录。

张国林在被拘走的第二天, 就已经被放了。

在这件事里,他并没说谎,确实没做什么不利于小帆船的事。

而他向林羽要钱,因为涉及到父子抚养关系这一层, 也不能作为勒索来判罪。

笔录做完,这件事就只能算告一段落。

张国林回来的事过了明路, 自此想瞒也瞒不住了。

自从李正出事后就十分低调的林小慧又出来了, 她好像对过往的恩怨完全不在意了似的,对这个一穷二白回来的妹夫极为热情,还以林羽不孝的名义,把他以前住的老房子的锁给砸了,做主让无处可住的张国林住进去。

张国林也数次去派出所闹, 去居委会闹, 哭诉林羽不养自己是缺了大德, 还说林羽和韩冬生两口子一年得赚几百万, 每个月却只肯给他几十块吃饭的钱, 还让他孤零零住在破房子里, 冷锅冷灶的没人管。

居委会还上门调解了两次, 跟林羽谈张国林的赡养问题, 把姥姥气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张国林因为打老婆被林家人赶出去, 这眼瞅着快要十年前的事了,当年的恩怨附近老邻居都还记得,但这件事留下的伤痕烙印在的是林家人身上,余痛未消也是林家人,其他人没法感同身受。

有个别老邻居见到林羽,就劝他,“他到底是你爸,虽说他以前做得不对,但到底也养过你十来年,你不想见到他,那他要十万就给他十万,反正你也有钱,让他拿钱走人不就行了吗?”

遇到这种情况,林羽就说:“大伯你说得对,我也想把钱一口气给他,可惜我手里的钱都投到山庄里去了,我看大伯你家搬新房子了,旧房子租出去了,要不您把那旧房子卖了,帮我凑点钱给他,等以后我有钱了再还您?”

那老邻居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勉强说了几句客气话,转身就跑了。

二姨和宋建军来找林羽商量这事,宋建军发狠道:“我看这次咱们还像上次一样,把他打跑得了,让他再也不敢回红旗区找你麻烦!”

林羽摇了摇头,说:“不行,打人是犯法的,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把咱们搭进去,老房子就让他住着,我还是照常给他吃饱饭的钱,多一分没有,他爱闹就让他闹去!”

又过了一阵子,韩冬生有一天下班回来后,跟林羽说:“李正今天来厂子找我了。”

林羽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找你做什么?”

李正在上次出事后被关了几天,出来后就没了影,好像是去南方找工作去了,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韩冬生说:“他说在南方看到了机会,要在区里开个箱包厂往国外卖,想让我给他投点钱。”

林羽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来找你合作?他不是早知道我和你是一家人了吗,那你是怎么答复他的?”

韩冬生的神情有点愉快,似乎是林羽说的“一家人”取悦了他,他笑着道:“我跟他说,我的钱都在我家那口子手里,我说了不算。”

此时,韩冬生坐在床边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林羽站在沙发旁边正在整理刚晒干的衣服。

这话刚说完,韩冬生就伸手一把搂住林羽的腰,只微微一用力,就把整个人拉过来坐到了自己大腿上。

林羽依赖地倚靠在他颈窝里,蹭了蹭。

两人就这么温存地抱着,并没更进一步,享受着难得的安逸时光。

半晌之后,林羽语气缓慢道:“他的事,我不是想刻意瞒你,只是我不想让你也为这事困扰,”他停顿了一下,喉结动了动,“冬生,看到你,我就觉得生活很美好,未来充满希望,可是,每次他一出现……。”

韩冬生当然知道林羽说的“他”是谁,他抚摸着林羽的发顶,轻声道:“要向人揭开伤疤会很痛,我并不怪你瞒我,只是,以后不管什么事,好的坏的,你都得告诉我,同样我也是,我知道你想独自承担,但我们自结婚后就是一体的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小羽要跟我‘见外’的话,我是会伤心的。”

林羽又用脸颊蹭了蹭他,“嗯”了一声。

韩冬生低头看他,“我一直没详细问你,就是怕你难过,既然今天说到这里了,你能给我讲讲过去的事吗?”

林羽咬了咬唇,“有些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前几天我去找二姨问,又和姥姥聊了聊,才明白这些年大姨对我们家仇恨的原因。”

“大姨是家里第一个孩子,被姥姥姥爷惯坏了,什么都要争到。家里好吃的可着她先吃,她穿的衣服大都是新的,两个妹妹穿她淘汰的旧衣服。当时知青下乡插队,家里三个孩子只能留一个,父母本来打算留下我妈,因为她身体弱,我二姨也同意,但大姨闹得凶,没办法就留下了她,我妈和二姨下了乡。后来二姨考上教师编制才回城,我妈则是因为在当地生了场大病,差点死了才回来。”

“再后来,她看上了隔壁乡的张国林,当时他不像现在这样,还是很能干的,长得也好,但她不知道他早看中了我妈,我妈也喜欢他,准备家里同意就要结婚了。大姨气得要命,觉得三妹妹抢了自己爱人,在他们婚礼上大闹了一场,她虽然解气了,但名声也臭了,没办法就嫁给了在学校当小工的丧妻的李光明。”

“我妈和大姨先后结婚后,命运却发生了完全不同的变化,张国林虽然能干,但运气不好,性格又直爽急躁容易得罪人,事业上很不顺,频频的打击让他性情大变,在外面受挫,回来动不动就拿家里人撒气。”

“而李光明自从去了行政岗以后,因为圆滑会做人,一路往上爬,现在已经做到了小领导了。”

“大姨的日子越过越好,儿子也考上了大学,看起来前途一片光明。”

“而我母亲已经早早去世了,我和小帆船的情况……,一个初中毕业被迫辍学,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尽管如此,大姨对我母亲甚至我和小帆船还是恨之入骨,对同意我母亲结婚的姥姥姥爷也有埋怨,希望我们都过不好。本来我家那样子她还不觉得什么,毕竟她各方面都比我们强,但是后来我开饭店赚到一点钱了,让她心里非常不舒服。”

“姥姥说,李光明对我大姨不好,在家里偶尔打骂,大姨为了面子,并不对外面说。所以,她更想要三妹妹一家都不得好,她才能觉出好来。”

“至于张国林……,他是个失败的人,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是一滩烂泥,我母亲看错了人。”林羽身体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我不会让他伤害我的家人,绝不会。”

韩冬生手心安抚地在他背上摩挲,“小羽,不管发生什么,我会跟你一起扛。”

……

今年红旗区的腊八比往年要热闹得多,不仅有传统的花车游行,区里还举办了热热闹闹的年猪节。

在红旗区最大的政府广场上,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猪王大赛,养殖户把自家最肥的生猪拉过来,现场称重,现场颁奖。

赛后还有猪肉脯、各种口味的香肠、血肠、肉臊子等各种小吃可以品尝购买。

在广场周围一圈,则是区里各个养殖场的展位,还有各种相关产品的展览。

林羽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之一,在广场这边忙活了一天,天快擦黑时,活动结束了。

大切诺基已经在广场路边等他了。

林羽上了副驾驶,全家人一起接他回家给他过生日。

切蛋糕时,姥姥感叹道:“时间太快了,拾儿都二十一了,一转眼都成家立业了!”

韩冬生笑道:“每次区里开会,小羽都是参会企业家里年纪最小的,郑区长都夸他是少年帅才。”

林羽还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抿嘴笑,姥姥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说:“你们两个都是优秀的孩子,事业都做得那么成功,还有冬雪和小帆船,成绩也都特别好,我可真是高兴啊!”

韩冬雪咽下一口香甜的蛋糕,说:“姥姥的合唱团前几天还拿了红阳市合唱比赛第一名,姥姥也很优秀啊!”

小帆船嚷嚷道:“韩哥哥前几天还上电视了呢,韩哥哥最厉害!”

韩冬生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们全家今年都很棒,大家都很努力,今年的付出我们都成功获得了收获。”

姥姥举起酒杯说:“今天高兴,咱们一起干一杯!”

所有人都放下筷子勺子,举起酒杯来。

韩冬生看着林羽,说:“祝小羽生日快乐!”

其他几人也纷纷表示祝福,林羽说了声“谢谢”,之后,他由衷地说:“今天我也很高兴。”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举杯,一杯酒刚要喝下去,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小帆船放下饮料杯,跳下椅子说:“是不是建军哥来了,我去开门!”

林羽看了一眼姥姥,说:“二姨他们没说今天过来吧?”

姥姥茫然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小帆船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到了门口,一把推开了房子大门。

在看清门外按门铃的人时,小帆船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身体紧绷如木头人一样,往后机械地退后了两步。

林羽和韩冬生都是脸色一变,很快反应了过来,都从桌子边上站起身,一前一后朝小帆船身边跑去。

门外,一个身形高大,但背部略微佝偻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他穿着黑色貂皮大衣,腋下夹着个大哥大,一手夹着根点燃的烟,另一手拎着个男士挎包,年纪明明不算太老,但脸上皱纹沟壑纵横,一脸的凶相,这人正是张国林。

“你来做什么?”林羽的声音冷到了极点。

张国林眯着眼看他,“爸爸记得你今天过生日,来给你庆祝。”

“不用,你回去吧,我不想见到你。”林羽说。

张国林晃了晃手里的挎包,“我现在跟着李正干呢,他现在箱包厂做得红红火火,赚大钱了,我特意挑了厂子档次最高的包送你,你天天上班拎正合适!”

林羽盯着他,目光阴沉,“你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张国林露出憋屈的神情,“做父亲的来给儿子过生日,还能做什么!”说着,他把烟放进嘴里叼着,将手里的拎包拉链打开,从里面拿出个人像雕塑来,托在掌心里给林羽看,神情得意起来,“看,你爸我这么多年来手艺都没生疏吧,这个雕得像不像?”

说着,他又弯下身体,拿着那个雕像在小帆船眼前晃了晃,“小的也看看像不像,对了,你那时候还小,未必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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