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委委屈屈地说:“我真的没跟他说什么。”
但凡林匪石第二遍重复的话,江裴遗就会信了,他轻轻拍了拍林匪石的头,轻声道:“知道了。”
贺华庭换了一个坐姿,一条腿蜷在没受伤的腹间,另一条腿伸直放在地上,他似乎没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喃喃般继续道:“那段时间我每天做梦都想杀了他,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也没有勇气动手,只能站在角落里看着他,看着我妈妈被打,我求我妈妈离开他,可是她总是不肯,她说男人都是一样的德行,下一个或许更可怕,这个世道有命活着就是幸事了。”
“后来有一天下午我一个人坐在门前哭,遇到了舒子瀚和天明,他们问我为什么哭。”
贺华庭明显停顿了一下,那仿佛是他命运的一个折点,许久才低声道:“我说我想杀死一个坏人,可是没有办法动手──舒子瀚似乎对我很有兴趣,他用看小怪物的欣赏的眼神打量着我,然后给了我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一点一点教我怎么杀了他,还能不留下一丝证据。”
“所以他晚上撒完了酒疯,回到床上睡觉的时候,我用舒子瀚给我的东西捂住了他的嘴,把他弄晕拖出了房间。那天夜晚我似乎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的状态,我才发现原来刀锋划破皮肉、切筋断骨的感觉是那么美妙。我不止要他死,还要他死无全尸,”贺华庭说话的时候,从始至终没有直视过林匪石的眼睛,姿态像是一个知错不改的死囚,他嘲讽般的说:“说实话我并没有什么负罪感,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那个畜生早就该死了,我妈发现他失踪了,疯疯癫癫地去找了他一段时间,根本没想过他被支离破碎地扔到河里了,也没想过报警。”
“你看,让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么简单的事?林队、江队,你们确实是罕见的‘正义使者’,可是你们能代表天底下的正义吗?你们能让所有含冤的灵魂都得雪吗?”贺华庭缓缓抬起眼皮,乌黑眼珠深不见底,他轻声一字一句:“如果不是我主动坦白了这一切,你们会知道西边河里流浪着一个死人吗?”
林匪石想了想,问:“华庭,你想过制定法律的意义是什么吗?”
贺华庭“哈”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惩恶扬善,发扬那些一听就冠冕堂皇、虚伪至极的真、善、美。”
林匪石点点头:“有道理,但我更认为法律是用来约束‘好人’的──我们每个好人都有变成犯的潜质,因为人性总是不可避免地存在阴暗面。”他指了一下自己,缓缓道:“我、裴遗,还有许多警察,我们都杀过人,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而你与我们差别的不过是一个正当合法的身份而已,当我们没有了这层身份,其实跟你的立场是完全相同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听完这段话,贺华庭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林匪石跟他“促膝长谈”的目的,几乎是匪夷所思地盯着他,字音从牙缝里咬出来:“你什么意思?”
林匪石很淡定地说:“没什么,我打算策反你。”
贺华庭:“……”
他简直要气笑了,直声反问:“策反我?你凭什么以为──”
林匪石打断他说:“除了你那个不是玩意儿的后爹,这些年你还伤害过其他人吗?”
贺华庭的身体轻轻一僵,抿起嘴唇没有说话。
“朋友,你可能对鱼藏不太了解,在很多时候我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善恶──作恶的人眼里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并且丑陋到难以掩饰,当然,像舒子瀚那样已经‘恶’到一定境界的除外。”林匪石的声线本来就带着金属般的磁性,刻意轻柔压低的时候,近乎是蛊惑的,他用一种很亲近的语气说:“而你眼里并没有那种东西,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当时愿意信任你的理由。”
贺华庭想:林匪石在说什么?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吗?还想策反他,在做什么白日梦?这个条子居然这么天真吗……
他的手杀过人、见过血,灵魂上带着洗不清的污点,只能匍匐在地狱苟延残喘地活着,是一团见不得人的影子,怎么能再跟林匪石这种走到哪儿都发光的人站到一起呢?
“虽然这么说不符合现代依法治国的理念,但是我觉得吧,天道好轮回,恶人自有恶人磨,如果我不是刑警,我甚至还要跟你说一句‘干得漂亮’,”林匪石话音一转,又语重心长道:“可是华庭,终究罪不至死啊,就算你那个倒霉后爹再猪狗不如,想方设法惩罚他一下、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就算了,没到分尸的地步。”
“你那时只是被仇恨以及凌驾在生命之上的快感控制了──这几年来,你真的没有后悔过吗?午夜深眠的时候,你不会看到一双沾着血的手出现在你梦中吗?”
贺华庭紧紧咬着牙一言不发。
“我从来不劝人做什么‘圣母’,甚至最不喜欢遇事就要你大度的人,又不是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为什么要慈悲为怀?”林匪石注视着他,继续不停洗脑:“我觉得睚眦必报是一种很好的品德,毕竟‘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只是你报复的分寸太过了。”
贺华庭:“……”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么多年过去,我们也找不到证据给你定罪,西边河的鱼都变成灰了,根据我国法律根据,孤证不能定案,就算你本人去派出所自首也没人会理你,”林匪石稍微停顿,慢慢地说:“所以,我给你一次洗白的机会,让你从地狱里爬上来,再次回到阳光灿烂的人间──你要不要?”
“……”贺华庭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根吊在悬崖上半死不活的某种牲畜,林匪石对他伸出一条救赎的手,他抓住就能回到人间活下去……抓不住,掉下去就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可是他凭什么回得去呢?他凭什么……去抓住那道光呢?他已经犯了太多错了,长年与虎谋皮、为虎作伥,他变成深渊,也回不去了。
贺华庭抖着肩膀低低地笑了一声,慢慢咬字清晰地说:“我不知道在你们眼里舒子瀚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是这么多年,他给我衣食、供我住行,甚至因为他我才不至于在我母亲死后颠沛流离地去流浪,就这点程度的三言两语就想让我背叛他,鱼藏,你未免太天真了。”
林匪石点头评价说:“重情重义,不像是反派。”然而他又像一条洞察人心的毒蛇,吐着冰冷的信子般轻轻地反问:“可是你从来没恨过他吗?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能有多大的恨意?想必那时候你没有那么重的杀心,根本没有要把你继父大卸八块扔到河里喂鱼,是舒子瀚在不停诱导你吧?是他握着你的手教你怎么、怎么分尸吧?是他给你亲手铺了一条路,然后推着你走上去的吧?”
贺华庭鬓边一丝冷汗滑了下来。
“我很抱歉让你遭受这一场无妄之灾,你本来可以以自己的面貌活在世界上,现在却不得不变成另一个的模样。”林匪石叹息道:“可是你甘心就这么一直作为一个替身活下去吗?你年轻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颗赤诚善良的少年肝胆吗?”
贺华庭的喉结无声地滚了一下。
林匪石继续循循善诱:“只要你愿意跟我合作,将我顺利送到沙洲内部,取代你的位置,沙洲就有可能全军覆没,而你作为提供重要线索的功臣,就算以前犯了错,也足以将功补过了。”
贺华庭低着头没说话,乌黑的发旋充满了无声的抗拒。
林匪石的诱饵与压力都给予的恰到好处,这时候也不再逼问,怕物极必反,他看了江裴遗一眼,温和道:“打开他的手铐吧,我看他那么坐着也挺难受的,反正在咱们两个眼皮底下,他也没办法通风报信,也没地方跑。”
江裴遗神色复杂地跟他对视,林匪石刚才说的好像是掏心掏肺的“肺腑之言”,简直感天动地,听的人都要哭了,可江裴遗也分辨不出他是真的同情贺华庭,还是单纯为了“招安”才装出来的善解人意。
……就算他们已经好到可以互相托付性命的地步了,江裴遗竟然还是看不懂他。
“他肋骨应该骨折了几根,刚才我通知医生过来了,应该很快就到。”江裴遗对林匪石说完,拿着钥匙走到贺华庭旁边,蹲下来给他打开手铐,冷淡道:“无意伤你,好自为之。”
贺华庭撑着床勉强站起来,然后坐到了床上,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没有那个犯罪分子会不自量力地在鱼藏和南风的面前€€瑟。
林匪石叉了一块红彤彤的西瓜送到江裴遗嘴边,看他吃下去,又热情好客地问贺华庭要不要来一块,贺华庭偏了一下头,没说话。
江裴遗把他一手一脚铐在床上,转身跟林匪石走出卧室,他淡淡地问:“你觉得他有可能站到我们这边吗?”
林匪石点点头认真说:“有的。我一直感觉他不像是坏人,说穿了不过是舒子瀚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给棋子赋上人性,应该不是难事。”
只要贺华庭愿意跟他们合作,将他在沙洲的工作事无巨细地告诉林匪石,以林匪石瞒天过海的本事,以假乱真不是难事。
──可是那同时也意味着林匪石要无比近距离地接触舒子瀚、天明之辈,以“贺华庭”的身份,真真正正孤注一掷,无时无刻不在悬崖钢丝上跳舞,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一不小心或许就会万劫不复……
江裴遗一方面希望计划顺利进行,解决沙洲这个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后之后,还元凌省一片海晏河清,可是他一方面又不希望看到林匪石以身犯险,那种联系不到他、连生死都不确定的提心吊胆,江裴遗实在不想经历一次了。
说穿了江裴遗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他也有私心……谁不希望能跟喜欢的人一起到老呢?
可是“国家大义”在前、“英灵忠骨”在下、“五星警徽”在侧,不允许他儿女情长。
江裴遗捏了一下眉心:“现在走一步算一步吧,贺华庭跟舒子瀚应该一直在暗中联络,他销声匿迹太久,那边可能会起疑。”
林匪石表示赞同地“嗯”了一声,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乌漆嘛黑一片,浑身力气瞬间被抽空似的,手脚发软地往江裴遗那边倒了一下。
江裴遗心跳陡然一停,伸手扶住他,简直要“PTSD”了,声音高了起来:“匪石?”
林匪石单手撑着他的肩,蹙眉缓了一阵,然后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说话太多了,肺活量有点跟不上,头好晕。”
江裴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暮暮宝贝的雷!
明天更新应该下午或者晚上
第112章
──前脚刚天花乱坠地把人忽悠一顿,后脚就开始供给不足大脑缺氧,这半大残废的战斗力也真是没谁了,江裴遗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认命地叹气道:“沙发边上坐着去,我去给你冲一杯蜂蜜水。”
“不,”林匪石从后懒懒抱着他,跟江裴遗一起往前迈左右脚,双面胶似的粘着他进了厨房,贴在他耳边说:“就刚才那一会儿,现在已经好多了,别担心。”
江裴遗在厨房忙忙碌碌,林匪石就在他旁边碍手碍脚。
林匪石可能有什么毛病,皮肤饥渴症似的,一时碰不着江裴遗就难受,睁眼就把自己贴到他身上,并且丝毫不觉得自己碍事,直接导致江裴遗对林匪石的感情常常很复杂──粘人的时候是真烦人,恨不能把他找个花盆栽进去,分别的时候也是真的思念,每日每夜都想出现在他面前。
江裴遗给他泡了一杯蜂蜜牛奶,好不容易把这粘人精赶到客厅去了,这时门铃响了,林匪石端着牛奶去开门,来的是一个退役老军医,前几天就是他给林匪石取的子弹,医术相当高明,这人带着一股子扑面而来的军人特有的挺拔、庄重与严肃,脸上刻着很深的法令纹,浓眉大眼,活似庙里供着的祖师爷,把林匪石吓的都不敢抖毛了,老老实实地戳在原地,试探着开口:“……前辈?”
老军医看了林匪石一眼,面不改色地说:“裴遗打电话让我来,又是哪个娃娃受伤了?”
林匪石原地挺直了八百年没直过一次的腰,人模狗样地指了指卧室,一板一眼地说:“屋里那个。”
老军医点了点头,习惯性地把手里的医疗箱往旁边的人──也就是林匪石的手里一卸,下一秒只听“哐当”一声响,医疗箱稀里哗啦地整个砸到了地上,林匪石和老军医一起目瞪口呆地面面相觑。
林匪石:“……”他要怎么跟前辈解释他就是单纯地一只手没接住而不是废物地连个小破箱子都拿不起来?
江裴遗听见声音从厨房走出来,一看这俩人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单膝蹲下将医疗箱收拢起来,拎在手里道:“他肩上有伤,有什么事让我来吧。”
林匪石倔强地证明自己:“让我来,我可以!”
说完他将医疗箱从江裴遗手里夺了过来,脚步铿锵有力地向卧室里走去。
江裴遗哭笑不得地跟着他走进去:“……喂!小心一点!”
这人什么时候有这么脆弱的脸皮了?
老军医皱了皱鼻子,总感觉好像闻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酸臭味。
卧室里,贺华庭闭着眼躺在床上,他的左手和右脚被手铐固定在床角,整个人基本上哪儿都动不了,听到林匪石的脚步声,他抬起一点眼皮,眼珠转了转,向外看了一眼。
老军医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看到“病号”手上的手铐,不由奇怪道:“这怎么还铐上了?你们两个小孩搞什么呢?”结果下一秒他又看到贺华庭的脸,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转头对比了一下林匪石,惊疑不定地问:“你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林匪石坐在旁边摸了一下鼻子,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虽然老军医是可以信得过的前辈,嘴巴也相当严实,不会泄露这个惊人的秘密,但是这件事如果要解释起来太错综复杂了,不如就这么将错就错地承认算了。
老军医察言观色,知道林匪石没说实话,哪有把亲兄弟铐在床上的?但是也没多问,他已经退隐江湖很多年了,后辈们翻云覆雨的热闹他也不想插手。
老军医伸手探了一下贺华庭的肋骨,从第一条顺次渐渐往下摸,动作可能稍微有些力道,贺华庭的脸上瞬间就浮起了痛苦的神色。
“除了右边三四条肋骨之外,其他都没有什么问题,下手的人恐怕是个老手,”顿了一下,老军医严肃道:“再重一道力恐怕就直接断了。”
江裴遗:“……”
“情况不算太严重,上两道固定带就行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是带他去医院拍个片子,我摸骨也不是一定准。”老中医道:“起码先静养一个月吧,否则可能会移位。”贺华庭没想到这两个人会特意找人过来给他治病,毕竟他现在活着的意义就只是一张嘴,能喘气会说话就行了,而且他和林匪石同时出现,太暴露身份了,很难让人不多想。
老中医从医疗箱里拿出固定带,使唤江裴遗:“给他手铐解开,把他扶起来坐在床上。”
江裴遗用钥匙开了手铐,贺华庭一个人撑着床慢慢坐了起来,从老军医的角度自上而下地看过去,这人的脸跟林匪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即便是双胞胎兄弟,由于遗传基因、自身体质、饮食爱好等差异,也不会长的全然相似,可眼前这个男人跟林匪石实在是一张脸揭下来的,贴了一张假皮似的,像的几乎有些令人悚然。
只不过林匪石一眼看着就轻佻散漫,像飘在天上的云,而这人的眉眼与目光都过于黑暗阴沉了,是地下浑浊的淤泥。
老军医一时摸不着头脑,收起信马由缰的心思:“我开始了。”
贺华庭没说话。
江裴遗跟老军医一左一右在床边给贺华庭固定伤处,林匪石也帮不上什么忙,无聊地坐在地上玩手机。
老军医不知道贺华庭的身份,对他保持中立态度,上完固定带,他看到贺华庭感到痛苦但又隐忍不做声的模样,不由开口赞赏道:“小伙子比林匪石强,他跟小姑娘似的娇气,取个子弹都得哼唧半天。”
林匪石:“……”他就在墙角当个独自美丽的花瓶都能被cue?
“这样就行了,”老军医道:“我看这孩子也挺安静的,没事就别铐着人家了,心理容易得病,可以小心点下床走动,但是一定不能剧烈运动。”
江裴遗道:“好的,麻烦您过来这一趟了。”
老军医收拾医疗箱打算告辞走人,江裴遗把他送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前辈,今天的事希望您不要告诉任何人。”
老军医点了点头,点到为止地说:“我知道。你们几个应该是有什么计划吧?我看那小子像是个‘人造人’──都走到这一步了,肯定是不容乐观的情况吧,祝你们好运。”
江裴遗的鼻翼鼓动了一下:“好的,谢谢您。”
卧室里的贺华庭听到他们两个出门了,缓缓抬起头,转眼看着捧着手机坐在墙角的林匪石。
林匪石收到他并不友善的目光,后脊梁骨下意识一机灵,忽然意识到他在跟一个“危险分子”独处,脑子里开始思考贺华庭扯断脚上的手铐一拳头打倒他然后跳窗而逃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还是想不通,”贺华庭毫无征兆地开口了,他用一种很危险的语调轻轻道:“林匪石,你为什么会有今天的成就呢?”
“我们经历过同样的一场大火,都死而复生过一次,都度过了漫长的三年,而我的付出并不比你缺什么,为什么你能在我面前洋洋得意,”贺华庭略讥讽道:“难道就是因为邪不压正吗?因为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林匪石想了想,心平气和地道:“首先,付出并不一定就有回报,否则这个世界就是‘拼拼怪’的天下了,虽然这么说很让人寒心,但是农民工辛辛苦苦一年赚来的钱,可能都比不上成功人士的一场饭局带来的零头,这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没有什么可比性,也说不上幸与不幸。第二个,做事呢,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前面二者我们是相同的,可‘人合’并不眷顾你──翻译过来就是我身边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但是你没有,所以我的赢面本来就比你大一些,输了也是情理之中。”
林匪石正说到这句话,江裴遗就进来了,眉梢不易察觉地往上挑了一下。他不打算再把人的手铐起来了,贺华庭好像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否则刚才挟持林匪石孤注一掷也不是没有机会。
林匪石看见他进来,往江裴遗那边挪了一下,歪歪斜斜地靠在他腿上,又真情实意道:“我是说认真的,我现在就可以代表组织做出决定,只要你愿意跟我们合作,以前做的事就从此既往不咎,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贺华庭没吭声──他跟林匪石怎么说也认识了三年,知道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尿性,这时候他说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