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陈斯奕看够了热闹,点点头解释,“研究部对异化前腹部流出的血迹和一些皮肤组织进行了详细检测,你可以看看报告里TRP那一栏,各项数值都和五年前的那一例相差无几。”
姚琛泽皱起眉。
李济航适时递过来两份报告单。
“最后一栏的成分比较罕见,和实验室失窃的某一批ACS同源,这种物质会药物影响alpha的DRG神经元。”说着话,陈医生抬手捏了捏酸涩的眼头。
他刚交完语焉不详的工作报告,被观星楼领导孙承庭狠狠批评了一顿。
观星楼管理着联盟所有的医药研究系统和医疗系统,陈斯奕被观星楼外派出来,虽在私立医院挂了个闲职,主要任务还是监视并及时汇报姚琛泽的一切异动。
左寒听得一头雾水,便干脆放任脑袋空空。他耐心又配合,不过是因为姚琛泽承诺一会儿会安排车送他出庄园。
结果等来了个活儿。
只听陈医生建议姚琛泽回想一下,那天出门前有什么异常。
“药物的剂量不大,所以见效比较缓慢,大约需要往前追溯几个小时。”
“异常?”姚琛泽陷入沉思。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开始有些不自在,偷偷瞟了左寒一眼。
陈医生一脸不解。
“没什么异常。”姚琛泽摸了摸鼻子。
只是左寒对他异常热情,扒着他的胳膊要亲,亲了之后又大哭起来闹他罢了。
“可以复现一下当时的情景,可能有什么细节被遗漏了。”为了防止夹在观星楼和姚琛泽之间难做人,陈医生当天避着嫌,一直没有出现。
他莫名其妙得到了姚琛泽一个赞许的眼神。
12月31号,出门之前的几个小时……
姚琛泽在客厅里转了转。
“一开始我坐在沙发上,说了一句女佣家里进飞蛾的事。”他拉着左寒坐了下来,又问陈医生,“需要我把所有做过的事都再做一遍吗?”
“倒也无需事事一致,你尽量在脑子里过一遍当时的情景,由熟悉的场景带动记忆……”话没说完,刚刚还满眼赞许的大少爷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陈医生摸不着头脑,接着就见姚琛泽一脸严肃,当着众人的面将左寒抱了起来,乐颠颠往楼上去。
陈医生:“……”
明白了。
姚琛泽假模假式关起门,把两位观众关在外面,一进门就把左寒压在被子里,脑袋乱拱,声音蛊惑,“你再哭一个我看看。”
左寒手脚并用大力推拒着。
对于协助场景复现这件正事,他确实愿意,但并不代表他脾气变好了。
“不对不对,顺序不对,你锤我之前,我们还亲了好久。”说着姚琛泽就凑了上来。
里面不知什么动静,李济航点了点腕表,抬手敲门。
“少爷,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尽责的李副官完成了敲门的任务,里头的人却久久不出来。
等姚琛泽神清气爽下楼,忙碌的李济航又去替补了唐荐忠的位置,和姚琛泽进行了关于“今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等一系列对话。
左寒靠在楼梯扶手上,听着两人一板一眼复述当天关于“客人中午想吃面”这件异常事,又羞又恼。
按照时间线,姚琛泽被簇拥着走到门口,刚要上车,忽然回过头。
“不对。”他看着李济航空无一物的双手,找到了那个被遗漏的点。
那天跟在他身后送他出门的是唐荐忠,这人手上端着个白色的长嘴瓶子。
每天早晨出门前,唐荐忠都会送他上车,出门前会贴心地给他的衣服喷上无味的消毒喷雾。
日日如此,已经在他的思维里形成了定式。
姚琛泽站在玄关,陷入了回忆。
他忽然想起五年前,出事那天,隔壁包子铺拉着他炫耀红裙子的老板娘。
因为很不喜欢肢体接触,也有点洁癖,姚琛泽当下心里就有些膈应,面上也带了点怒气。
似乎上楼前,他也消了遍毒。
其实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姚琛泽不确定是他自己随意按了按台子上摆放的消毒喷雾,还是靠在门边的omega主动给他喷的。
第30章 在眼皮底下看着
对陈医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姚琛泽又有些疑惑:“如果两次药物都是通过喷雾的形式影响了我的易感期,为什么发作的时间间隔不同?”
陈医生思索一番,答:“这种药物的作用时间跟剂量浓度都有关。”
“当然也会受外界影响,如果闻到了吸引你的omega信息素,你进入易感期很快的。”
“我会上报这个情况,其实当年任教授给的意见就是,药物通过口鼻进入了呼吸系统。”
唐荐忠为什么会有和斜府街红灯区同源的药?
姚琛泽皱起眉,追问:“这种药有购买渠道么?”
陈斯奕摇头,“没有。”
“这其实是一种活性构象刺激素,简称ACS,借鉴了高匹配度omega信息素对alpha的刺激作用原理,除了观星楼需要做实验来检测alpha的腺体耐受力,以及利用alpha易感期时的强自愈力对濒危alpha进行急救以外,没什么人会想促使alpha快速进入易感期,也就是说,ACS的需求量不大。”
“并且,这种刺激素如果用量过高,会引发不可预测的危险,所以观星楼并没有开放给市场量产。”见姚琛泽一直沉默不语,陈医生做了详细解释。
“也就是说,这个什么ACS目前只有观星楼有,这个喷雾就是观星楼失窃的那批ACS?”李济航追问。
陈斯奕很严谨,“可以做这种推断,之前失窃过的那批,具体有多少我不太清楚,好多年之前的事了,不过总量有限,失窃的那点不太可能形成市场。”
“除了这两例,观星楼也没接到过其他同类型的案例报告。”
因为药物同源,两件相距五年多的事被关联到了一起。
难道五年前也是姚青动的手?姚琛泽沉思不语。
这次姚青让唐荐忠给他下药,是想借刀杀人,瞒住与柯舜义合谋的事,阻止他继续追查。
动机还算明确,那上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说不通,姚青那个时候有什么动机向他动手?姚青知不知道他去了斜府街都难说。
五年前他刚进宿城军校,人不在首都,又因为姚瑾涵被迫嫁人的事,有半年多没和姚青说话。
也可能是薛海明死后,姚青安排人收缴赃物时擅自扣留了这批药吧。
姚琛泽清楚自己的父亲手脏心黑,小动作不少。
他妈妈是低嫁,是外祖家一路提携姚青从一个普通士兵坐到如今的位置。
然而姚青从江陵庄园搬出去之后,住的都是高档公寓,动产和不动产也请了专人打理。查不到他的具体资产,但可以估算出来他很有钱。
外人可能会以为姚青用的是姚琛泽母家的钱,只有姚琛泽知道,并不是。
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听说姚青今天去和宣传部的人吃饭了。”姚琛泽站到门廊下,偏头看向山陵的方向,语气淡淡。
李济航应道:“是的,即将换届了,姚将军最近很忙。”
“唐荐忠还没回来吗?”姚琛泽又问。
“我们派人守着,他没能再跑得了,索性就装老母亲病重,在养老院里老实伺候着。”
姚琛泽冷哼一声。
唐荐忠自以为能溜之大吉,也没想着东躲西藏,估计没料到他这次易感期能有惊无险地过去,人还好好活着,没被警务局带走,也没被观星楼关起来。
陈医生下午还有事,司机将车开到门廊前,等着送他出去。
看着那辆接送人的商务车,姚琛泽眼皮一跳。
糟糕,今天说好要送左寒走的。
对这事,姚琛泽心里自然是百般个不愿意,他可能刚有喜欢的人,就爱把人放在身边看着。
说要送左寒走,只不过是缓兵之计。
他在市区还有几套公寓,打算把闹腾着要离开的左寒安排住在公寓里。
回头看了眼左寒常窝着看电视的沙发,没人。
姚琛泽这才发现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左寒不见了。他顿时急了,在屋里转了两圈没找到人,出去拐过前廊,一眼看见他的omega正蹲在地上帮园丁小于除草。
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园丁笑出一口白牙,左寒迎着暖阳微微眯起眼睛,看神情也很放松。
姚琛泽一点也不喜欢左寒和别人说话。
左寒对着他总是一副心事重重、傲娇又难搞的样子,虽然这股爱答不理的懒散劲儿次次都勾得他心痒痒,但没有哪个alpha不喜欢自己的omega笑盈盈撒个娇吧?
还是不能把人送出去,不在眼皮底下看着,谁知道左寒每天都在跟谁说说笑笑。
想着想着,姚琛泽已经气冲冲走过去,刚叫了左寒一声,园丁赶忙直起身和大少爷打招呼。
左寒也随即站了起来,他回过头轻飘飘扫了姚琛泽一眼,然后在姚琛泽愤怒的视线里直挺挺晕了过去。
姚琛泽一下心脏骤停,脸吓得煞白。
“怎么了这是?左寒,左寒!别吓我!”他一把接住人,手都在发抖。
掐人中没反应,姚琛泽俯身给左寒做起了人工呼吸。
园丁也吓得一愣,赶忙去叫人来。
前后不过几分钟,送陈医生的车还没出庄园大门,一阵慌乱后,左寒被迅速送进了急诊室。
“是不是昨天晚上冻着了,都是我不好。”
姚琛泽垂着头,心里一阵难受。 omega真的太脆弱了,怎么动不动就生病晕倒了。
医生没多久就出了急诊室,顶着姚琛泽焦急乱窜的信息素,赶忙开口安抚,“病人呼吸功能还在,应该是直立性低血压,大概率就是累着了,人很快会醒,等检查结果出来看看具体原因,别紧张。”
姚琛泽让人给左寒办了个住院,亲自把人接去病房,下午又安排着给左寒做了一套极为详细的体检。
一直折腾到傍晚,各项报告才陆陆续续出来。
“嘶。”医生翻着报告单,表情严肃,“病人在五年前切除了omega腺体,术后没注意休养,本来就恢复得很不好,每天需要吃两片诺克吩,比别人剂量要大。”
“诺克吩是omega腺体激素替代药,每个腺体受伤不能自主分泌激素的omega都必须按时按量服用,这药相当于代替腺体在给身体供给必要的激素。”
“诺,你看一下这个p值,病人体内的omega腺体激素过底,都快变成零了,病人肯定最近都没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