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弥生独自躺在病房里,听着窗外的雷声,雨水哗哗地鞭打着窗玻璃,他始终都无法入睡。
良久,在他意识朦胧之际,他听到有人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心中一喜,试探着叫了一声:“时哥?”
“嗯。”
听到他的声音,叶弥生坐起身,一脸惊喜:“你这一天都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来?”
薛时没有说话,而是走向病床,€€€€€€€€地脱了衣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从背后轻轻搂住了他。这一下,叶弥生更是震惊得话都说不出了。
他们兄弟两个上一次这么亲密,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四年前?还是更久之前?叶弥生回忆不起来了。他只是一动不动地侧躺着,任薛时从后背拥住他,激动得眼眶发热。
突然,他伸手摸到身后人的脸,紧接着又摸到他的手,一把握住翻身坐起,关切地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薛时按着他,让他躺了下来,笑了笑,安慰道:“淋了雨,有点冷,我已经冲过热水澡了,不打紧。你的眼睛状况不太好,有个零件病变坏死没法用了,所以你才会看不见,医生说的那些词儿,我听不懂,不过他说只需要有人能捐赠健康的眼球给你,把坏了的零件替换掉,就可以彻底治愈复明。”
他说得轻描淡写,叶弥生却听得心凉。他抚摸着他的脸,闷闷说道:“其实我也没抱多大希望,实在治不好,我们就回家吧,我不想你为了我,这么辛苦。”
“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已经在托人帮你找了,”薛时将他的手按了下去,放进被子里,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道,“时哥今天有点累了,睡吧。”
这场雷雨下了很久都没有停,莱恩回到市内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刚才那场音乐会非常成功,结束之后,掌声雷动,许多名流都上来和他攀谈,这让他受宠若惊。
布尔特先生对他精彩的表现非常满意,留他在庄园里参加晚宴,宴会结束之后,他们在茶室里相谈甚欢,当布尔特先生邀请他在伦敦的皇家歌剧院举办个人音乐会的时候,他犹豫了。
这么大的事,总该回来和薛时商量一下才好。
他冒着大雨回来,在寓所没有找到薛时,便立即来到医院,怀揣着喜悦的心情想要与他的爱人分享这一天的奇遇,却在病房门口停住了脚步。
一道闪电划过,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清了病房里的情景,霎时间好像被雨水从头到脚浇透,浑身冰凉。
病床上挤着两个人,叶弥生正捧着薛时的脸,偷偷地、长久地亲吻着他,而薛时已经睡着了,浑然不觉。
搭在门把上的手又缓缓地垂下了,莱恩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去。
第65章 65、坦诚
尽管薛时已经很小心地放轻手脚,尽量不弄出声音,但在将一套衣物往行李箱里装的时候,皮带扣敲击在地面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薛时动作一滞,知道这声音把床铺上的人弄醒了。
莱恩从床上坐起,看着薛时蹲在地上收拾东西,一脸费解。
薛时背对着他,眉头紧蹙,动作停顿在那里,片刻之后,他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回过头看着莱恩,微微一笑:“醒了?”
虽然心里对昨晚在医院看到的一幕难以释怀,但看见薛时眼角的淤青,莱恩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脸,怎么了?”
听到这句话,薛时突然就在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詹姆士并没有把他昨晚追着莱恩跑去亚历珊德拉庄园并且跟那里的守卫发生了一场殴斗这件事告诉莱恩。
薛时摸了摸脸上的瘀伤,一本正经地扯谎:“昨晚和林长安在外面吃饭,撞见一个醉汉,发生了一些口角,动了手。没事,小伤,不要紧的。”
莱恩面无表情,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身后的旅行箱。
薛时不动声色地转过身,一边继续收拾东西一边问道:“昨天晚上玩得开心吗?詹姆士先生的母亲想必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妇人,宴席上的东西还合你口味吗?”
听见莱恩一直没有出声,薛时又回头,见他一直盯着地上的行李箱,便解释道:“我等会儿要和林长安出一趟远门,可能明天晚上才能回来,弥生的眼睛……检查结果不太好,医生说需要有人捐赠一对健康的眼球才能替他进行手术,我们多方打听,今天打算去夏克顿郡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捐赠者。”
莱恩一言不发,昨晚在医院里看到的一幕始终在头脑中挥之不去。
薛时察觉到他情绪低落,放下东西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将那个兀自发呆的人拥进怀里,吻了吻他的头发,轻道:“不是不带你去,因为要去的地方是乡下,蛇虫鼠蚁多,怕你不习惯,你还是在这待着,医院的事不用你操心,我雇了人照料他。要是觉得无趣,就约詹姆士先生出来喝茶,让他带你到处游览一番,花钱不要吝啬,该怎么花就怎么花,两天而已,我办完事就尽快回来陪你,好吗?”
话音刚落,莱恩突然掰过他的脸,不管不顾就吻了上来,动作里竟然带了些侵略性,霸道地占据着他的唇齿,吻了很久才放开,接着,莱恩咬着唇喘息着看他,一只手从他衬衫扣子上一颗颗滑下去。
薛时呼吸一滞,心跳加速,但还勉强维持着残存的理智,轻道:“现在不行,马车已经快过来了……”
他话音未落,莱恩就攀了上来,跨坐在他大腿上,将他按倒,扑在他胸口,用牙齿咬住他的扣子,解开。
薛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抱紧了他,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倘若莱恩是说书人话本里吃人的妖怪,只要他开口要,自己大约会亲手把自己的心肝剖出来,双手奉上。
这一场欢爱来得猝不及防,薛时有些着急,想着快点完事出门,因此直奔重点,搂着莱恩的胯骨,以极重的力道朝里面顶撞。
以前,薛时为了让他迟些射出来,常常故意避开他最敏感的那一点,只在周围打游击,非要等到莱恩用臀部磨着他哀求他才会给个痛快。今天他一反常态,每一下都准确地撞在他体内最敏感的那块软肉,再迅速抽离到穴口,然后再用力顶进去。
在这样疯狂的攻势下,莱恩彻底失控了,时时刻刻都沉溺在极致的快感中,时而呻吟,时而求饶,最后求饶未果,只能揪着床单咬着枕头,不停流着眼泪,又被薛时强行掰过脸,吻到近乎窒息。
这次,他在完全没有被碰到前面的情况下就射了出来,疲软下去,但是顷刻间又被操得再度勃起,没过多久再度颤抖着喷发。
薛时射精之后,喘息着,伏在他肩窝里,茫茫然地想: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把最好的都给你,哪怕断送性命,哪怕从此退出你的世界€€€€就是这么爱你。
薛时重新穿上衬衫,套上一件灰色的缎面马甲,穿好皮鞋,理了理头发,见莱恩还瘫软在那里,闭着眼,睫毛上还凝着泪水,脸朝下俯趴着,被褥下露出一截弧度诱人的肩,不由心生眷恋,俯下身去,亲吻了他一头凌乱的卷发,轻道:“我走了。”
等到房门一声轻响,房间里回归寂静,莱恩才慢慢睁开眼,怔怔地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
薛时对他说了谎,在试图隐瞒什么,他察觉到了。
他不想去质问昨晚的事,坏了两人小心翼翼维持的好气氛,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确认,那个人是否还属于他。
马车停在楼下,一见到人来了,林长安立刻将他的行李接过,薛时一坐进车里,林长安就说:“这次我们要去夏克顿郡的乡下见一个农场主,昨天下午,他的农场里有个挤奶的女工在清洗牛奶桶的时候落水溺亡,我已经发了电报过去,要求他们把尸体放进冰库冷藏,也已经联系好了医生,医生会和我们在那里碰头,看过尸体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摘取她的眼球。”
“嗯,”薛时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这也是他不愿意带莱恩出来的原因,他不想让莱恩亲眼目睹这些。
詹姆士说得没错,他应该像昨晚一样,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全情投入地演奏,接受掌声和赞美,被鲜花簇拥,而不是跟着自己跑到泥泞的农庄,进行一桩肮脏的人体器官交易。
“时哥,你怎么了?”林长安见他面露疲态,关切地问道。
薛时勉强笑了笑:“希望这趟能顺利,我想早些把弥生治好,一起回上海。”
然而,这趟乡村之旅并不顺利,当薛时和林长安带着雇佣的医生马不停蹄赶到那处农庄的时候却失望地发现:那位农场主之前并没有告知他们,失足落水的挤奶工是个年过六十的老妇人。
“她太衰老了,而且生前似乎营养不良,甚至患有严重的寄生虫病,她的眼球只适合做医学研究。”中年白人医生在查验过尸体之后,摘下眼镜,叹了口气。
又是白忙一场,薛时与林长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简直完美!太完美了!”阿德里安€€布尔特将手里那本订得整整齐齐的乐谱拍在茶桌上,这位指挥家双眼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这些,都是他在两个多月的航行中、在那艘邮轮上创作的,这一部分作品从来没有发表过,只有船上少数几位绅士有幸聆听,而且演奏者不是他本人。”詹姆士像一个贩卖商品的商人一般语气自豪,“我想,这些曲子若是由他本人来演奏,会诠释得更好。”
“这里、这一段,节奏舒缓,感情丰沛,我很难想象,这些钢琴曲是出自那样一个年轻人之手,我几乎能想象得到这个年轻人在怎样压抑自己的情感,他令我感到惊叹!”布尔特又拿起那本手写的乐谱,爱不释手地往后翻了一页。
“我曾经调查过,他在上海的时候因为卷入政治纷争,曾经遭受了将近三年的监禁,那段牢狱生涯对他的性格和作品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詹姆士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当然,这些经历都是次要的,我想,对他影响更大的,是他的情人€€€€他在出狱之后并未离开危机四伏的上海,而是与一个中国人坠入爱河,那个人也是男性。上船之后,我刻意接近他们,我观察过他的情人,非常普通,我甚至看不出来那个人身上到底有哪一点可以吸引到他,是的,那是一个庸俗的男人,丝毫不懂得欣赏音乐与艺术,令人索然无味。”
“你是说,他是为了他的情人,不肯接受我的提议,在皇家歌剧院举办个人音乐会?”布尔特先生饶有趣味。
詹姆士点点头,不无遗憾道:“我跟他谈过了,这趟英国之行后,他还是决定跟他的情人一同回上海,所以,他拒绝了您的提议,出于歉疚,他把这些作品托付给您,说相信您能找到合适的钢琴家演奏它们。”
“有趣的年轻人!”布尔特先生放下乐谱,微笑着摘下眼镜,看向詹姆士,“你看起来似乎相当生气,亲爱的小詹姆士。”
“不,我不止是生气,我更感到惋惜和难过,我不甘心这样一位天才就此埋没,我不甘心,布尔特叔叔,我想留住他,让他那个该死的情人永远离开英国,我一路尾随他们的时候就在这么想了。”
布尔特哈哈大笑起来,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说道:“亲爱的小詹姆士,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利,别人无从干预。诚然,金钱和名利非常吸引人,但是这些东西也会囚禁人的灵魂,我想,他更享受爱情,并且不愿意被名利束缚,只有这般渴望自由的灵魂才能创作出打动人心的作品。亲爱的小詹姆士,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在一个人漫长的生命里,能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时光真是太短暂了,我的确很欣赏他,但是我会尊重他的选择,你什么都不必做,我们应该顺其自然。”
“可是,布尔特叔叔……”詹姆士似乎仍然心有不甘,但是布尔特已经站起身,打算结束下午茶回到工作中去了。
“你回去告诉他,要是他回心转意,想要施展他的才华,可以尽管来找我,布尔特家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布尔特将莱恩的乐谱还给詹姆士,微笑道,“当然,在他回上海之前,我还是希望能和他共进下午茶。”
薛时比预定时间提前半天回到了医院,站在病房门外,看到叶弥生独自站在窗前,不由有些心疼。
医院坐落在一处植被茂盛的矮坡上,这个时节,窗外是连绵不绝的绿树浓荫,清风吹来,光影动窗几,如此怡人的风景,叶弥生却看不见。
薛时推门走进去,盲人的听觉十分敏锐,叶弥生几乎在他推门的瞬间就转过身,轻声问道:“时哥吗?”
薛时环顾四周,不动声色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我雇来的女佣呢?”
叶弥生笑了笑:“我与她语言不通,没办法交谈,我就让她去忙别的事去了。”
薛时把手里装水果的网兜放在桌上,想了想,又问道:“李先生呢?”
叶弥生的表情黯然了,垂下头去,低声道:“李先生现在大约是对我非常失望,他已经两天没来了。”
两天?薛时眼皮一跳,意思是说……自他去往夏克顿郡之后,莱恩就不曾来过医院?
正想着,詹姆士从病房外走了进来,他跟薛时不对付,一看到薛时在,原本的好兴致一扫而空,径直绕过他走向叶弥生,亲亲热热地说道:“我今天给你带来了我母亲烤的曲奇饼,我现在就去泡茶。”
“多亏了有詹姆士先生每天下午都会来陪我坐会儿,我才不会寂寞。”叶弥生听到詹姆士来了显然心情也变得十分愉快。
薛时对虚伪的詹姆士冷眼旁观,有他在场,夏克顿郡农场的事也不便和叶弥生多说。他这两天终日奔波,也确实累了,对叶弥生交代两句就决定回寓所休息。
他带着从夏克顿郡买回的特产回到医院对面的寓所,却发现那屋子里空荡荡的,莱恩不在那里。
两天没有去医院,也不在屋子里,也并非和詹姆士在一起,薛时忽然就开始感到心慌。这异国他乡的,莱恩他一个人,能去哪里?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薛时心中一喜,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开门,还没开口,笑容就冷淡下去,对站在门外的詹姆士道:“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有事找你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薛时说罢就要关门。
詹姆士抢先一步跨进了屋,挡在薛时面前,劈头盖脸质问道:“我要和你谈谈莱恩的事。前天晚上,在亚历珊德拉庄园,布尔特先生邀请他在皇家歌剧院举办个人音乐会,他说要回来和你商量一下,结果第二天他就拒绝了布尔特先生的这个提议,之后就一直躲着不肯见我,你这该死的!你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
面对气急败坏的詹姆士,薛时有些愕然。
“布尔特先生非常欣赏他,爱惜他的才华,愿意为他提供场地、人力和资金,只要他本人点头,这场个人音乐会之后,他势必可以在伦敦音乐界崭露头角。告诉我、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立场阻止这一切?!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从头到尾只把他当做你的附属品,你这自私的家伙!”詹姆士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义愤填膺地吼道,“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薛时忍无可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推出房间,然后€€地一声关上门。
他后退了几步,在床沿坐下,缓缓垂下头去,用双手搓了搓脸,然后无力地倒进枕头里,深深地嗅着那上面沾染的另一个人的气息。
就在前一天早晨,他们躺在这里,十指相扣唇齿相依,身体紧密结合在一起,那个时候,两人距离那么近,薛时却始终没能触摸到莱恩的内心。
那个时候,他的内心一定非常痛苦。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放弃施展才华的机会,他一定自己一个人,挣扎了许久,才能做出这种决定。
拒绝高位者的提携,甘于平凡,从此、就那样小心翼翼、默默无名藏在他背后,当一个见不得光的恋人。
这一生能遇到这样一个人,薛时他自己也在怀疑自己到底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他躺了片刻,目光触到床头一个开了一道缝的抽屉,他伸手将抽屉缓缓拉开,却见里面卷着一张画。
他曾经留心观察过,每当莱恩情绪低落或者心里纠结于什么事情就会自己静静一个人待着画画,以此拒绝任何人的打扰,而且他很少将自己的画作展示给别人看,画完就随意扔在什么地方,转头就忘了。薛时虽然不懂艺术,但见莱恩有时候将自己的写生本、未完成的画布,甚至是心血来潮涂在杯垫上的涂鸦到处乱丢,他都悄悄捡回来,分外珍惜地收好,锁在一起。光是在海上两个多月的航程中,他就捡了三本他的写生本,全都宝贝似的藏在衣箱里,预备着带回上海,和他那些收藏品锁到一处。
而此时面前的这一张画,是他从未见过的。那是一副寻常的风景水彩画,画的是一处黄昏中停泊着许多船只的港湾,这处风景,似乎有点面熟。
这两天伦敦是少见的干燥爽晴天气,黄昏时分,西敏寺码头上迎来一波又一波的人潮,礼拜日的港口总是如此热闹。
夕阳越是下沉,其颜色就越发浓艳,将河水染成与晚霞一样的瑰丽颜色。
莱恩站在河岸,面前支着画板,一笔一笔,耐心将颜料抹上去。
他身边不时有行人和马车经过,这一带,时常会有学生和画师前来写生,所以人们看到这种场景并不会感到奇怪,最多就是被这个沉静俊美的年轻人吸引,远远看一眼便礼貌走开,并不多做停留。
身后响起马蹄和车轮声,一辆马车停在身后不远处,有人从车上跳下,随后,莱恩听到脚步声靠近,他还没回头,来人就已经走到面前,毫不客气地挡在了他的画板前。
“这位先生,我弄丢了我的男朋友,请问,你有看到他吗?”那人一本正经地朝他比划,“对了,他和您长得差不多高,也是这么白,也和您一样英俊。”
莱恩嘴角微微翘起,自顾自地埋头画画,不去理他。
那人见他毫无反应,垂着手可怜兮兮道了一句:“我现在,特别想他,想要他抱抱我……”
莱恩无可奈何地放下画笔,依言走过去,搂过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