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持生活的必需品其实并不多,纪乔选了一些,前面就是生鲜区,他歪了歪头,问裴多律:“中午有空在家吃饭吗?”
裴多律想起初次见纪乔在电梯里,对方跟相亲对象自卖自夸地报菜名,毫不犹豫,“有。”
纪乔眼睛一亮:“那我买一些菜?”
裴多律:“要买调味品。”
纪乔:“好哦!”
那就是柴米油盐都没有咯。
趁纪乔挑选新鲜蔬菜时,非常有空的裴总,见缝插针地打开邮箱回复工作消息。
纪乔见裴多律无聊地玩起手机了,遂不在“哪只王八长得更补肾”之间来回大眼瞪小眼犹豫,用抄网捞起一只有活力的甲鱼:“麻烦处理一下。”
鹌鹑蛋,豆腐,青菜,蘑菇,里脊肉……纪乔各自称了一些,都挑好的。
不出意外,超市又是裴多律买单。
两人提着两大购物袋回停车场,把后备箱和后座都塞满了。
纪乔突然想起:“家里有炖锅吗?”
裴多律露出不确定的神色。
纪乔:“你在这等着,我去买。”
裴多律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按进副驾:“你在这等我。”
后车厢里,还活蹦乱跳的虾簌簌弄出动静,纪乔坐在座椅上,看着裴多律的背影,狠狠掐了一下大腿。
好疼,好不真实。
他可以给裴多律补肾了!
纪乔点开通讯录,拨出一个电话:“喂,赵明博……”
“大乔。”
“你之前说认识一个很著名的退休老中医,对内科调理很有研究,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赵明博:“可以啊,我打个电话问问我妈。”
纪乔:“帮我谢谢伯母。”
“别客气。”
赵明博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海市有个厉害的老中医,现在年纪上来了一天只私人看几个号,预约排得满满的,赵明博爷爷辈跟老中医有过命的交情,如果赵妈妈开口请求,加个人也不碍事。
过了一会儿,赵明博就回电了:“我妈说今天下午老医生正好闲着,我带你去拜访一下。”
纪乔:“太麻烦伯母了,谢谢你。”
赵明博道:“那别人找老医生的,大多是绝症了想要中医保守治疗,咱就补个肾,多简单,别放在心上,那老医生人很好的,我小时候还帮他抄过药方呢。”
“谢谢你。”
纪乔又道了两次谢,思考自己能回报赵明博什么,想来想去不如打钱,于是给他赵明博微信打了三千。
赵明博:“咱都是住烂尾楼的交情了,你当我黄牛啊?别打钱。”
大乔为了补肾真是花钱如流水啊!
男人的钱真好赚。
纪乔约好时间和地点,裴多律就买锅回来了。
纪乔下意识就问:“多少钱?”
刚才超市小票的价格他记住了,这锅看着挺贵,他翻了翻包装盒,试图在里面找到发|票。
裴多律不收钱,那他给现金。
裴多律脸色一黑,手肘按着车门,微微俯下身,盯着纪乔的乖漉漉的眼睛,道:“非要算这么清,我是不是该把十万连本带利地还你?”
纪乔脸色一下子变了。这是他们第一次提起过去的债,因为那个该死的债务产生的后续,像团粗糙的麻绳一样勒得人生疼。
裴多律哂笑了下,道:“我是说,你买保险的十万。”
纪乔小声道:“不用。”
然后也不敢提买单的事了。
算过去的糊涂账好吓人,裴多律生起气来,不让补肾了怎么办?纪乔宁愿自欺欺人地先把补肾落实了。
……
裴多律的房子在市中心的老小区,环境尚可,南北采光,除了小没别的缺点。
客厅和主卧是正常大小,其他的,例如厨房卫生间书房都巴掌大,尤其是书房,已经有了一张桌子一个柜子,根本放不下一个张简易床。
裴多律径直把纪乔的行李箱推进了主卧。
纪乔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这个、这个会不会很打扰你……”
裴多律:“你很想被人知道我们分房睡?”
纪乔:“……”
裴多律:“柜子都可以用,我没有洁癖。”
“你整理一下,我去洗菜。”
纪乔笨拙地打开行李箱,看着里面的东西,然后又打开裴多律的衣柜,半边挂着衣服,两个抽屉,一个装内裤一个装领带等。
纪乔小心翼翼在底下拨开一个空间,把行李箱塞了进去,这样就够了。
裴多律还叫裴正这个名字时,也会自己做饭,不能说媲美大厨,日常三餐是没问题的。
他这五年甚少下厨,拿起菜刀时,出神了一瞬,才低头片起了里脊肉,片好之后用料酒、生姜、白糖、生抽腌制。
他抓了抓,脱下一次性手套,蹲下打算剥两颗蒜。
纪乔冲进来:“我来我来。”
裴多律下意识想说“一旁看着”,被油溅到手了还得哄。
但他没有说,而是让出了位置。
十分钟后,纪乔证明自己不是三脚猫的功夫。
裴多律问:“什么时候学的?”
纪乔:“大学食堂难吃,看美食视频看多了就会了。”
裴多律:“哪个大学?”
他们分手前,裴多律根据纪乔复读一年的成绩,选好了学校和专业。
其实不用选,纪乔一心想读离裴多律最近的大学,裴多律也不反对。
纪乔小声:“海市外国语大学。”
没有去裴多律的城市。
裴多律看着纪乔白皙的后颈,因为剥蒜低着头,和领子分开一些空隙。
原来纪乔在这里五年了。
两菜一汤上桌,房子不大,没有专门的餐厅,厨房跟客厅中间放着一张长方形饭桌。
纪乔第一次煲汤,犯了什么都想往里扔的毛病,被裴多律制止了,只有鹌鹑蛋香菇红枣枸杞,补肾壮阳,美容养颜。
他腰间还系着围裙,腰肢勒得不盈一握,期待满满地给裴多律盛了一大碗。
甲鱼四周的裙边,软嫩鲜弹,是营养滋补的最佳部分,还好吃。
纪乔坐下来,戴上手套,一手握着甲鱼壳,一手拿了把刀,把周围一圈扒下来,单独放在一个小碗。
一只甲鱼一个壳子,纪乔全部弄完,把碗挪到了裴多律面前。
秀色可餐。
裴多律:“……”
看起来好像是他想要的生活,但觉得哪里不对。
“你自己吃。”
纪乔皱了皱眉,压制着某种不满意:“不好吃吗?”
裴多律熟悉他这副表情,往往是发脾气的前兆:“太多了,吃不下。”
“不多啊。”纪乔比划了一下,“就几口。”
“还是说我碰过的你介意?那下次我不碰了,这回你勉强一下吧。”纪乔一向跟裴多律话多,尤其是环境熟悉之后。
“吃嘛。”纪乔眼巴巴地看着裴多律,“这是甲鱼身上最营养的地方了,富含维生素D、蛋白质、氨基酸……”
裴多律上一回还为蒋平风情人节因为路上卖花的小姐笑得甜买了一堆用不上的玫瑰感到可笑,现在觉得自己也很可笑。
“一人一半。”
正吃着,裴多律的电话响了,是蒋平风,他走到一旁去接。
蒋平风:“你上次让我出国帮你带的东西,方便我现在送过去?”
裴多律:“在家,不方便。”
蒋平风立即嗅到了奸情:“这个点你在家?操,不会是跟那个骗身骗心还抛弃你残缺身体……”
自从结婚被蒋平风知道,他的定语就越来越多,裴多律捂住了话筒,过了一会儿才放开。
蒋平风:“……。”
裴多律:“别乱说话。”
蒋平风:“不介意多我一口饭吧?我饿死了。”
裴多律没说话,挺介意的,但是蒋平风说他已经买好了果篮按了楼梯,刚才就在附近。
叮咚€€€€
有人敲门。
纪乔倏地抬头看裴多律:“谁啊?我要不要躲一下?”
裴多律:“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