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确实看不出来,纪乔以前做的大多数小葱拌豆腐等家常小菜,今天桌上的食材属于纪乔肯定不会买的山珍海味,没做过的,他哪里知道。
纪乔连忙道:“都是裴多律做的,我只是洗个菜,刀都没碰上。”
裴多律的厨艺进步了好多,刚结婚时纪乔自信能秒杀裴多律,渐渐地就赶不上了,他做菜再好吃,没有高级食材练手,在这一方面就比不过了。
王猛对裴多律肃然起敬!家里放着一个超级会做菜的老婆,还能主动晋升大厨,这都是爱啊!
裴多律若有所思,他用了经常二字,没有人反驳。
王猛是纪乔那个老破小房子的租客,如果两人经常一起吃,是不是意味着是室友?
纪乔耳提面命“追求者不能上楼”,他已经加上了王猛的微信,有空就抽个时间单独拜访,不算违反条例。
裴多律看向赵明博,真诚请教:“纪乔好像很喜欢跟你一起逛街,但跟我逛街就没那么尽兴,你们喜欢去哪里逛,有什么秘诀吗?”
纪乔以为裴多律在吃醋:“谁说我不喜欢跟你逛街?”
可喜欢了,就是你老爱交智商税。
赵明博拿着筷子不知所措,啊这,难道要说他们去逛九点半后打折的生鲜区?清仓处理的店铺?开业送抽纸的超市?
纪乔眼也不眨道:“就逛一些冷门的小店,偶尔会有惊喜发现。”
赵明博:“对,探索小店。”
裴多律沉眉思索,纪乔有什么小众爱好自己没发现吗?
裴多律思索的时候,蒋平风插科打诨,掩盖兄弟的审问痕迹,举起酒杯:“来,一起走一个,祝裴多律生日快乐,感谢招待!”
裴多律和纪乔喝鲜榨橙汁,其余人喝酒。
他抿了一口,看向傅亦,扯了两句小区物业的话题,道:“现在的媒人挺马虎的。”
傅亦沉痛点头:“都没有帅哥资源,好不容易有了,又结婚了,这马虎的。”
蒋平风适时插嘴:“哪个媒人,我也避个雷。”
傅亦:“咱市的缘分一声婚介所!”
裴多律瞥着纪乔:“那你的媒人是谁?也在婚介所报名了?”
傅亦:“纪乔不是,要不我早就认识了……”
媒人当初说纪乔是她一个朋友的租客,没房没车,但长得好会做饭。
纪乔万万想不到傅亦这刚认识的也能爆个雷,可不能说是房东太太,“一个热心的阿姨!”
“哪个阿姨?”这种过分热心还能说服纪乔去见面的阿姨,一定要亲眼见见,告诉她纪乔不用相亲。
“都是误会,以后不会了,你给我剥个虾。”纪乔把筷子放下,不得不当众耍个任性,再不给裴多律找点事做,他心脏病要犯了。
郝飞昂一直闷头吃饭,头都不敢抬,生怕对上裴正的视线被点名。
幸好,由于他上次自爆,裴多律认为他榨不出什么消息了,暂时放过他。
纪乔都开始撒娇了,裴多律见好就收,接下来的时间宾主尽欢,气氛融洽。
纪乔本来话就很多,和蒋平风一起,话题叨叨个没完。
最后唱了生日歌,切了蛋糕,裴多律在纪乔的起哄下,颇为正式地许了一个生日愿望。
刨除步行回家的傅亦,剩下四个人正好让司机一辆车送回去。
家里重归安静,浑身露馅的纪乔毫无所觉,弯起眼睛:“我是不是还没送礼物?”
裴多律放松地吻他:“嗯?”
纪乔:“你放在蛋糕上的对戒我看见了。”
切蛋糕之前收起来了,他重新拿出:“给我再戴一次。”
裴多律接过来,托住纪乔的手指,捏住戒圈,缓缓推上去,哑声道:“我爱你。”
纪乔眼眶一红,小声解释:“上次我以为你不是真心给我的,我嫌弃它不如上一枚,对不起。”
现在他知道了,情比金坚,虽然金戒指丢了。
裴多律一愣,如今他自然不会再觉得纪乔是随随便便把他送的第一枚金戒指丢弃,应该是不小心的。
纪乔应该很舍不得,再问怎么丢的不合适了。
“我再给你打一枚一模一样的,金的。”
纪乔高兴起来:“真的?”
裴多律:“嗯。”
纪乔抱住裴多律的腰,小小声地询问:“你想看我戴猫耳朵吗?”
裴多律呼吸一重:“买了?”
“嗯。”
……
裴多律直到把纪乔送进公司,还在反省自己不知节制,下次不可中纪乔的圈套。
又不乐意第二天请假又要勾着他……裴多律恨不得代替纪乔去上班。
上班后他就没有时间反省了。
他今天的行程很满,先要处理很多文件,接着陪市局领导巡视鼎盛家园的烂尾楼接手进度,配合拍几张宣传照。
正好,熟悉纪乔的杨姐昨天没来,杨杨饭馆就在工地边,他要去会一会。
中午空出时间,拜访纪乔和王猛住的老破小。
下午找赵明博谈谈人生,再找傅亦聊聊“媒人”。
一切顺利的话,他再回公司处理一点公务,然后接老婆下班。
鼎盛家园烂尾工程是海市的脓疮,如今慢慢愈合,作为本届政绩,当然要好好宣传一番。
每栋楼的进度不一,有的外墙动工完毕,有的还罩着绿布,有的重新动工,有的保持原样。
正在开工的楼栋不适合进去,因此他们选了一栋未复工但外立面已做完的楼,登高观察对面,适合拍素材。
裴多律上一次悄悄以“裴工”的身份视察过,今天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游刃有余的流程。
他目光越过重重障碍,投向工地边的那个灰扑扑的小饭馆。
直觉告诉他那里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一行人转身下楼,裴多律走在后面,下完楼他就去€€€€
“这里又有流浪汉住过的痕迹!”
“烂尾楼嘛,正常,嗯?我怎么看不出来?”
“这个流浪汉比较讲究吧,还会打扫,我不会弄错的,你看墙上还有图钉。”
工人踢了踢:“这边有一堆突兀的砖头木头,肯定是有人搬上来的……”
两个工人闲聊着,裴多律知道不关他的事,但莫名喘不上气,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咦?!操!这里怎么有一枚金戒指?”工人匪夷所思地从砖头堆里捡出了一枚戒指,风吹日晒没有氧化,是真金!
“流浪汉掉的?不可能吧?”
裴多律心脏一紧,骇然回头。
戒指顶端反射出闪闪的光芒,刹那间刺痛了他的眼。
那几步仿佛是从漫长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裴多律面无人色地走到两个工人面前。
“我看看。”裴多律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说这句话时声线如常不颤抖。
那是一枚仿若桂冠造型的戒指,戒圈是桂叶舒展的枝条,中间是两片相衔接的桂叶。
因为裴多律是摘得桂冠的状元,而这顶“桂冠”又被纪乔摘下,永远属于纪乔了。
全世界独一无二。
哪个粗心的流浪汉掉了戒指?
裴多律像被拍了一个闷砖,嘴里弥散开淡淡的血腥味。
第37章 围观年度情感大戏高潮。
今天在场的人没有不认识裴总的, 捡到的东西被领导发现自然要上交,两个工人有点遗憾,毕竟是真金, 但一看裴总骇人的神色, 又心有戚戚地扔烫手山芋似的交出去。
裴多律托着戒指的掌心僵硬并拢,手指生锈了一般,反应了一会儿才拿起戒指。
戒圈内壁有纪乔摘下桂冠的日期, 即是表白那天, 裴多律将自己交与纪乔。
世界上有没有两片同样的桂叶?
裴多律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枚他亲自设计加工的戒指, 手艺粗糙,桂叶算不上精美绝伦,但是纪乔如珠似宝地戴着。
为什么会落在这里?
裴多律脑海中浮起他不能承受的猜测,这种猜测让他觉得过去所谓的奋斗毫无意义。
他斥责这种猜测毫无逻辑,为什么不能是流浪汉捡到了纪乔的戒指?这分明更有可能……但纪乔对过去遮遮掩掩的姿态重重打击了这种可能。
这间毛坯卧室窗户正好朝向杨杨饭馆,裴多律在窗前站定, 目光一点一点冷凝成冬月的深潭。
“拿条警示带,这间屋子别让人进来。”
啊?两名工人面面相觑, 脑海中顿时闪过“案发现场”四个大字, 甚至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对方脚下,他们进来了这么久, 都是他们的脚印,算不算破坏现场?警察来了怎么说?
“要、要报警么?”
工人踮脚跟着裴多律出去, 惊心动魄地问。
裴多律一停,闭了闭眼, 想报警把纪乔抓起来, 他可以向警方提供密不透风的监牢, 他再陪纪乔坐牢。
“不用麻烦,我知道戒指主人是谁。”裴多律拿出手机,“算我买的。”
他一人付了三千,转身下楼。
皮鞋底踩在水泥台阶上,扬起浅浅的灰尘,落在鞋尖便蒙上阴霾。一层一层,将心脏也裹得晦涩粗粝地疼着。
秘书问:“裴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