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表示,郭曼露愿意帮忙说话,自己心领了也很感谢,不过往后还是保护安全最要紧,尽量不要和那种地痞流氓起冲突。
郭曼露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个实打实的小痞子。”
林秋宿诧异:“他扬名在外了?”
“不是啦,你也知道明城就那么点地方,打听一个人特容易,他就跑我家撒泼了几次。”
郭曼露再道:“不过我爸是退伍兵,不怕他那种混混,之前都消停了,但就是前几天,他突然还来我家门口烧纸钱。”
林秋宿顿了下,轻声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会想办法。”
“这关你什么事啦,退一万步说,即便有关联,你也是受害者,比我这个冲他骂过脏话的还无辜,说哪门子对不起?”郭曼露说,“而且我家报警了,不需要你掺和。”
林秋宿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但我考虑了很久,认为这件事你应该知道。”郭曼露说,“因为我不清楚你和邹嘉赐有没有继续来往,在我看来,和他那种人有瓜葛……你也是安全要紧。”
林秋宿笑道:“他打不过我,只被我揍过,放心吧。”
两杯奶茶分开打包,这次林秋宿买单,郭曼露不是忸怩性格,很利落地说了句“兄弟上哪儿发财带带我”。
“邹嘉赐跟你差太多了吧,智商上感觉有物种隔离,那种人真是你哥?”郭曼露匪夷所思。
林秋宿说:“我有一个亲哥,他已经从F大毕业好几年了,最近被调到了国外工作。”
他给郭曼露看林观清的照片,郭曼露评价:“靠,好帅,是我的菜。”
林秋宿说:“你军训也说过傅迟是你的菜。”
郭曼露说:“只要我欣赏范围够广,总能得到一次对方的欣赏!”
林秋宿:“。”
“不过小秋嘛就算了,我口味虽然比较多样化,但有妇之夫还是碰不得。”郭曼露推开店门,耸了耸肩膀。
林秋宿再度撑开伞,惊讶:“什么?”
郭曼露指了指林秋宿另外一只手抱的书籍:“我发现了哦,你的小秘密!不过你别担心,刚才那杯奶茶就当是保密费了。”
林秋宿:“………”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是被误会有女朋友该抓狂,还是偷阅情感书籍被同学发现更值得崩溃。
因为这里离女生宿舍更近,林秋宿在确认对方有备用雨伞后,先送郭曼露到寝室楼下,这把伞等到明天上课再还。
与女生告别之后,他看到前面有一对情侣撑着小伞,互相抢来抢去,很快地落到了后面。
他不由地走神,想到了上次自己看完小番茄苗,被谢屿送回学校。
换季时晴雨变化多端,晴朗天空在黄昏时忽地砸下水珠,且在顷刻间转为暴雨。
幸好车上背了长柄伞,勉强能够遮挡一些。
只不过雨势太猛烈,尽管伞面已经很大,但还是会淋到一些。
并且当时有段路面正在翻修,以至于坑坑洼洼,林秋宿感觉一路上格外坎坷,走得速度很慢。
待到他们终于到宿舍楼里,林秋宿当即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继而他看向谢屿,诧异地睁圆了眼睛。
虽然自己觉得这段路走得艰难,但几乎没有被打湿,发梢都还保持着干燥。
但撑伞的谢屿几乎半个身子湿透,深色衬衫透着水渍,显得有些狼狈。
只是这种狼狈的样子落在林秋宿眼里,却蒙上了一层滤镜,只觉得这个人有点笨,又有点闪闪发光。
“宿舍里自己有伞吗?”谢屿淡淡道,“这雨看样子要下到明天。”
林秋宿彼时没被淋雨,却仿佛脑子触电短路,实话实说:“之前有一把,刚被偷走没几天。”
谢屿笑道:“怎么这么可怜啊?我这一把寄你这儿吧,你用得小心点。”
……只是没多久,现在这一把也丢在了图书馆。
林秋宿沮丧地想,待会给F大失物招领公众号投个稿吧?
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抱着一丝渺茫希望,希望偷伞者可以良心发现。
随后,林秋宿往前走了几步,那对互相抢伞的情侣打打闹闹,又跑到了自己眼前。
校园内种的樱花树也开了,品类和谢屿家的不同,饱满的花瓣多了些粉色,被雨水敲打后纷纷落下。
情侣们注意到这个,大呼小叫了一阵,询问林秋宿是否可以帮忙拍一张合照。
林秋宿吃力地捧住书本,用脖子夹住雨伞,再接过男生的手机。
他打开摄像头对准这两人,倒数了3、2、1,紧接着眼睁睁看着这对情侣在镜头前接了个吻。
林秋宿:“。”
感情菜鸟备受冲击,一言难尽地递过手机,再逃荒而逃般离开接吻现场。
这不是因为他没有做过类似事情,而是触发了相关记忆。
在同样美丽的纯白色的樱花树前,隔了扇玻璃窗,自己也曾于谢屿贴近得如此紧密。
如果当时有一面镜子,摆在林秋宿的面前,那他一定可以发现,自己的眼神清澈动人。
如春日里潺潺泉水,凝结了一整个冬季的坚冰碰到也会融化。
可惜他没有镜子,只能在拥抱中,微微仰起头,见谢屿缓缓凑近自己。
林秋宿若有所感地怔了下,视线下意识地想要回避,实际却没有这么做。
一个亲吻,是从光洁的额头开始。
温热柔软的触感清晰落下,呼吸一步步急促,视线一步步炽热,啄吻一步步往下,再到舒展的眉心,最后到微微泛红的鼻尖。
动作像是攻势凶猛地占有,逐渐加快的心跳声中,林秋宿屏住了吐息,却没有任何被入侵的危险感。
期间他招架不住,试图后退稍许,脚后跟还没着地,就被谢屿的臂弯捞了回去。
无论何时回想当时的场面,只觉得……
原来自己正在被莽撞热烈又谨慎珍惜地疼爱着。
原来被喜欢的感觉这么好,原来他也值得被这么对待。
林秋宿想到这里,脑海里尚且是窗前的一幕幕亲密,耳边又矛盾地不停回荡着郭曼露透露的话语,整个人几近被不同的信息撕裂。
他回到寝室收起伞,放下书本和双肩包,然后安静地立了足足十多分钟。
接着,他拿出手机,删删减减地打了一会字,再向林观清发送。
林秋宿:[我假期准备回明城一趟。]
第67章 航班
日子快要到清明节,是许多人回乡扫墓的时候,林观清收到消息,问林秋宿要不要陪着一起去。
林秋宿:[别了,当你面跟爸妈说你坏话,怕影响发挥。]
林观清:“……”
他们很少一起去陵园,大概是因为彼此性格偏向内敛,暴露脆弱的一面让自己很不自在,也让对方感到别扭。
每到清明和忌日,两个人往往默契错开时间,各自看望父母。
今年林观清事出有因不方便回国,林秋宿说:[打我15块钱,替你捎束花放上去。]
当地祭拜的风俗里有这种规矩,无论是什么关系,购买祭品需要算清账目,不能替人埋单,否则无法传递心意。
林观清给他转了钱,再问他住在哪里。
林秋宿表示自己会订酒店,在明城生活了十八年,只离开了大半年而已,对当地的情况还算熟悉,不至于这些还需要兄长操心。
林观清:[我上次回去,那边很多地方在修路,你记得提前查好实时导航。]
发送完这条消息,他继续打开文档,编写蓝图工具书。
整个游戏业务体系里,没有一个策划比他更合适做这份工作。
行业内对质量要求越来越高,鸿拟转型做精品项目的这些年里,林观清算是全程参与其中,也深入主导了许多开发工具的优化。
他尽管待在业务组,但和技术中心有过频繁的对接合作,对最前沿的体系了如指掌。
这份工具书对能力要求太高,他想甩给别人,都找不到谁能接手,只能当这个冤大头。
好在林观清没有太吃亏,和谢屿讨价还价半天,把《燎夜》的一部分基础技术资源套了过来,给海外工作室共用,算是利益互换。
他坐在电脑前面敲敲打打,一直到当地时间下午两点,才吃了从食堂打包的中饭。
沙拉套餐吃起来和啃草一样,林观清食之无味,想要点外卖又发现配送时间久得可怕,送到的时候自己差不多也饿死了。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吃草,承受着赚取英镑的附加代价,心情烦闷之际,接到了一通电话。
备注写着[婶婶],他们之间不算熟悉,但在林秋宿高考前,两边联络得挺频繁。
那段时间里,林观清会固定往叔叔婶婶那边打一笔钱,是寄住时就约定好的费用,用于小孩的吃穿用度,也有他们的辛苦费。
这十年很长,两边态度几经转变,起初对面被询问小孩近况,会表现出无奈与不耐,让林观清怀疑的话就干脆把弟弟接回去。
其实这话非常刻薄,他们心知肚明,林观清那时候没条件安置弟弟。
只是林观清听了没怎么为难,他觉得如果林秋宿过得不好,那当然是想方设法也要接走。
这种状态持续到了林观清工作步入正轨,经济能力的改变使双方位置对调,叔叔婶婶开始向他分享林秋宿的情况,顺带提出一些额外消费。
有时候是假期整天开空调导致电费难以承担,有时候是物价上涨消耗变多,合理范围之内,林观清都没有异议。
不过林秋宿高考后,很快离开了他们家,林观清也停止了这笔支出。
这段时间以来,彼此极少再有联络。
今天被破天荒地打过来,林观清犹豫了一会,等到来电铃声不依不饶地第三次响起,这才慢悠悠接起来。
狡猾的成年人在接通时有备无患地点了录音,听到婶婶细着嗓子嘘寒问暖。
林观清边用叉子戳弄沙拉,边随意地应了几声。
“我们家小赐已经专科毕业啦,之前有拍毕业照给你看,但你太忙了没回复。”婶婶说。
林观清道:“我记得他是去年毕业?恭喜。”
婶婶说:“哎呀,小赐爱玩,心思不在读书上,这方面比不上你有出息,但现在走到哪里都要看文凭,他这样脑子活络但成绩不好的小孩,很难找什么好工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