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言摇头,“我陪你等车。”
这家烤全羊店虽然在山上,但位置并不偏僻。
几分钟后,江逾白打的车到了。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把闻溯“塞”进后座,然后和裴斯言告别、坐进车中。
国庆假期,道路上的车辆并未跟着放假,上了主路交通便开始拥堵。
回程和来时花费的时间相差不多,过了40来分钟,网约车才停到闻溯家小区门口。江逾白先下车,尔后绕到另一侧去,打开车门要捞闻溯,没想到他自己走了下来。
然后抓住江逾白手腕,拉着他去刷门禁,推开小区门。
“你酒醒啦?有没有难受?要不要买点蜂蜜,或者点个蜂蜜茶?”江逾白观察几眼闻溯的脸色,打开外卖app。
高档小区的绿化都做得很好,高树参天,花圃连片,密密丛中藏着虫鸣。江逾白刷着app,被闻溯拉着手腕走在他半步之后,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回答,不由抬头。
却听见闻溯问他:“你和裴斯言什么时候认识的?”
“去年。”
“他对你很好?”
“还不错?我和他是朋友嘛€€€€我给你点了蜂蜜柚子茶,大概半个小时后到。”江逾白又低下头,替闻溯作出决定。
叮咚的下单成功提示音里,闻溯停下脚步。
“松鼠。”他喊道。
“嘛呀?”江逾白甩着手机挂绳应声,他依旧在向前走,一步之后咚的撞进闻溯怀中。
“你今晚回去吗?”闻溯空出的那只手环住江逾白的腰,在他耳畔问。
他们恰好站在两盏路灯之间,周围树影深如浓墨,光线晦暗不明。闻溯的眸光也变得晦暗,眼睫落下又掀起,一直隐忍着的心思终于按捺不住,向着江逾白倾身,鼻尖上住他脸颊,轻轻蹭动。
“好痒,你别闹!”江逾白被他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你喝醉了居然是这种形状吗?不回,你喝了那么多酒,人设都崩了!”
江逾白往后仰了仰,企图躲开闻溯。
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有多错误。
昏暗之中,他的皮肤泛着玉石般的莹润微光,修长的脖颈向后抻着,拉出清瘦笔直的线条,向觊觎他的人送上最脆弱美好的咽喉。
闻溯眸色更深,手指用力扣住掌心里的那一截腰,鼻尖抵着他的侧脸向下,越过下颏,掠向脖颈。
在那滑动的喉结上一蹭,张口咬住。
第25章 Ch.25
沃, 日。
陌生的触感让江逾白头皮发麻。他整个人僵住,反应过来立刻向后退开,可刚有动作,就被闻溯握着腰给拉了回去。
“江逾白。”
闻溯一字一顿, 喊着江逾白的名字。
嗓音低而冷, 像极了今夜那杯加冰的酒,澄澈的酒液摇摆晃荡, 杯壁渗出细密晶莹的水珠, 勾得人心痒,宛如某种隐秘又热切的蛊惑。
“我生日的时候, 你会陪我吗?”他问。
牙齿叼着江逾白咽喉上的皮肉轻磨几下之后放开, 鼻尖又抵回来,像逡巡自己的领地一般在他颈侧缓慢游移。
触碰得有多柔软, 吐出的鼻息就有多灼热。
江逾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过电般的酥麻在身体里炸开, 他几乎要腿软。
闻溯的手掌心也烫得惊人, 温度隔着衬衣单薄的布料烧过来,仿佛要将他一起点沸。
江逾白的手指在发颤。
完全嗅不到周围的草木味道和秋日的桂花香气了。
他被闻溯禁锢在狭窄的臂弯里, 只能嗅到闻溯身上清冽馥郁的酒香,和藏在酒香之下似有若无的薄荷味道。
那是上车之后他为了让闻溯清醒,塞进他嘴里的糖。
就不该一发现这家伙不对劲, 便急吼吼地带着他离开。
就该让他多喝几杯,直接喝得晕过去得了!
江逾白在心里骂骂咧咧。
闻溯没得到回应, 眯起眼、抬头,鼻尖轻触着他的侧脸往上移动,摩挲起那光洁的耳廓。
“回答我, 会陪我过生日,会给我买蛋糕吗?”他在江逾白耳旁问。
“闻……”江逾白耳朵尖烫得厉害, 开口开得咬牙切齿,可才说一个字,就听见闻溯:“嗯?”
这一声低哼就像羽毛,从江逾白耳道一直扫到心头,扫得他心脏瓣儿都发痒。
江逾白深刻地理解到了什么叫恃靓行凶。
这已经不是崩人设了吧?
这完全是被魂穿了吧!
买个屁的蛋糕,等你生日了送你一箱特仑苏,喝什么酒?喝奶去吧你!江逾白忍无可忍,抬手按到闻溯脸上,啪啦一声把这家伙拍远。
“会陪你,给你买蛋糕。”江逾白语气凶恶地应着他的话,“给我切回先前的人形自走制冰机模式,不许撒酒疯也不许再这样说话,否则揍你了!”
说完又将闻溯往外一推。
推完手指屈进掌心捻了几下,面无表情地想,这姓闻的肌肉还挺好摸。
江逾白大步走向闻溯家所在的楼栋。
没了另一个人紧贴着,夜风一吹,他身上的温度很快降下来。
他突然想起闻溯家里的事,妈妈去世,爸爸也不在了,住在开发商样板间般没什么温度和人味儿的房子里,一年一度的生日,是不是过得很冷清?
他不由心疼起来,放缓了脚步向后转头。
闻溯仍站在原地,那里离路灯太远,昏惑的夜色几乎将他隐没,身姿愈发挺拔孤冷。
“你要在那儿当根柱子吗?”江逾白停下来问。
闻溯低下头又抬起,隔了片刻拔腿朝前。但他没去和江逾白并肩,而是跟在江逾白身后,目光又深又静地落到他身上。
空气里飘浮着好闻的桂花香。
这段路异常静谧,步道上连遛狗和散步的人都无,江逾白和闻溯也没说话,一前一后走着。
到了家门口,闻溯上前验证指纹密码锁,门开了之后却没进去,而是偏首去看江逾白。
“干嘛?”江逾白心中升起警惕,如果他有尾巴,此时肯定竖了起来。
酒精在闻溯脸染上的那一抹微红已经没有了,他的面容白皙沉静,但体温依旧偏高。他用行动给了江逾白回答。
他转回去,在电子锁屏幕上点了点,然后用灼烫的手指抓起江逾白的手,捏着他的食指摁上验证处。
抬起,放下。
又抬起,又放下。
每一次都伴随着一道提示音,第三次后,楼道里响起一声:“录入成功。”
“给新养的松鼠开个活门。”闻溯捏着江逾白的指头没放,转过来看着他。
“……”江逾白心中涌出一股微妙的不自然,把自己的手指从闻溯的手里扯出来垂在身侧,说:“你就不怕我趁你不备,悄悄上门把你东西给偷了。”
“抬头。”闻溯歪了下头,尔后看向楼道上方。那里有个亮着红光的探头,他指着它对江逾白说:“看见了吗,那个东西叫做监控。”
江逾白:“……”
江逾白分外没好气,忍出了即将脱出口的粗话,一拽闻溯衣领,把他扯进了门。
第二天江逾白并没有出去玩,在闻溯家待了一个上午,一起吃完午饭,便回自己家了。
鲜少有国庆假放满七天的高中,二中也不例外,放了五天,到6号便收假。
同时二中还公布了月考成绩。
年级排名表在第一节 课的时候悄无声息出现在公告栏上,随着下课后的第一声惊呼,不到半分钟便引来一堆人围观,场面好似范进中举,多数人是仰头哀嚎,只有极个别在笑。
也有一些人在感慨别人。
“年级第一是闻溯诶。”
“上次联考他就是第一,不意外。”
“第二是谁……裴斯言第二!”
“这两个人长得又帅成绩又好,我妈怎么没把我生成那样!”
“他们俩都转到我们学校了,年级主任恐怕做梦都在笑。”
江逾白和傅磷一块儿路过公告栏。傅磷兴致勃勃,抬脚就要去挤人群,江逾白却没给半个眼神,径直往前走。
他拉住江逾白:“你不看看你的?”
“我的发挥和我们溯哥一样稳定。”江逾白低声说着。他假期综合症极其严重,挣扎到八点钟才从床上爬起来,这会儿耷拉着眼皮、睡眼惺忪,不愿费力气说话。
傅磷不放江逾白走,扯着他来到无人问津的排行名表末尾处,半眯起眼一通找寻,说:“不,你下滑了。”
江逾白不信,一句“难道我运气变那么差了吗”刚要说出口,骤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顺着傅磷手指的位置看过去。
他的名字出现在最后一张打印纸上,总分不过百,语文成绩赫然是€€€€0。
“你这回怎么跟你妈交代啊?”傅磷担忧地问道。
“还能怎么交代?班主任会把成绩发给她的。”江逾白垂下眼,当学渣当很久了,但考零蛋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刺眼。
不舒服。
烦。
他单手拎着书包往肩上一搭,转身往楼下走,“我不去教室了。”
艺术楼里总有各式各样的乐声。一楼有人正练习《茶花女》,二楼有人弹着肖邦,江逾白走进三楼琴房,拉开窗帘,在窗前站了几分钟,转身打开琴盒,慢慢给琴弓上松香。
嗡。
手机在书包里震了一下。
他把松香抹完才掏出来看,是闻溯的消息:【还没来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