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隔壁校草宣称喜欢是否做错了什么 第64章

但置顶的那个头像上,没有新增哪怕一个“1”。

江逾白一一清除掉小红点,但没回复,开了电脑,找出一部老电影。

可这电影实在太老,节奏拖沓情节散碎,没一会儿就把江逾白催睡着了。

惊醒时时间将近12点,江逾白愣了一下,旋即打了个呵欠准备回床上继续睡,丢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到一通电话。

来电显示是美国的号码。

江逾白条件反射要拒接,又在按下去的前一刻停住动作。这个瞬间,他像是感应到了某什么,手指狠狠抖了一下。

电话铃声继续在响。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茫然,茫然地往四面看了一圈,才把屏幕上的虚拟按钮划向接通。

但他没有开口。

手机那头的人也没有说话。

这一刻阒然无声,仿佛沉进了永夜。

滴答,滴答。

虚无的时钟在虚空里转动。

被渺小的人类命名成“时间”的洪流无声磅礴地往前涌,无论是否有人期待,无论引来的是欢呼还是恸哭,时分秒三针都在那个冰冷的霎那扣合。

0点到了。

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拉开帷幕。

窗外没有砰砰砰的烟花和爆竹。这一年的除夕夜,和从前每一个普通的夜晚都相同。

一个难得清净的年。

江逾白握紧手机。

“新年快乐。”他低声说。

顿了顿,又喊了一声:“闻溯。”

“这次期末考,我进年级前100了。”他压着声音说。

“今天没有收到红包,我们家的人没有互相给红包的习俗。”

“今晚的饭太难吃了,他们把姜切成了碎末。”

他晃了一下腿,接着又晃了一下,把无聊的事情一句一句说给了电话对面。

他听见了对面那人的呼吸声,有些重。

他晃着的腿停下,语气变得有点儿不高兴:“你为什么不给我说新年快乐?”

“松鼠。”

少年人的嗓音跨越数千公里传递到江逾白耳间,低哑里夹着湿和闷。

“松鼠。”他又喊道,轻声说着,“给我点时间,我把我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就来找你,好不好?”

江逾白捂住眼睛。

“不好。”他回答道。

*

除夕过完,翌日自然是大年初一。

江逾白一大早就被卫岚喊起床,他们家不用走亲戚拜年,但有新年扫墓的习惯,也提前跟墓园做了预约。

香烛纸钱得各自准备各自的,这是老一辈延续下来的习俗。

临行前江逾白还把这学期的成绩单复印了一份,说要给他爸烧过去,让他也看看,在底下乐呵乐呵。

这一天主城区里难得不堵车。江逾白坐在卫岚的副驾驶上,偶尔盯一眼手机,多数时候都在看窗外。

路旁许多店铺依然早早开了张。为了赚钱,大家过年也在卷。

他的视线扫过卖油条豆浆的早餐摊,扫过米线面馆,扫过便利店理发店,突然问:“妈,过了年是不是就该交大提琴的学费了?”

“对。”卫岚点头。

江逾白单手支着下颌,依旧看着车窗外:“就不续了吧。”

「夏天有虫唱和蝉鸣,而夏天的虫唱蝉鸣都会远去。」

第57章 Ch.57

三月乍暖还寒, 春风又雨。

江逾白回国的第一天就感冒,倒是没有太外显的症状,只是头晕和畏寒。

时差也没倒过来。中午十二点一到他就是开始犯困,往床上一躺直接昏厥, 醒过来全靠门外传来的辱骂声。

€€€€他的猫在骂他。

那是江逾白去多伦多的第二年捡到的猫, 说不好是什么品种,毛长色杂, 捡回来时黑得像团煤球, 洗干净后倒也还算漂亮。

猫拖着长长的调子在门外吼叫,一声接一声没个消停。江逾白翻了两次身, 撑了一下坐起来, 下床开门。

猫甩着尾巴大摇大摆走进卧室,江逾白用脚去逗了它一会儿, 回到床上找手机。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7点。

微信里躺着一条未读消息, 陶怡宁说她组了个9点开始的局, 问他要不要来玩。

江逾白回了个“去”。反正晚上没事做。

发完消息他把手机扔回床上,去厨房接了杯水。猫一直跟在江逾白脚后, 时不时抬起脑袋骂骂咧咧两句。它也是只千里跋涉过、见多识广的猫了,但换到新环境还是会不安。

江逾白喝完水把它带回卧室,弯腰捞起、塞进自己被子里。

“我一会儿要出去。”江逾白蹲在床边, 看着猫又黑又圆的眼瞳,“你一个猫在家乖乖待着, 不许乱抓乱咬。”

猫当然听不懂,但江逾白习惯了做事前和它交代一声。

和猫说完话,江逾白起身去洗澡。

他到陶怡宁组局的地方刚好是9点。

这是个很出名的酒吧。都市人的夜生活还没正式拉开帷幕, 店里已经找不到几张空桌。气氛燥得像夏天,驻唱乐队在台上嗨得到了爆, 鼓点仿佛要刺破耳膜。

江逾白叫住转场的服务生帮忙带路。

他穿了一件长风衣出门,黑色衬得皮肤像是一片冷玉。

属于少年人的青涩和稚嫩早已从他脸上褪去,五官立体深刻,用漂亮来形容他已不太够,眉眼疏离俊美,当昏暗暧昧的灯光流过,眼梢下扫出的眸光勾得人难以移目。

他一进门就把许多人吸引住,口哨声此起彼伏,一路走向座位,来问微信和号码的有好几波。

“每次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想说好想睡你。”陶怡宁倚在椅子里,一见江逾白就笑起来给了个飞吻。

她组的这个局人不多,加上江逾白,还不够坐满一张八人桌。她给江逾白留的位置就在自己旁边,江逾白坐下后毫不客气地回了一个字:“滚。”

“这是最高的夸奖好不好?”陶怡宁翻了个白眼,晃着新做的美甲指了指桌角,“国内都是扫码点单啊,喊waiter人家不理的。”

江逾白应了声“嗯”,拿出手机。

陶怡宁是江逾白在多大认识的朋友,读完本科就回国,比他早两年。

他们的相识始于陶怡宁的追求。

她看上的是江逾白的脸,第一次见面就过去对江逾白说“帅哥有兴趣多个女朋友吗”,然后被江逾白一句“我喜欢同性”拍了回去。

但这句拒绝并没有妨碍陶怡宁接下来的发挥,毕竟她喜欢的只是江逾白的脸。

她迅速自然地更换了需求,说那你就多个姐妹吧,在这种满大街鬼佬的地方,没几个能聊中文的朋友是真不好过。

那时两个人都刚到多伦多,从社会主义骤然陷进资本主义,哪儿哪儿不舒服。江逾白觉得陶怡宁说得不错,便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渐渐熟络。

酒吧驻唱乐队换到下一首歌,风格从摇滚变成了性感的R&B。江逾白慢条斯理划着屏幕上的酒单,有点选择困难症。

“可以点他们的招牌特调,你应该会喜欢。”陶怡宁凑过来推荐,推荐完脑袋歪回去,说:“你现在也回国了,不用再担心校园恋毕业就分手,打算找个人谈不?”

“麻烦。”江逾白把酒单划拉上去。

“那你不如接受路岐云?他也在上海。他从本科就开始追你,一直追到读硕,可见对你情根深种、用心良苦。”陶怡宁继续说。

说完抿了一口酒,补充:“长得和你也很般配。”

暗光下,江逾白的神情看不出变化,手指点着屏幕,把热销top1的招牌特调加进购物车,下单付账,然后抬眼:“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你自己?”

陶怡宁耸肩:“还不是因为帅的都当gay去了。”

这姑娘看的终究是脸。

江逾白等酒。

陶怡宁嫌他无聊,转身去和别的朋友聊天玩牌。

酒吧不禁烟,他们这桌前后都有抽烟的人。江逾白并非闻不惯烟味,但他感冒了,本来没什么症状的嗓子被烟一熏,开始发痒发疼。

他把冰桶拿过来,吃了两块冰压下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一拍陶怡宁肩膀:“我出去买杯咖啡。”

陶怡宁惊得瞪眼:“这么晚了你喝咖啡?”

“熬到明天晚上就能倒时差成功了。”江逾白拿上外套离开。

酒吧临着马路,车辆拥堵,空气里的味道很不好闻,但比起加拿大满街飘荡的大€€麻味,又要好得多。

江逾白回国不到一天,还没习惯环境的变更,走上街头,看着满眼的中文标牌和招牌,不禁觉得陌生,而被夜风一吹,脑袋似乎比之前更晕了一些。

他花了好几秒回过神,没有选择回酒吧,扫了一圈径直往前,推开对面商场一楼星巴克的门。

商场就要打烊,星巴克里没几个人,江逾白走向点餐台,没看菜单,直接点了一杯冰美式,刷了微信付账,然后站到另一边的出餐口等。

店里在播放舒伯特的《小夜曲》,低沉的大提琴音伴着鼓点与镲,管乐的进入分外哀婉。江逾白半低着头,没什么表情地听着,等店员将做好的咖啡递过来,端上转身。

他视线抬了一下,不期而然撞上推门而入的人。

记忆逆着时间洪流而来,巨大的浪涛拍岸。

惊涛拍岸之后,世界落入阒然。

无论杂音还是乐音,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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