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野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他不是要起来吐,才放心将醒酒药递给他:“把药吃了。”
郁迟缓了缓,就着水喝了药,撑着起来硬要自己洗个澡再睡。
洗完澡,祝野和郁迟肩膀抵着肩膀靠在床头柜边各自看手机。
张雨棠澄清完之后,被粉丝们缠着发了很多张郁迟小时候的照片和视频。
小时候的郁迟抱着琵琶,低头看琴,颇有古代艺妓卖艺的凄凉,后面的背景墙上,贴了一整面奖状。
底下粉丝评论:
-在最无能的年纪,遇到了最想赎身的小孩儿。
-大哥没文化,这里有颗糖,吃了跟哥走。
郁迟往下刷,被粉丝的评论逗的发笑。
他很少上网,碰到没看懂的梗,扭头问祝野。
“这么开心?”
祝野第一次看郁迟被网友的评论逗成这样。
“你之前不是问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郁迟指着手机里的视频,轻声说:“就是这个样子。”
被强迫着练琴的时候也会不高兴,三番五次的弹错一个地方,会被自己的错误气哭,被张雨棠夸了会高兴,被骂了会不甘心。
祝野说:“看起来比你高中要乖一点。”
“嗯。”
郁迟问他:“所以你现在更喜欢哪一个?”
祝野:“……”
“哦,之前在海边你是不是回答过了?”
€€€€白月光啊白月光,看得见,摸得着,就是抓不住。
“我那时候是故意气你的。”
祝野说。
郁迟没说话,垂下眼,慢慢敛起笑意,然后收起手里的手机,转头关了床头灯。
“还在生气啊?就因为当时我说我抓不住你?”
祝野骤然陷入黑暗中,很久之后才慢慢在黑暗里恢复视线。
郁迟闭上眼,不知道有没有睡着,祝野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是依旧漂亮而从容,就像皎皎明月。
生气的明月。
以前祝野不知道郁迟为什么说两句话就冷脸,但是现在他好像能猜到了。
祝野笑了笑,对郁迟继续说。
“人的一生会遇到无数颗星星,但是只能碰见一次月亮。”
祝野翻了个身,像以前一样,转身紧紧将郁迟连着那床被子紧紧抱住。
郁迟吓了一跳,睁眼看他。
“就算抓不住,我也会想尽办法,像现在一样,把月亮牢牢的抱在怀里。”
祝野顿了顿:“如果月亮也同意的话。”
郁迟没吭声。
祝野问:“月亮同意吗?”
郁迟偏头,不回他。
祝野:“月亮月亮,呼叫月亮,月亮月亮,请回答。”
郁迟捂住他的嘴:“闭嘴,你吵死了。”
祝野在他身边闷笑,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中间的被子被弄开了,郁迟被他搂在怀里。
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热的要命。
郁迟说:“能不能别老抱着我?”
祝野:“我冷。”
郁迟:“我很热啊。”
祝野思来想去,把两个人的被子掀开,更紧的将郁迟捞在怀里,像巨龙守护着自己的珍宝那样,紧紧的圈住他:“这样不热。”
郁迟:“……”
他抬脚踹了祝野好几下。
被人抱着会带来很大的安全感,祝野的下巴抵着郁迟的头,郁迟抱着他,好像在抱一个巨大的玩偶,再加上后来祝野重新给两个人披上了更薄一点的,自己的被子。
祝野刚晒过被子,上面还有淡淡的阳光味道。
郁迟闭上眼,睡了一个好觉。
*
周五下午,所有节目将在大礼堂正式演出,所有节目都需要在艺术楼空出来的教室里分别上妆。
祝野和郁迟不是一个节目,所以一直都没看到他。
直到最后正式表演的时候,祝野刚好就接在郁迟的后一个节目里,他就趴在后台看郁迟。
面前是厚重的,红色的幕布。
幕布坠下来长长的帘子,后面上下台的地方,可以看到台上表演的情况。
彩排主要就是用来调试灯光,曲目演奏完,挨个调整乐器之间的位置。
祝野躲在帘子后,看那束灯光圆柱晃来晃去,亮的连空气中的微尘都照得一清二楚。
这是个器乐和舞蹈相融合的节目,演奏的乐器被分成三列,而窈窕穿着古装的女生随着舞台上缓缓升起的白雾出场,穿梭其中。
放大的摄像头刚好就对准了郁迟。
左边右边的屏幕里,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郁迟低头弹琴的样子,穿着表演节目的那件长袍,清冷绝尘,遗世独立。
祝野又想起昨天在飞机上隔壁女生电视剧里的郁迟,都是穿着白色的长衫,如从巍峨雪山上解冻之后,蜿蜒往下流的清泉,渐渐的和他记忆中的郁迟重叠了。
祝野上场时,郁迟还没下去,两人在明亮的舞台上视线交错一瞬,郁迟先将视线收回,转身离开。
表演圆满结束。
大家还没来得及感慨,又被节目组送来了新的任务。
还来的时候一样,大家刚到家,就被一波黑衣人给拦截,操作熟练的系上黑色绑带,押送着大家上车。
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八个人彻底分散,各自被送到不同的地方。
郁迟被送到了一个普通的三居室,周围家具一应俱全,手机和任务单就放在他的手边。
-你明天的人设是家庭煮夫,请于明天晚上六点半之前将家里收拾干净,并且为您的伴侣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
另一边镜头前,祝野的手机一开始就被没收了,只剩下一张节目组留下的卡片。
他拿起手边的卡片。
-你明天的人设是剧组的群众演员,只有认真的完成一整天的拍摄任务,才能换取资金,见到郁迟。
【所以周末的任务是人设互换?】
【陆烟是酒吧驻唱,方歌是美妆博主】
【夫妻角色对调吗?周抑拿的也是虞娆的身份,要配合拍摄海报】
【这个环节有啥意义?上一季好像没有这个活动】
众人议论纷纷,可是直播间的主持人一直没有解答大家的疑惑,而是宣布了第二天的开播时间,将金主爸爸的广告念了一遍,直接下播。
第二天八点,《最后一个月》准时开播。
和之前一样,临城八中的戏份结束之后,节目组又开启了八人同时直播,由观众自由选择直播间观看的模式。
祝野这边,人还没清醒,就被工作人员叫起来准备跟组。
第一场戏,他拿到的是一个和女朋友一起跳海殉情的角色。
海浪翻卷,好几个镜头对准他的脸拍,周围全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他还得故作深情的念出台词。
祝野第一次拍戏,经常无意识的挡住女主的镜头,就短短几秒钟的戏,他翻来覆去拍了好几十遍,嘴皮子都要念破了,导演才终于喊过。
是在故意刁难嘉宾?
祝野摸不透节目组的意思,但他记忆力还可以,来回念词对他来说难度不大,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节目组派人来问他:“接下来是拍跳海的戏份,最好一遍过,你可以吗?”
“可以。”
祝野毫不犹豫:“我水性好,会游泳。”
于是后面长达一个小时,他都在跳海和被捞起来之间进行反复切换。
没有丝毫缓冲的时间,一个片段拍完,节目组又将第二个片段的剧本递给他。
第二个剧本里,他扮演的是个被孤立的学生。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祝野反复从高空坠落,滚楼梯,不断的对台词。
就算他有十分充沛的情感,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里,也早就被榨的汁都不剩了。
他迟迟进入不了状态,导演也开始着急,从一开始的和颜悦色,变成后来呼吁让整个剧组沉浸式的为他营造出剧中的状态。
没到祝野拍戏的时候,好几个人蹲在角落嗑瓜子,祝野凑过去,几个人扭头装没看见。
吃饭的时候,大家聚在一块儿聊天,祝野端着盒饭过去,所有人立刻不说话了,找借口离开。
如此反复下来,连弹幕都看出不对劲。
【感觉有点针对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