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程铭礼吃惊,“那那个男的,是修炼了阴属性功法吗?”
比如葵花宝典?
“对。”解鸣谦收回手,带着程铭礼往外走。
出了解剖室,解鸣谦脱下防护服,慢条斯理地开始洗手,一边洗一边继续答程铭礼之前那个问题:“是女子房中术。”
“女子房中术?”程铭礼更惊讶了,一双龙眼圆溜溜的,跟受惊的猫儿一样,“他一个男的,学这个?”
程铭礼不知道怎么点评这个。
脑子长泡吗?
解鸣谦其实有个猜测,但没有十足证据,他没有说出来。
他觉得,那凶手是被坑了,引他入道的人给他一个法器,也不是关爱,而是另有目的。
“可能他内心,想当个女子吧。”解鸣谦玩笑了一句。
程铭礼:“emmmm。”
“前辈,又找到二十几起采补案。”有特警走过来,将一沓资料递给解鸣谦。
解鸣谦接过,略翻了翻,递给程铭礼,程铭礼跟着翻看。
这些采补案,都是死者死前与人偷偷谈恋爱,之后黯然神伤,身形消瘦,最后跳河、上吊、吃安眠药等等手段自杀。
死者死后,家里人都怀疑过有不对劲,刑警走访调查时,都是一个劲骂那玩弄死者感情的混蛋,骂自己儿子不争气,为了个外人要死要活。
这些死者,有的是以尸体下葬,能检查出采补痕迹,有的变成骨灰,没法笃定,只能用疑似。
但已经确定的,也有十几起。
死者相隔比较远,这种联系之前没人察觉,若非这次刻意调查死亡人口,也不知道,采补案已经死去过这么多人。
“诶,”程铭礼将资料翻得脆声响,对解鸣谦道,“鸣谦,怎么这些死者的死法都不太一样?”
他还以为,都是跳楼呢。
解鸣谦道:“可能是,若都跳楼,会引起警察的注意吧。”
偶尔一人跳楼正常,若短时间内连续跳楼,任谁都会怀疑这里边有古怪。
而且,一开始在农村,农村楼房最高的也就四楼五楼,跳下去很有可能死不了。
程铭礼不解,“怎么就要杀人呢?你不是说,便算不操纵,他们也会死吗?任他们只有死亡,不是更保险?”
“因为回光返照吧。”解鸣谦解释,“人之将死,可能会回光返照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人能冲破情咒的束缚,恢复清醒。操纵死者自杀,可杜绝后患。”
程铭礼哎了一声,盯着手中资料,感觉这些资料沉甸甸的。
这轻飘飘的一张张纸,全是一条条死去的人命。
邪术师,当真是狠辣,不将人命当命。
他继续翻看资料,又发现一件事,“鸣谦,死者间隔时间,越来越短,是怎么回事?第一个死者,和第二个死者,死亡间隔时间是三月,第二个死者和第三个死者,时间缩短至两月,再往后,缩短到数天。”
越到后边,死亡间隔时间越近,一月内几乎有两到三人死亡。
最近一月,死亡人数更多,有四个。
解鸣谦凑过去看了看,回道:“有可能是一开始他以男子阳精低调修炼,后来实力增强,便开始肆无忌惮。”
“当然更可能是,他遭功法反噬,压不住体内阴气了。”
一开始修炼还想着低调提升实力,但随着实力提升,体内阴气暴涨,凶手不得不频繁采补男性阳精,以压下-体内阴气。
女性阴气盛而滋补,男性阴气盛则反损。
凶手是男儿身,体内阴气过盛,会让他脏腑疼痛,感觉自己好似时时刻刻置身冰天雪地,无处排遣寒意。
为了缓解这种痛苦,他除了大量采补,别无他法。
烤火、躺电热毯、泡温泉等等,都没法缓解这种寒意,它作用于意识,不作用于身体。
因为太过难受,也顾不得低调不低调。
只是这种方法,不过是饮鸩止渴。
采补,实力增强,实力一增强,体内阴气暴涨,会更难受,一难受,采补,死循环。
解鸣谦提醒特警道:“凶手最近会再作案,你们多留意。”
“是。”特警点头。
解鸣谦将资料还给特警,见时间已经到下午五点,解鸣谦带着程铭礼出去吃饭,刚走出停尸房,傅钟彬打来电话,“鸣谦,救,救命。”
傅钟彬声音虚弱,中气不足,好似大病未愈。
“你在哪里?”解鸣谦心下有不好预感,拉着程铭礼往停车场跑。
“金色玫瑰包厢,呜呜呜,我快控制不住我自己了。”傅钟彬说得断断续续,还有水流滋滋声。
“等我。”解鸣谦开口,“伸出左手,中指伸直,食指尖和拇指尖一前一后,掐在中指第一横纹处,无名指和小指屈于掌心,跟我念,‘仰启神威豁落将,都天纠察大灵官’……”[1]
解鸣谦交给傅钟彬的是灵官诀,灵官诀用途比较广,驱邪、治病、收瘟、摄毒等等[2],不知道傅钟彬那边是什么情况,但不管什么情况,口念灵官诀都能缓解。
傅钟彬在强大的求生欲下,口齿不甚清晰地跟着念,解鸣谦念一句,他跟着念一句,一直重复。
能明显感觉到傅钟彬那边情况在便好,他越念越精神,越念口齿越清晰。
四十多分钟后,解鸣谦带着程铭礼冲入包厢。
包厢内,傅钟彬趴在地上,左手前伸,中指竖着,打气灵官诀。手机放在他的头前边,右手紧紧攥着一喷瓶。
听到动静,他眼珠子费力斜转,右手大拇指摁住喷瓶,将喷瓶里的水往嘴里喷。
解鸣谦摸出朱砂,用大拇指沾了沾,印在傅钟彬额心。
傅钟彬浑身一颤,整个人放松下来。
太好了,那种想自杀的冲动没有了。
他四肢用力,想要从地上爬起,刚动了动,又无力地趴在地上。
解鸣谦和程铭礼扶起傅钟彬,送回沙发上坐着,解鸣谦问:“怎么回事?”
傅钟彬眼泪又落了下来,“我不该偷懒,睡在金色玫瑰,我该和你们一起走的。”
若非他睡在金色玫瑰,也不会被人强上,被人操纵着去自杀。
要不是解鸣谦之前因为他红肿的双眼,给了他一瓶水,这瓶水他太过喜爱,时不时喷喷喷,也不能在被-操纵时,让他保持一丝清醒。
要不是他这瓶水让他克制住那不属于他的邪念,他能不能活着,还说不定。
惨,太惨了。
他一个刚死了未婚妻的失意青年,只爱美女只对女人硬得起来的钢铁直男,居然被个男人强上,老天为什么对他这么残忍?
解鸣谦:“……”
好吧,确实挺惨的。
他拍拍傅钟彬肩膀予以安慰,伸手探向傅钟彬腹部,去抓捕他身上残留的阴气。
傅钟彬反应很大地缩成一团,双手捂着腹部,大惊失色:“你你你,你做什么?”
便算是解鸣谦,他也不能让他碰自己已经遭男人玷污了身躯。
玷污过一次,不能再玷污第二次。
解鸣谦:“……”
行吧,理解他刚遭强迫,犹如惊弓之鸟的反应。
他收回手,耐心地问:“你想不想找到那强迫你的人?”
“是许清和。”傅钟彬抓紧手中小喷瓶,狠狠道,“早上才见过他的监控,我不会忘记他的容貌。”
“不是他,许清和没有回国,有人冒充他。”解鸣谦继续开口,“他身上有幻容咒术,能随意变幻容貌,一般手段抓不到他。”
“他从你这儿离开不足两小时,我抓下他留在你身上的气息,或许能追到他,为你报仇。”
傅钟彬犹豫片刻,瘫在沙发上,“那你抓吧。”
他生无可恋。
已经脏了一次,无所谓第二次。
解鸣谦手指点上傅钟彬腹部,揪出一缕阴气,装入一道黄符里。
阴气无形无态,若非知道这世上真有各种气,只看解鸣谦动作,还当他在进行无实物表演。
解鸣谦捕获阴气后,对傅钟彬道:“我要破解你身上情咒了,你忍忍。”
傅钟彬悲愤点头。
还有什么痛,比得上被男人强上时的痛苦?
来吧,只要能抓住强-奸犯,他愿意做任何事。
解鸣谦指尖点上傅钟彬额心,往里输入元气。
他准备强行破咒,让凶手遭到反噬。
只要反噬得够重,凶手就没法再像之前那般轻易逃跑。
一念及此,解鸣谦眸光沉沉,身上气势一瞬间暴涨。
程铭礼站在解鸣谦身后,还不觉得如何,傅钟彬直面解鸣谦,也直面他身上浩瀚若海,深沉如山的气势。
他不敢直视,本能得避开解鸣谦的视线。
而此时,他感觉自己额心好似有万根针穿过头颅刺入脑海,并在里边哪吒闹海。
傅钟彬惨叫一声,正准备挣扎,却额心一凉,那股痛意被镇住,又觉得可以忍受,但疼痛可以蒙蔽神经,身体本能却瞒不过。
不过呼吸间,傅钟彬浑身冷汗涔涔,好似从水里打捞过一样。
待解鸣谦手指离去,他躺在沙发上,犹如干涸的鱼,张着嘴一吞一吐,一吞一吐。
此刻,通往乡下的专车后座,一名面色苍白、面容病弱的青年“哇”地吐出鲜血。
正在开车的司机吓得声音都快劈叉,“你,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停车。”青年望向后视镜,和透过后视线观察青年的司机双眼对上,这瞬间青年眼底黝黑深邃,口中念念有词,而随着他念念有词,司机双眼迷离,踩下刹车,坐在驾驶座上,犹如傀儡。
“过来。”青年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