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和璧抬眼,对他话里的一些内容感到疑惑,反过来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去?”
沉默一会,靳敖憋出半句话:“……我想蹭车,S市第一人民医院坐地铁过去太远了,得花两个小时呢。”
听见这话,白和璧更疑惑了:“你自己不是有车吗,之前那台开去上班的劳斯莱斯不是你的?”
“我是有车,不止劳斯莱斯,但是它们都在车库里,”靳敖不好意思地说,“我家停电了,车库背后那个电动的卷闸门也报废了,我根本打不开,因此车开不出来,昨天晚上出去外面办事还是坐地铁往返的。”
好家伙,别墅停电还有这个后果。果然,现代科技再怎么智能,停了电都死路一条。
白和璧无语,刚刚被司青舜搅和的糟糕心情被冲淡了许多。
他接着问:“你就不能换个时间去找你的恩人吗?”
靳敖微微坐正,苦恼地蹙眉:“可是她只有今天一天坐诊,我这边也是推了很多工作才能凑出这点时间和她见面,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要找个双方都有空闲的时间再见面就很难了。”
白和璧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乖乖挺直腰板的靳敖:“今天非去医院不可?”
“对,所以白哥,你就带我过去一趟可以吗?”靳敖痛快地回应,并承诺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的。”
闻言,白和璧也不好说什么,顺路载人一程而已,他要是再拒绝了,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
家都给他住了,搭个顺风车倒也无所谓。
白和璧也不是矫情的人,想通这一切后,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从玄关处的小抽屉里随便抽出一把车钥匙,一边穿鞋,一边扭头向靳敖发号施令。
“走。”他白哥的指示简洁明了。
靳敖像个小尾巴一样,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过多的聊天,白和璧是没有心情,而坐在后座的靳敖则是玩了一路的手机。
当然,这是从白和璧的视角观察靳敖得出的结论。
其实不然,靳敖是在公司小群当散财童子,因为今天早上他终于听到了白和璧要和司青舜离婚的确切消息,还是从当事人嘴里搞到的第一手资料。
为了防止自己喜形于色的表情被他白哥发现,他时不时瞥向坐在驾驶位白和璧冷峻的侧脸。
这个微信群里的十来个员工,都是靳敖一手培养起来的骨干,可谓是他的心腹了。
【靳敖】:大家最近工作辛苦了。
【靳敖】:[工作加油|微信红包200元]
他在微信群里连发了10个红包,让他们抢。尽管如此,他还是有点不过瘾,因为微信群不像私人会话框,群聊的红包上限只有两百,发了十个总共也只有两千。
转头一想,他发消息给自己的特助,让他联系财务,从自己账下划一批奖金给他的这些周末都还在加班的员工。
不多不少,正好每人一万。
【靳敖】:还有,大家注意查收自己的银行卡,临近年末了,我以自己的名义给每人多发了一万的奖金。
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里各种领取红包的消息满天飞。
尽管群里的各位兢兢业业的员工受宠若惊的同时,还有些疑惑他们老板到底突然一下子发了什么疯,但实打实的奖金和红包能让他们由衷的希望,他们靳总能够发疯更彻底一点。
靳敖忽略了群里一水的“谢谢老板”和“老板大方”,当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将微信的页面隐藏,顺手点开淘宝,准备定一箱礼炮。
他打算在白和璧和司青舜离婚的当天,自己在家放着庆祝。
时隔四年,他终于又有正大光明追求白和璧的机会了!
一想到这,低着头的靳敖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
此刻,白和璧正在等红绿灯,他扫一眼后视镜,看见了当低头族的靳敖,挂在嘴角抑制不住的笑。
这和即将要离婚的他所处的氛围格格不入,他面无表情地敲敲方向盘:“怎么,发生了什么事,你很高兴?”
靳敖的注意力从手机屏里移出,就看见他白哥在镜子里的一脸冷漠。
他立马挺直了背,收起手机,咳嗽两声,假装无事发生。
一个半小时转瞬即逝,白和璧开车很稳,期间几乎没有任何颠簸的感觉,这让一路上都在偷看白和璧的靳敖发觉自己到了S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门口,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还是在白和璧将车开进停车场的时候,靳敖才从沉迷他白哥完美侧颜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白哥,我们到了?”
白和璧一边倒车,一边看着后视镜,回道:“嗯,可以下车了。”
虽然靳敖有点惋惜这种两人安静独处的时间太短,但他的确是有事要来医院的。
他闷闷地“嗯”了一句,并打算在医院大堂的电梯处和白和璧分道扬镳。
靳敖帮白和璧按了电梯,问道:“白哥,我大概十二点能办完事情,你呢?”
白和璧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是十点多一刻了,估摸着开了口:“我也差不多吧,可能会比你晚一点,怎么了?”
“我估计还得搭你的车回去,”靳敖笑了笑,“如果等我去四楼找完了人,你还没办完事的话,我就等等你。”
“行。”白和璧这会答应的很快,做人做到底,送人送到西。
等了一会,“叮咚”一声脆响,电梯门开了,里面除了他们还有一对夫妻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他被一个年轻人推着。此刻他们两个大男人再进去,电梯狭小的空间就变得更拥挤,老人和那年轻人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那对夫妻不满地看向他们两个。
忽视了他们的视线,靳敖一只手护着白和璧,让他白哥站到了电梯内侧,他则背对着陌生人,隔去了那对夫妻不怀好意的眼神。
那对夫妻见两人看似如此亲密,眼睛里又带了点鄙夷。
靳敖离电梯按钮最近,承担了帮白和璧按楼层的任务,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白哥你要去几楼,我顺便帮你按了。”
白和璧没多想:“五楼,谢谢。”
等到了对应的楼层,两人分道扬镳,很巧的是,那对夫妻也和靳敖在四楼下了电梯。
出了电梯后,靳敖还能听到那对夫妻比了个小拇指对小拇指的动作,小声嘀咕:“刚才那两个是同性恋吧,看着真恶心。”
此刻白和璧不在场,靳敖也不必顾着自己的形象。
所以,他无视了陌生人的恶意,反倒对他们笑了一下:“谢谢你们能我们认成一对,就是说话的口子应该和下面的嘴换一下。”
丢完这句话后,靳敖就冷着脸扬长而去,也不管身后的人如何被他喜怒无常的表现羞辱了个半死。
***
等靳敖和那对夫妻一走,电梯里瞬间空了许多。
等到五楼的灯一亮,白和璧就离开了电梯。
经过一路的调整,他此刻的心情已经平复许多。
白和璧没有径直走向司青舜所在的病房,而是站在前台不远的地方,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抽出一沓纸,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是白和璧昨天晚上打印的离婚协议书。
在和司青舜通电话时的那种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
似乎随着那一张一张离婚协议书被打印出来,那种不甘也随之烟消云散。
医院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长长的走廊透亮,尽头的玻璃窗流光溢彩,轻纱般的窗帘被风吹起,在空中舞动。
白和璧仔细一算,两人整整两个月零一天没正式见面了。
就着窗外的自然光,他冷淡地翻看着离婚协议里的种种条款,忽然觉得这和他们之间签订的结婚协议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处。
他们的爱情起于协议,又终于协议,也算圆满。
他又想起了两个月前发生的肮脏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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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忙得差点忘记更新,最近真的好冷,天气冷,文也好冷QAQ
不过还是谢谢大家的收藏和海星,大家下周二见!
第10章 Chapter 10. 蛋糕
那天是他们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傍晚,白和璧正在给司青舜做饭。
司青舜是嘴巴都是很挑的人,除了星级酒楼大厨做出的菜能勉强入口以外,最喜欢吃的就是白和璧做的菜。
“你做的菜里有家的味道。”刚谈恋爱时,司青舜每次都喜欢这样夸奖他。
尽管白和璧表面装着矜持,但还是会被自己爱人的甜言蜜语逗得心花怒放,然后偷偷记下司青舜每晚动筷子最少的菜,下次再改进。
现在想想,那段时间估计是他们的婚姻中最幸福的时刻。
后来,知道他们结婚后的那段甜蜜期过后,种种现实考量上的摩擦和矛盾才渐渐显露出来,就像正在度过旱季的小溪渐渐干涸,漏出底下尖锐的河床岩石,似乎人脚踏上去,就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年岁渐长的两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白和璧忙于从他父亲那里得来的管理集团的机会,经常得加班到深夜才能回家,而比他稍大的司青舜尽管已经接管了他父亲司商的产大半业,但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在股东大会的地位,需要到处出差,和各种企业商谈合作意向,一出差就是一两个月。
由于工作的忙碌,两人往往聚少离多。
白和璧有空闲的时候,司青舜在外地谈合作;而反过来当司青舜得到了休息的时间,白和璧又得深夜才能回家。就算碰到了两人同时早归的夜晚,而工作了一天后的疲惫也会压在两人的头上,让二人做不出什么过分亲昵的事情。唯一有大块空缺的时间,大概就是过年期间的年假了。
尽管如此,白和璧还是十分珍惜两人平日里能够聚在一起的、为数不多的时间。
他会仔细核对两人每个月的日程表,核算双方都有空闲的时间,在成堆的纷杂事物中,见缝插针地给爱人一点小惊喜,例如提前预定的玫瑰花、送给对方一本他很喜欢的书,又或是他精心挑选的、很符合司青舜气质的饰品;而司青舜也会时不时地保持着一点浪漫的调性,带白和璧去各种地方旅行,两人简简单单地独处,就能让双方感觉到十分舒适。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里,面对司青舜的时候,白和璧总有种古怪的感觉。
最近,他发现司青舜出差的频率大幅增加,甚至出差三四个月的情况都偶有出现;而两人的亲密行为也越来越少,肢体接触也变得有些僵硬,两人独处时,白和璧能敏锐地察觉出,司青舜时不时的心不在焉。
白和璧把这归咎于司青舜的事业还处于急速上升期,压力太大导致的疲惫。
他并没有把这点小异常放在心上,因为在这段时间里,白和璧自己的事业也进入到了关键期,他无暇顾及这种看似是错觉的内容。
除了有一次,他曾直截了当的问司青舜,最近有什么烦心事,或是让他觉得不开心的事。
那时,白和璧在和对方面对面吃饭时问道:“你最近怎么了,天天闷闷不乐的,公司那边很忙吗,需要我帮你吗?”
司青舜扯着嘴角,勉强微笑:“我能处理得过来,放心。”
“别逞强。”那时的白和璧牵着他的手,希望能给他一点支撑。
“嗯。”司青舜低着头看向他们两十指相扣的手,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可能是出于自己的直觉,或是对司青舜的过分熟稔,白和璧还是觉得有些东西变了味道。
像是一块从内里变了质的夹心软糖,谁也不知道最里一层的果酱是否已经馊了,只有等吃到嘴中的时候,才能揭晓最终的答案。
但出于对爱人的信任,他不愿去深究这背后的内容。双方都是需要一点隐私空间的,不仅司青舜需要,他也需要。
所以他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给予了两人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整理双方略显混乱的生活,再以更轻松的姿态面对彼此。
就这样,一直到他们的三周年纪念日,被静置的问题不但没有画上句号,反而被进一步撕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