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都在嗑我俩 第87章

夏稀单薄的背影仿佛回到了18岁的样子,刚经历过恐怖的车祸,经历了父亲去世,手臂骨折,母亲责怪……亲人、爱情、梦想,一夕之间,全部破灭。

他站在天台的边缘,两片蝴蝶骨瘦得凸起,摇摇欲坠。

“不要……”

“不要€€€€!”

他想大声吼叫,想跑过去阻止,可是发不出声音,也挪不动脚步,喉咙里充满了铁锈味,两条腿像是又断了一次,疼痛刺骨。

他的灵魂穿过时空,在痛苦地嘶喊,可是夏稀听不见分毫。

他孤独地站在天台边,带着一身的伤,准备了结这一生。

他万念俱灰。

他放弃了自己。

怎么办?江郁头痛欲裂,他该怎么才能救下他?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无力,哪怕最穷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绝望。

还好,万籁俱寂中,林茵冲了上来。

她尖叫着哭着求夏稀,疯了般蹬掉高跟鞋,跟他一起爬上了天台围墙,说要跳的话就一起跳。她又哭又笑,像是在庆祝某件即将到来的喜事,她说如果他们一家三口在地下团聚,他爸爸大概会很开心的!

就这样,硬生生拉住了他。

江郁看到夏稀转过身,一张脸瘦的尖尖小小,苍白的脸上滑下两行血泪,在说对不起。

疼痛越发剧烈,江郁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江哥!”耳边响起混乱的惊呼声。

向强和江照月红着眼睛,架住了他要倒下的身体。

“我没事。”江郁嘶哑着几乎不成调的声音,推开他们,踉跄地朝病房走去。

与林茵擦肩而过的时候,林茵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一封被透明防尘袋包裹得很好的信,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他爸爸留给他的,你拿给他吧。”

江郁的目光落在那封泛黄的信纸上,上面“夏稀 亲启”四个大字苍劲有力,那是他爸爸曾经留下的痕迹。

和那个没吃上的庆祝蛋糕一起,永远被封存在了那个夏天。

胸口的位置好像被人拿着钝刀凌迟,江郁僵硬地抬起手,抓住信纸的边缘,牢牢握进掌心,继续朝病房的方向走去。

向强和江照月也紧跟着他离开。

林茵背对着他们站着,骄傲的头颅终于低垂了下来,抱着隐隐颤抖的手臂,从墨镜下滑落出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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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说一下,这个故事出现的最初,就是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原本想写的轻快一点,不那么沉重。但是后来发现,门第的差异以及长辈阶级的固化,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他们俩能重圆,真的都是经历了九死一生才站到对方面前,所以他们真的值得最好的结局!

我的俩儿子,从来没有辜负过对方!

第93章 一封信

夏稀醒来的时候,大概已经到了四点左右,窗外阳光淡了许多。

他的头晕沉沉的,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还在继续,微一侧头,看到江郁坐在床边一直守着他,捧着他的右手,拇指轻轻蹭着他掌心的疤。

“江郁。”夏稀小声唤了一声,微微收拢十指,反握住他的手。

江郁一怔,抬眸看向他,夏稀这才看到他的眼睛很红,眼底情绪浓得仿佛化不开。

“怎么了?”他担忧地问了一句,以为自己睡太久了,惹他担心了,便安慰道:“我没事,已经不疼了。”

江郁眸光微刺,眼睛仿佛因为这句话更红了,他抬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下,声音哑得厉害:“可是我好疼。”

夏稀的心脏跟着抽动了下,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江郁倾身虚抱住他,头埋在他颈间,低声道:“稀稀,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再做傻事了,好吗?”

夏稀忽然明了,他大概是知道他手腕的伤怎么来的了,他抬起未受伤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的背:“好。”

“没有下次了。”

“好。”他依旧应下。

江郁压抑地喘了几口气,又问:“手还疼吗?”

“刚刚说了,不疼了。”夏稀有些无奈。

“那右手呢?”江郁仍埋在他颈侧,吐息灼热,却又带着颤抖:“当时是不是很疼?”

夏稀眸光顿住,光洁的天花板映在他的眼底,只剩一片虚无的白。

江郁抱着他的力道加重了一些,仿佛怕他就此消失了,可是又害怕碰到他的伤,只能拼命克制着自己。

他曾经那么多次,差点儿彻底失去他。

他只要想想,就后怕得浑身战栗。

如果这个世界上,彻底没有夏稀这个人了,他不会再遇见他,也永远等不到他,未来不管是春花秋月还是夏雨冬雪,都再没有一个人能跟他分享,哪怕走上花团锦簇的顶峰,也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而已。

这样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他根本无法想象!

“不可以再做傻事了。”他又重复了一遍。

夏稀陷在他滚烫的怀抱里,终于听懂了他的这句话。那些陈旧的往事,他原本永远不准备对他提起,那些彻骨的疼痛,他不想江郁再跟着他经历一遍。哪怕在外人看来,他是负心薄幸的那一个,但只要江郁还愿意接纳他,他总能补偿给他的。

可是他还是知道了。

窗外的秋阳慵懒和煦,斜斜透过窗纱爬进来,在病床边便止住了脚步。光线迷蒙,满室安宁,只有床头月季花的淡香浮动,以及身上这个人,随着体温散发而出的强大又安心的男性气息,仿佛是一阵温暖又潮湿的海风,将他紧紧包裹住。

哪怕前方惊涛骇浪,他也能安稳着陆。

夏稀揽着他的背,很轻又很坚定地吐出一个字:“好。”

江郁抱着他的手又紧了些,随后托着他的背,将他扶起来靠坐在床头,喂他喝了点温水,然后将那封信拿了出来。

夏稀的目光下滑到那张信纸上,起初有些迷惑,直到封面上的字体映入眼帘,他浑身一震,心脏急遽地收缩成一团,指尖都血液的冲刷而发麻。

“这是……?”他颤声问道。

“夏叔叔留给你的信。”江郁压抑着眼底的痛意,替他从防尘袋里取出信纸,交到他的手中。

夏稀将边角捏得变形,怎么会有信的?爸爸什么时候给他写的信?是高考前吗?爸爸那时候准备跟他说些什么?是期待他考出好成绩吗?他是不是已经让他失望了……

夏稀的脑子里涌出许多念头,手里的信纸仿佛有千斤重,他抖着手抖开,整齐的一排排钢笔字铺于纸上:

[稀稀,拿到信的这一刻,应该已经是你高考结束的时候了。

都说18岁是人生的一道重要门槛,但好像高考才是从孩子正式迈入成人的一道分水岭,从今往后,爸爸妈妈不可能时刻陪伴在你的左右,你有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做选择的权利。

从小到大,大家都夸你乖,为你感到骄傲,但其实爸爸不喜欢这个词,所以也从不喊你的小名。你是男孩子,或许应该更叛逆放纵一些,原本爸爸想教你骑摩托车,可是妈妈不喜欢你这样,我也没有勉强。

但近半年以来,我时常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你为了高考付出了多少,爸爸看在眼里,你心里有什么愿望,爸爸也明白。

如果说,爸爸努力为你创造的财富和优渥的生活,反而成了阻挡你追求幸福的障碍,那会让爸爸觉得一切的努力都变得毫无意义。

从前我总在想,你要和什么样的女生组成家庭,才能让我们放手离开你的生活。私心来说,爸爸希望你是多被照顾的那一个,对方能够代替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甚至是外公外婆,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你一个人身上,免你后半生的所有苦和忧,永远无忧无虑地做一个小王子就好。

可是那样对一个女生来说,太不公平,如今你选择了男生,虽然有些意外,但又仿佛理应如此。

那个孩子我见过几次,他是一个有正义感有责任心的人,如果他是你认为值得的选择,那就从今天开始,遵从自己的内心吧。不论成绩如何,那都不是阻碍你走向幸福的借口,既然选择了和他在一起,就大胆地往前,后面有爸爸做你最强大的后盾。至于妈妈,不用担心,她总会有接受的那天,孩子有自己的人生,即使是父母,也不能替他们做所有的决定。

你们尚且年轻,不要太过在意那些外在的东西,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爸爸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他是能给你幸福的人。

蛋糕已经订好,希望吹灭蜡烛的那一刻,我们父子俩的愿望,都能成真。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从今往后,自由地去飞翔吧。

父 夏聿骁 留]

眼泪一滴滴,大颗地晕染开。

夏稀的视野变得模糊不清,可爸爸的字迹,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眼底。

爸爸知道他的愿望,他想起在摩托车上的时候,爸爸说等他考完,有惊喜送给他。

所以他早就想好了成全他们,他问出能不能带江郁回去吃饭的时候,爸爸在心里已经回答了他。

他从来就不在意自己高考的成绩,他只在意他是否会得到幸福。

颤抖的身躯被人搂进怀里,夏稀靠在江郁的肩上,眼泪止不住地下滑。

江郁轻拍着他的背,哑声道:“没关系,哭出来吧。”

他隐忍了这么多年的痛苦、自责、崩溃,终于有了发泄的口子。

夏稀靠在他的身上,几乎是放声大哭。

他太痛了。

他没有爸爸了。

“江郁,我没有爸爸了……”他哭着说出这句从不敢对任何人提起的话。

江郁紧紧搂着他,眼泪也无声地落下,喉结动了动,却一个字也发不出。

没有什么话,能安慰此时的他。

他能给出的,也只是一个坚定的拥抱而已。

病房外,邵佳欣也埋在向强怀里,哭得肩膀抽动。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残忍,为什么要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向夏稀袒露过去的一切,让本就伤痕累累的他,再背负上更沉重的东西。

太不公平了。

但还好,他们还愿意选择彼此。

还有时间,还来得及,一点点去弥补曾经的伤痛和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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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点晚了,但是作者是哭着写完的(真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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