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视频拍摄时间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余鹤又把给小野猫扎针灸的照片找出来,语气中全是没办法掩盖的得意:“我用针灸扎好的。”
容金精神恍惚,就像在经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他从没听说过有人会给猫扎针灸,也没觉得余鹤拿治猫成功的案例说服他有什么不妥。
容金完全被能够重新弹琴这四个字所诱惑,就算余鹤此刻要他付出灵魂他都心甘情愿。
只要能再度坐在钢琴边弹奏一曲,落幕后,要他即刻去死他都愿意。
音乐是他的生命。
暖风穿过荷塘,穿过八年光阴,终于再一次落在容金身上。
对面石凳上的余鹤坐在风中,下午灿烂的阳光为余鹤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恍如神明。
容金愣愣地问:“余鹤,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帮我选了一把我很喜欢的琴。”余鹤笑了笑,继续说:“因为我第一次听到你的故事就觉得遗憾,因为......我也曾经被裘洋带走,差点被他掐死。”
裘洋的名字就像一道惊雷,轰隆一下砸在容金的心头,只有被裘洋暴力对待过的人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阴影。
因为这件事,容金对余鹤的信任瞬间达到了顶峰,他明白余鹤为什么会帮自己了。
容金紧张地握住拳,小心地问:“那你没事吧?”
余鹤挑挑眉:“我也差点把他掐死。”
容金上下打量着余鹤的体格。
余鹤很高,看起来就很厉害,容金相信了余鹤能差点掐死裘洋的言论,但很快又觉得不对劲。余鹤的气场虽然很内敛,并没有明显的攻击型,相貌也漂亮,但身上没有丝毫柔弱气,下颌和眉眼也很锋利。
如果要让容金来形容,那就是线条太硬了。
余鹤不是一把什么人都能拿得起来的琴,过于锋芒明锐的气质,看起来就很扎手,这并不像是裘洋会找上的虐待对象。
容金歪了歪头,试图通过现在的余鹤还原出余鹤少年时的样子。
还原失败。
容金有点犹疑:“你不像是裘洋喜欢的那种,他喜欢乖一点、弱一点的。”
余鹤哑然道:“他抓我是为了威胁我爱人退出一个项目。”
“原来如此。”听闻余鹤身上没有发生那些不好的事情,容金如释重负:“那太好了。”
容金真的很善良,他的柔软令人动容。
余鹤站起身:“你几点下班?我回家取针。”
容金也站起来:“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我去你家找你也可以。”
余鹤叹了口气,都说学艺术的人会比普通人单纯,原来真的是这样。
他拍了拍容金的肩膀,语重心长:“小金,咱们才认识一天,你怎么敢去我家啊?以后对陌生人要多点防备,知道了吗?”
容金愣在原地,紧张地攥攥手指:“知道了。”
余鹤背起琴箱:“哎,你是不是比我大呀?你在锦瑟台的时候就已经上大学了,这都多少年了。”
容金说:“我二十六。”
余鹤无语了一会儿:“我二十四,以后叫你容哥,你叫我余鹤就行。”
在荷叶沙沙的声响中,余鹤听到容金问了他一个诛心的问题。
容金毫无恶意地问:“二十四岁怎么还在上大学?”
因为如果按正常年龄入学的话,应该十八岁上大学,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就算是学医五年,也该二十三岁毕业。
容金上学比较早,他十七岁高中毕业,因为裘洋的事情休学了一年,那也是二十二岁大学毕业的。
余鹤:“.....我比较笨,读书读得慢。”
*
骑着摩托车回家路上,余鹤还在想把小提琴藏在哪里才不会让傅云峥发现。
傅云峥的生日在盛夏,余鹤本来想着定制琴需要工期,才提前去了琴行,没想到会在琴行通见容金,还见到了一把这么好的琴。
这把琴的木料生于烈火,名为涅€€,把它送给傅云峥再适合不过。
突如其来的意外如同山火,夺走了傅云峥行走的能力,然而傅云峥仍不屈服于命运的捉弄,在一次又一次是失败与绝望中重新站了起来,宛若浴火重生的不死鸟,与涅€€二字实在贴切。
当年车祸后,傅云峥收藏的小提琴全都闲置,变为了摆设,傅云峥因为车祸失去了很多爱好,余鹤要陪傅云峥一起把这些爱好全都找回来。
该把琴藏在哪儿呢?
在通往观云山的公路上,傅云峥替余鹤解决了他的困扰。
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色劳斯莱斯停在了余鹤身侧。
后排车窗晃晃降下,露出傅云峥英俊的脸庞。
傅云峥看向余鹤,提出了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你怎么没去上课?”
第二个问题是:“你背的是什么?”
余鹤:“......”
很好,甚至还没进家门,就已经被傅云峥撞个正着.
这下不用困扰藏在哪里不被发现了。
余鹤摘下琴箱从车窗里递进去,隔着头盔也掩盖不了满脸郁闷:“给你买的琴,生日礼物。”
傅云峥微微挑眉,读懂了余鹤的神情:“哦,惊喜没了。”
余鹤两条长腿撑在地上,歪头看傅云峥:“谁知道你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我可以假装不知道,”傅云峥轻笑一声:“上车吗?”
余鹤摘下头盔,把头发往后一撩;“不了,晕车,你先回吧。”
夏日阳光特别亮,天很热,烤在柏油路上蒸腾出奇异景象。
余鹤额角有细密的汗珠。
傅云峥还想说些什么,后面等待的车主却耐心告罄,不想再多给这对情侣你侬我侬的时间。
哪怕是劳斯莱斯也不行。
后面的车主按响喇叭,滴滴催促。
傅云峥和司机吩咐一句:“你开回去吧。”
然后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劳斯莱斯性能优越的发动机轻响一声,疾驰而去。
余鹤诧异地看着傅云峥:“你怎么下来了?”
傅云峥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没有听到后面的车在催吗,违停太久很不道德。”
余鹤说:“那你就先回去呗。”
傅云峥抬起手,手中的丝帕按在余鹤额角:“可是我想给你擦擦汗。”
轰隆一声,余鹤心神微荡。
傅云峥穿着笔挺的西装,从凉爽的豪车内走下来,只是为了给他擦汗。
微凉的真丝手帕将凉意沁入额头,余鹤身上的燥热消散,心中却火烧似地滚烫。
一个简单的动作,比元宵节那晚的漫天烟花还要浪漫。
风花雪月也好、柴米油盐也罢,只要是傅云峥总能让余鹤无比心动。
傅云峥眉眼冷峻,藏着只有余鹤能够体会到的温柔。
余鹤心跳得很快,他喉结微动,仰面看着傅云峥:“你怎么这么会啊?”
傅云峥抬眼看向余鹤:“会什么?”
余鹤低声说:“会让我更喜欢你。”
傅云峥长眸中露出些许笑意。
他穿着衬衫和西装,平时出入坐车倒不觉得热,这会儿站在六月的太阳里很快就冒了汗。
傅云峥把丝帕递给余鹤,脱下西装外套,又解开衬衫袖扣将袖子挽到手肘处。
余鹤又拿丝帕给傅云峥擦汗:“傅总的皮鞋都没踩过外面的土吧。”
“这不是踩着了吗?”傅云峥一语双关,随手把昂贵的定制西装搭在摩托车尾箱上,问:“还有头盔吗?”
余鹤一阵头晕,不由瞪大眼睛:“你要和我坐摩托车回去?”
傅云峥被余鹤惊讶的样子逗笑了:“怎么,余少爷不肯载我吗?”
余鹤反手按住傅云峥的肩,拒绝道:“这太危险了吧?”
傅云峥长腿一抬,跨坐在余鹤身后,环住余鹤的腰,淡然问:“那我抱紧一点?”
结实的手臂换在余鹤腰上,余鹤霎时间迷迷糊糊。
他摘下自己的头盔给傅云峥戴上,又从尾箱取出备用头盔给自己戴好。
余鹤轻咳一声:“坐好了吗?”
傅云峥应了一声:“快走吧,好晒。”
余鹤转动油门,稳稳起步。
余鹤骑摩托车从来没这么紧张过,他身后可是身价千亿的傅云峥啊,这要是给磕了碰了,别说自己心疼,傅氏的员工还有股民不得把他脊梁骨给掰断啊。
无数次驰骋在高速公路上的摩托车,以时速20千米的速度缓缓移动。
在连续三次被黄色衣服的外卖小哥超车后,傅云峥忍不住问:“你车是没油了吗?”
余鹤清清嗓:“我怕摔着你。”
“不会的,”傅云峥抱紧余鹤的腰:“快点。”
余鹤提起声音:“那我加速啦。”
傅云峥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