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摆烂后攻了残疾大佬 第191章

余鹤把头靠在傅云峥肩上缓了一会儿,反复几次深呼吸,如同在从傅云峥身上汲取勇气。

半分钟后,他抖着手扶在傅云峥肩膀上:“你先背过去,我再看看......看看伤口该怎么处理。”

傅云峥听话地背过身:“插进肉里的部分应该不到五公分。”

五公分?

余鹤颤栗的手猛地一顿,整个人奇迹般冷静下来:“你怎么知道是五公分,如果超过五公分......就会扎破肝脏了。”

傅云峥对五脏六腑的位置不是很清楚,但他很确定地说:“伤口没有你想得那么深。”

余鹤对傅云峥的信任极其盲目,傅云峥说没有五公分,他就相信没有五公分。

如果没有刺破内脏的话......那他还有时间!

这会儿,余鹤只恨自己不是学外科的,混乱的大脑又很快清醒下来,他在傅云峥身上指了两个穴位让傅云峥掐着:“按好,止血的。”

傅云峥轻声说:“哎呀,余少爷终于想起来抢救我了。”

余鹤从保暖衣干燥的内胆上撕下两条布:“我以为你扎到肝了,那就没什么可救的了。”

傅云峥眼前一阵阵发黑,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和余鹤开玩笑,等眼前这阵眩晕过去后才继续说:“救不活就不救了,这话能把你祖师爷气活吧。”

余鹤的心情逐渐平静,恢复理智,一种森然的冷酷盔甲般包裹住了他。

他必须冷静下来,否则他和傅云峥都会死在这里。

将布条折叠,一上一下堆在玻璃附近起到固定左右,确认玻璃保持稳定后,用绷带绕过肩膀加压包扎。

“你不能动了。”余鹤说:“玻璃现在不能取出来,插在里面可以抑制进一步出血,所以你千万别乱动,玻璃晃动会造成二次伤害。”

傅云峥看了眼阴沉的天:“那咱们也不能留在河边,遇见暴雨河水涨得很快......得找一个能避雨的地方。”

余鹤闭上眼,蒲山地图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余鹤:“4.8公里左右的位置,有一个佛寺。”

4.8公里,徒步需要一个小时。

风吹过林梢,柚木叶沙沙作响。

傅云峥微微敛眉:“这样,你先去过去,去寺里找人来帮忙,或者直接联系救援中心。”

余鹤英俊的轮廓纹丝不动:“傅云峥,没这选项。”

“什么叫没这选项?”

“要么你和我一起去,要么我和你一块儿在这儿等雨,你选。”

傅云峥胸口悬着的那口气很快就要支撑不住了,但他没有表现出分毫虚弱,反而看起来比刚才还要精神,他作势起身:“好吧,那我和你一起去,不是你让我别乱动吗?”

余鹤半蹲在傅云峥面前,按住傅云峥的手臂,说:“是,你别乱动。”

傅云峥瞳孔涣散:“什么?”

余鹤背过身,曲起一条腿跪在满地的腐草与软泥中:“我背你过去。”

傅云峥猝然一惊:“不可能,五公里的路......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余鹤俯下背,方便傅云峥靠上来,他语调平淡而坚定,没有一点可供商量的意思,强势地将决定告知傅云峥:“能走到哪里我就背你到哪里,佛寺不是终点。傅云峥,这么多次危险你没有一次抛下我,凭什么要求我抛下你?”

大多数时候,余鹤都是一个脾气很好、不爱较真的人,但越是这样的人犟起来时越犟,满身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与桀骜。

傅云峥不动,余鹤就背对着傅云峥半跪在草丛里,仿佛要和傅云峥对峙到天荒地老。

起风了。

阴云游移,树枝随风摇曳,苍绿的枝叶晃动成阵阵林海,千里松涛翻涌,层层叠叠。

山林里的风永远不会正在停下。

傅云峥从来拧不过余鹤。

趴在余鹤背上,傅云峥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余鹤的肩膀变得如此坚实。

傅云峥阖上眼:“小鹤,你长大了。”

余鹤走得很稳,每一步在地面踩实后才迈出下一步。

余鹤说:“并没有。”

傅云峥意识渐渐远去,他把头搭在余鹤肩上,将全副身心都交托出去,他没什么力气了,如果不是余鹤托着他的腿,他可能早就摔下去了。

这时的余鹤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可靠,削瘦的肩膀扛起了两个人的生死。

傅云峥内心升腾起从未有过的依恋。

他听到了风声。

长风呼啸而过,从南到北,他想让余鹤回家。

“你让我觉得......特别安心。”傅云峥的声音轻如烟雾:“不再像个风风火火的少年,可以保护......男朋友了。”

余鹤纠正道:“是未婚夫。”

傅云峥莞尔:“好吧,未婚夫,我还是有些话想跟我未婚夫说,可以吗?”

余鹤眼圈酸热,压抑着喉咙间的哽咽,用平稳的声线回答:“你说。”

傅云峥微弱地吐息打在余鹤耳侧:“余鹤,我爱你。假如我......我一会儿不能再和你说话了,你就把我原地放下,我会看着你......回家。”

余鹤死死地咬着嘴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傅云峥已经听不到风声了,但现在是刮风还是下雨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他只想余鹤活下去。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希望余鹤活下去。

傅云峥声音低如耳语:“别怕,也别回头,你要往前走,一直往前走,我会陪着你,我保证。身体只是束缚灵魂的躯壳,我不会留在蒲山,我会和你一起回去,相信我。”

下雨了,空气中全是泥土的味道。

潮湿,泥泞。

一滴水落在余鹤面前的草叶上,草叶被这滴水砸得一颤。

雨水不会这么烫。

“我有点困了。”傅云峥气若游丝:“小鹤,你把我放下吧,我想睡一会儿。”

他们都知道‘睡一会儿’是什么意思。

余鹤眼前模糊的几乎看不清路,他压抑着喉间的哽咽:“别睡,傅云峥,还没有到那个时候,我估计你的出血量,还没有......还没有到你可以睡的时候。”

只是现在没有达到。

傅云峥和余鹤都很清楚,不断渗血的伤口就像一个倒转的沙漏,里面的沙子总有流空流尽的时候。

所以佛寺不是终点,就算到了佛寺,没有及时的救援,结果也是一样的。

他们都不知道这条路的终点在哪里。

余鹤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说:“傅云峥,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这事儿永远没有商量。”

傅云峥蹭了蹭余鹤的发丝,仿佛用尽了一生的眷恋:“才说你长大了......怎么又孩子气......”

“你要是睡着了,”余鹤说:“我就挖个土坑把咱俩都埋进去,这叫生同衾死同穴。”

傅云峥眼前也模糊了,是过量失血产生的眩晕,也是因为涌出的眼泪。

在和人谈判这件事上,傅云峥从来没输过,他洞悉人性的弱点,明确的知晓什么话最能打动人,只是他从来不舍得违背余鹤的意愿。

但这次不行,他不能再顺着余鹤了。

他必须用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把余鹤留在人间。

傅云峥说:“小鹤,别把我埋在缅北。”

第148章

顷刻间, 余鹤的坚持溃败如水。

余鹤咬紧牙关:“傅云峥,你的心真狠。”

傅云峥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余鹤嘀嘀咕咕地抱怨了一会儿, 身后傅云峥久久没有回应,呼吸几近于无,全身的重量慢慢压在余鹤肩头。

那一刻, 余鹤瞳孔微缩,头皮发麻,硬是冒出一身冷汗,感觉身上的每一块儿肌肉都在抽搐。

他屏住呼吸, 僵硬着脖颈,极慢、极慢、极慢地偏过头。

直到发觉有道微弱呼吸打自己耳侧,余鹤才缓缓吐出噎在胸前的那口气。

“吓死我了,”余鹤用手背在眼皮上一抹,擦去流到挂在睫毛上的冷汗,喃喃自语:“只是昏过去了, 没有死,还有呼吸的。”

余鹤碎碎念叨, 神经兮兮地反复重复:“有呼吸的,有呼吸的, 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好, 睡着了好。”

人在陷入睡眠时血液流速会降低, 身体机能的损耗也更下降,从某种意义上来来将, 昏迷是身体被迫开启的自我保护机制。

余鹤压低声音,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你得坚持住傅云峥, 你必须得坚持住,如果没有你,我一步都不想走了......卧槽好渴啊,在河里多喝点水好了......我想吃西瓜,冰镇的,还有冰可乐,冰可乐最好喝了。”

倘若傅云峥醒着,他一定会告诉余鹤渴就少说点话。

可惜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没人回应余鹤,余鹤说得反倒更来劲儿了。

他必须得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否则他一秒钟都坚持不下去了。

快下雨了,树林里万分静谧得令人发疯,没有蝉鸣也没有鸟叫,连绵的大山深处与世隔绝,狭长的山路仿佛没有尽头,除了踩过草叶的脚步声,只有余鹤自己和自己说话的声音。

余鹤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尚可,可缅北这地方大抵是与他命里犯冲,自打迈进缅北国境线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儿。

当豆大的雨点落在额角时,余鹤毫不客气地骂了句脏话。

他妈的贼老天,这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要是真赶上合风天气,大风把树都能给刮断,他还怎么赶路?

真是见鬼了,雨季过去后,缅北明明连着好几个大晴天,这雨早不下晚不下,怎么偏偏今天下?

缅北执掌雨水的神明就这么不长眼,雷公电母龙王爷能不能管管他们啊,不能因为不再华国境内就不保佑我了吧。

余鹤骂骂咧咧地往前走,把能骂的能求的都在嘴上过了一遍,也不知是骂怕了谁还是真求到了哪尊神佛,从那一滴雨水后,居然再没有一滴雨落下来。

天空阴沉昏黄,乌云越压越低,分明酝酿着一场暴雨,将下不下的雨憋在云层当中,好像漏出那么一滴以后就硬生生忍住了倾盆而下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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