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低到可怜的手术成功率,连医生都多次劝告,建议保守治疗,好歹能多活几个月,总比死在手术台上强。
林蔚然是抱着“必须活”的信念,才坚持到了手术结束,谁都没想到他能活下来。
我看到的是一个健康的、完好的林蔚然,却不知道,他的身心都已经千疮百孔,像是一个泥娃娃,被打碎了,又很艰难地拼回了原样。
我只知道结局是美满的,足够峰回路转,足够曲折动人。我就开始感谢上苍了。
林蔚然吻掉我的眼泪之后,又寻到我的唇,紧贴着厮磨,正要撬开牙关,更深地吻下去,身后的电梯门就传来叮的一声。
我连忙推开林蔚然,往后退了两步。
林蔚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躲什么?你怕谁看到?”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电梯门就打开了。
钟琛先从电梯里出来,我还没看清他的身影,他就已经扑过来攥住我的手腕,把我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
“操,吓死我了。”他看到我没事,明显松了口气,很快又厉声道:“以后你再敢开车,我就打断你的腿!刚才在楼下看到车撞成那样,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技术怎么就能烂成这样?”
林蔚然挡了一下他的手臂,冷声道:“你别碰他!”
钟琛这才注意到林蔚然,慢慢松开手,随后轻蔑地笑了一声:“哟,还真回来了,这不是我们的落跑公主吗?”
此时段尧和秦时温也从电梯里出来,秦时温抱着小猫,在几步远的位置停住脚步,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们几个。
段尧过来拉着我,一边用指纹打开门锁,一边简短地对林蔚然说:“回医院去。”
林蔚然按住门把手,不让他开门:“回什么医院,我的病已经好了。之前多谢你照顾点点,以后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段尧冷冷牵动了一下唇角:“你是不是把脑子病糊涂了。已经属于我的人,还怎么回到你身边?”
林蔚然似乎想要动怒,又艰难地忍住了,他的脾气确实好了许多:“算了,看在你照顾点点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他也过来拉我的手:“点点,我们走吧,我给你买花。”
即使没有抬头,我也能感觉到段尧灼热又冰冷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如芒在背。
事情又变得这么复杂。
我想了想,推开林蔚然的手:“我刚才就说了,我不要花,你回家吧。病刚好,要多休息才对,过几天我再去看你。”
我让林蔚然回家,他却像没听明白一样,迟疑地重复了一遍:“过几天再来看我?你不跟我回家,不跟我待在一起吗?”
我坚持说:“然然,你先回去,家里人该担心你了。”
林蔚然不能理解地说:“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我的吗?之前我生病的时候,你主动亲我,还说我死了你也不想活了,难道这些是我会错意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还是说,你想试探我的心思?点点,我当然是喜欢你的,一直都喜欢你。”
林蔚然的病刚好,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吵起来,只是劝他回家休息。
但他的性格一直都很固执,非要问个清楚:“点点,你把话说明白!你不肯跟我走,是不是喜欢上段尧了?”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林蔚然,你也不是小孩了,做事不该这么随心所欲,自己做的选择也能随便更改吗?”
成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林蔚然选择把我推到段尧身边,放弃了我,已经丢掉的东西,当然是找不回来的。
我也处于同样的境遇,既然接受了林蔚然对我和段尧的撮合,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悔。
林蔚然提高了音量:“之前是因为我生病,不得已才把你交给他,现在我好了,他当然要把你还给我!就算你有一点点、一点点喜欢他,我也不计较了,你更喜欢我,不是吗?”
“我承认我不想失去你,没有你,我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我慢慢说:“但是除此之外,别的不能再有了,然然,你明白吗?”
原本互相喜欢就可以在一起,谁让林蔚然又把段尧扯了进来。
我和林蔚然都为难,但段尧何其无辜。
在林蔚然生病期间,他承受了我所有的不讲理、神经质。甚至刚才,我因为急着去找林蔚然,还口不择言说了让他伤心的话。
有时候冷静下来,也想着去跟他道歉,但在我想好措辞之前,段尧就原谅了我。
现在林蔚然好了,就让我把段尧踹开?
凭什么呢?凭什么对段尧做这么过分的事呢?
林蔚然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在我的注视下,逐渐黯淡下来。
“你耍我。”
“你居然耍我。”
他忽然变得激动起来:“早知道我就不去治病了,你不想跟我在一起,治好了又有什么用?我还不如一直病着,病死算了……”
“闭嘴!”
我下意识抬起了手,在打到林蔚然之前堪堪止住,勉强握成拳头,浑身发抖,死死咬住牙根才克制住。
“你现在活得好好的,很健康!不许再说那种晦气话!”
我捧着他的脸,很认真地说:“然然,好好活着,你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哪怕是为了家人,也要珍惜自己。”
林蔚然的司机过来把林蔚然接走了,不知道是谁通风报信。
看到秦时温镇静从容的模样,就猜到是他,秦时温总能审时度势,做出恰当的决定。
林蔚然离开之后,段尧、钟琛、秦时温都坐在我家客厅里。
小猫到了陌生的环境,有些怕生,躲在沙发底下缩成一团,偶尔跑去钟琛的脚边,喵喵叫着。
钟琛不耐烦地把它拎到一边:“别叫了,没空陪你玩。”
我哼着歌,给小猫布置它的猫窝,准备食物和水,给它喂羊奶粉喝。
钟琛见我脚步轻快、神色放松,怎么都看不顺眼,用酸溜溜的语气说:“落跑公主回来了,病也治好了,某些人肯定开心死了吧。”
“你说得对。”我真心实意地说:“开心死了,你不开心吗?”
钟琛气得咬牙切齿,猛地从沙发上起身,似乎想过来捉我,但他动作太大,吓到了正在喝羊奶粉的小猫。
小猫呜咽一声,后退了几步,我连忙安抚小猫,把钟琛晾在了一边。
小猫有一双漂亮的圆溜溜的蓝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就过来用脑袋蹭我的手。我心都化了,一个劲地说:“喵喵,好可爱啊,喵喵,喵喵。”
钟琛憋着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回头看段尧和秦时温都不开口,就用力踹了一下茶几,上面的玻璃杯碰撞在一起,清脆地响了一声。
“你们都哑巴了?难道你们真的相信他会拒绝林蔚然?那只是在我们面前演戏而已,他之前为了林蔚然疯成什么样,现在林蔚然把病治好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阻碍了,怎么可能不在一起?”
我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钟琛,过来帮我搬一下猫爬架。”
“来了。”他下意识听从了我的话:“搬到哪啊?”
“放在阳台那边€€€€你刚才是不是踹我的茶几了?坏了要赔的。”
钟琛很烦躁:“知道了。”
秦时温也过来帮我喂猫。我站在厨房的板凳上,去柜子上面拿碗的时候,不小心脚滑了,幸好秦时温一直站在旁边,及时接住了我。
站稳之后,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被秦时温堵住了嘴。
我觉得他疯了,用力把他推开:“你干什么!”
“如果是林蔚然亲你,你会躲吗?”秦时温自顾自地说:“肯定不会吧,毕竟据他所说,你都是主动亲他的。”
“点点,你很久没主动亲我了。既然你今天心情这么好,可以亲我一下吗?”
最近秦时温和我在一起时,举止有度,也没什么不恰当的言行,就像是最普通的朋友一样。我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
我跟段尧的关系还没理清呢,哪还顾得上被前老板潜规则,吓得连退了好几步,后背直接撞到玻璃门上。
“别开玩笑了,我们现在不是那种关系吧?”我擦了擦嘴,怕段尧听到,就压低了声音:“如果是我让你会错了意,那我现在跟你说清楚,我没想跟你有别的发展。”
秦时温朝我走过来,我无处可躲,只能僵着身子抬头看他。
他俯下身,两只手分别握住我的手腕,发现我在抖:“你怕什么呢?他们两个还在,就算我想做什么也没办法。”
救命,他还想做什么?厨房play?这是能和前男友玩的吗?
我心里警铃大作,想要挣开他的禁锢,一时间又挣不开,他还顺势凑近,搂住我的腰。因为我的挣扎,两个人的衣物在一处摩擦,发出很暧昧的、€€€€的声响。
我好不容易才能透一口气:“秦时温,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他听出我话里的拒绝,抱着我的手渐渐放松。
我以为他恢复正常了,连忙和他拉开距离,正要推门出去,就听他道:“点点,从很早之前我就在想一件事。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我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脚步顿住了:“你什么意思?”
秦时温道:“我见过你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见过你为了林蔚然能做到哪种地步,肯定会忍不住对比。之前也觉得自己太小心眼,后来才想明白,爱情如果不斤斤计较,那就不叫爱情了,我只是不能免俗而已。”
“所以呢,你对比了,得出了我没喜欢过你的结论?”
秦时温看了我一会儿,漆黑的睫羽压下来,他温和地说:“我希望你说不是。”
为了避免麻烦,我应该直接承认他的推测,让他觉得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他。
但我很珍惜我曾经付出的感情,喜欢一个人又不是可耻的事。
“我当然喜欢过你。那时候我觉得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简直就是照着我梦中情人的标准来的,我满意得不得了,所以选了你之后,就没想过分手。”
我刚和他在一起,就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给了他,包括第一次。
要知道我这么怂的人,暗恋林蔚然那么多年,也只敢跟他牵牵小手而已。
“我第一次谈恋爱就是跟你,过程总体来说很美好,只是结束了而已。我早就走出来了,你也快点走出来吧。”
钟琛见我们两个一直不出来,一边叫我的名字一边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应了一声,拉开门出去:“别叫了,跟叫魂一样。”
秦时温却忽然从后面抱住我,把脸埋在我的颈侧,轻声说:“点点,我要怎样做你才肯回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会对你最好,比林蔚然、段尧他们对你都要好。”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低头掰他的手指:“合着刚才讲那么多都白讲了?秦时温,你又动手动脚的!”
钟琛已经走到了门外,一眼就看见我和秦时温贴在一起,姿势亲密。
他俊美的脸立刻冷下来,进来拉着我的手臂,把我从秦时温怀里扯出来:“你们就这么急?我还在外面呢,你们就躲进厨房乱搞!”
“闭嘴!那么大声干什么?”
我有些急了,想去捂钟琛的嘴,怕他嚷得连段尧都听到。
可惜已经晚了。
段尧站在钟琛的身后,正好看见钟琛把我和秦时温分开。
我衣服上都是褶皱,唇瓣湿润鲜红,一副被捉奸的狼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