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静静的抬起眸子:“瑞梅卡林,国际盛誉的当代芭蕾舞蹈家, 去年在红塔的巡演非常精彩, 我去了现场。”
美少年愕然。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本应该锁在地下室里沉睡的人:“你、你、怎么是你?”
林溪不答。
他将杂志放下, 起身走到离美少年非常近的地方。
他比对方高半个头, 看对方时, 眼眸是微微垂的, 瞳仁掩在睫毛下面, 有种奇特的柔和,“你喜欢他吧, 想像他一样在所有人面前旋转、跳跃,想要随着音乐起舞。”
美少年倒退一步,惊慌着:“你怎么出来的?被先生知道了,你会€€€€”
“嘘,”林溪比了个手势,“那就不要让他知道。就像这本杂志一样。”
“……”
“我认识一个认识你的人,”林溪低声说,“叶玉茗,这是你的名字是吗,你是舞蹈学院毕业大戏的男主角,很多人像你喜欢瑞梅卡林一样喜欢你。”
名叫叶玉茗的美少年陷入短暂的沉默,苍白的脸上有异样的红晕,他的眼睛里展露出些许的怅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回去,回地下室去。”
地下室是在房屋的中心位置,是极度封闭的存在,一丝光都透不进去,人在里面呆上小半天大概就要窒息了。
林溪大概摸索了一下,这栋房屋是呈环状建造的,绕着回廊分布了不少房间,位置大概在郊外或者山上,周围非常的安静,没有车辆行人,但有时会有动物的叫声。
“他把你关在这里,多久?”林溪问,“还给你用了药物是吗?什么药,你知不知道?”
叶玉茗不说话。
从林溪的角度,能看到他瘦弱堪折的脖颈,蔓延下去的各种淤痕,那甚至并不是新鲜的,依成色看,应该是很长一段时间在遭受着他人的凌虐。
林溪的眉头没有一刻松开:“你可以走,我带你走,如果是我想的那样,我知道怎么帮你恢复。”
走?走去哪里?叶玉茗面露茫然。
“去外面,回去学校,回去舞台上。”
这字眼却让叶玉茗立马瑟缩了一下。
“危险,外面危险……”他喃喃的,“先生会保护我,这里最安全。”
林溪眉头一皱。连冰说,叶玉茗是极具天赋的舞者,毕业后得到了顶级舞团offeer,但因摔断了腿,不得不休养数月,错过了工作机会,身体康复以后,他在自己的鼓动下参加了选秀综艺,凭借外表气质成为备受期待的选手。
他原本就是忧郁多思的性格,况且也并不是玩音乐的,因此他留信退赛的时候,众人也没有觉得很意外。
地区赛热度不高,这事被小小议论一阵也就没了消息,被新的热点彻底取代。
“€€€€哪里是不小心摔断了腿,是被同团的人霸凌了,他一个亚裔,一来就跳主角,肯定会有人看不惯的。”
“€€€€是我叫他陪我参加选秀的,原意是给他找点事情做,省的整天想东想西的。而是能红的话,也很好不是吗,省力又挣钱,跳舞多辛苦。”
“€€€€可是他就这样退赛消失,后来再见的时候,他那种样子,让我很后悔。”
连冰隐约的猜到、打听到一些东西,打算去报警。
但在他做出那个动作前,他和他的家人先遭到了警告。
被肢节的鸟雀尸体凭空出现在卧房的床头,触目惊心,吓的他连做许多天噩梦。
他还要再试试,他想办法联系到叶玉茗。
“先生对我很好,”叶玉茗仰着美丽洁白的面孔,这样对他说,“先生给我的家,才是最安全的。”
“不是的,这只是一种精神控制,”林溪告诉他,“甚至不算高明。你仔细想想,你真的被保护了吗?如果是,那你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刚才他又对你做了什么”
叶玉茗不吭声,从表情看,他并没有把这话听进去。
林溪继续说:“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
“在这里你能做到吗?”
“……”
叶玉茗眸光微闪,面露茫然。
但也只是一瞬动摇,很快,那双好看的眼睛又朦胧起来:“不,我已经不想要了。我现在最想要的,是和先生在一起。”
林溪微顿,正要再说,门口传来细微响动。
那是手杖在地毯上的敲击声,林溪猜想到来人身份。
几乎就是在门被推开的前一秒钟,林溪闪身将自己锁进浴室。
视线在室内有意无意的逡巡一圈,男人唇角有若隐若现的笑,“怎么我一没注意,你就回这里了。”
叶玉茗快步迎上去,嘴唇嗫嚅:“我、我以为先生不需要我在旁边了……我怕打扰先生休息。”
男人哼笑,抬手搂住他腰:“我这么的喜欢你,怎么会不需要你呢。”
手一触碰到肌肤,那底下的身躯便轻轻颤抖起来。
男人的视线越过叶玉茗肩头,朝他身后看去,微眯了眯眼睛。
“你今天有不乖吗?”
叶玉茗下意识就要说出来,可某种念头竟让他顿了顿,鬼使神差的摇了头。
男人回望了他一眼,眼底浮起不悦,紧接着,他放开少年,朝前走去。
循着那方向看过去,正是浴室。
叶玉茗的心提了起来。
但,男人的脚步在中途停下,他停在沙发边,弯腰拿起了样东西。
“那这个,是什么?”
……那正是林溪刚才在翻阅的杂志。
叶玉茗瑟缩一下,不敢说话。
“玉茗,他们都是坏东西,”男人换上温情脉脉的口吻,“你知道的,他们嫉妒你欺负你、打你骂你、把你从天台推下去,你忘记了吗。”
“没、没有。”
“那你应该怎么样?”
“…………”
“嗯?”男人的眼瞳一错不错的锁着他,里面好似布着阴沉沉的乌云。只要一个动作错误,就会引来狂风骤雨。
恐惧从叶玉茗内心最深处升起,他颤抖着,拾起那一本杂志。
他开始撕扯。
一张又一张,直至碎成长条。
“乖孩子……”男人万分和蔼的笑起来,“这才是我的宝贝。”
“来,到我这里来。”
叶玉茗的嘴唇白的像纸,双腿不听使唤,向男人走去。
到男人身前,他双膝着地,跪了下来。
男人坐进沙发,居高临下俯视他,那残忍的目光几乎将他活生生解剖。
“脱了,”男人说。
“……”
睡衣只有几粒扣子,但解到最后,叶玉茗抬手,捏住了领口。
他想起,林溪还藏在浴室里。
€€€€不想要被别人看见自己这个模样。
这个念头从叶玉茗脑海中升起。
接着,便是巨大的茫然。
那些早已经理所应当的事情,在有人旁观的情况下,变得不那么理所应当了。
沙发上,男人眯眼盯着他,若有所思的扯了扯唇角。
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他的表现,男人俯身凑近他,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那气息叫叶玉茗汗毛倒竖,鸡皮疙瘩顿起。
“不乖的孩子,会怎么样,你是知道的吧?”
叶玉茗瞳孔骤缩。
下一秒钟,他自暴自弃似的撇开手,露出伤痕累累的身躯。
男人仰靠回沙发上,半阖起眼睛。
叶玉茗很漂亮,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但是归顺的猎物,总是让人怅然若失,少了驯服的刺激感。
他脑海中浮现另一张清冷俊秀的面孔。
嘴唇轻抿,眼角垂着,骨肉匀亭。
笃笃笃€€€€
门却又在这时被敲响。
男人本不想理会。
但敲门声愈发急促,他的心腹倚在门口,小声叫唤:“谢先生,谢先生,有访客。”
如果不是重要访客,心腹是不会在这种时候跑来的扫兴的。
男人略暴躁的抬脚一踹。
那一脚正中叶玉茗的胸膛,让他立即扑倒在地。
身体是疼痛的,但内心是庆幸。
男人起身。
停顿半秒,他在催促声里大步出门去。
过了不知多久,一件外套落在了叶玉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