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收回,从喉咙底轻轻“嗯”了一声。
“睡吧。”
*
次日清醒更快的是林溪,他飞快去洗了澡。
出来时,谢虞川正半坐在床头看他。
深蓝色缎带长袍,并不系,从锁骨胸口到更往下的地方,都是隐隐若现的。
林溪让自己看别的地方。
“起这么早?”
“早吗,”林溪看了表……还真是挺早的。
才五点。
谢虞川见他一副窘迫的模样,似乎是低头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起身。
睡袍随着他的动作,下落至小腿,他的小腿矫健有力,是锻炼的非常好的形状。
他随手抓起旁边挂衣架上的一套衣服,一边穿,一边道:“刚好,这边西山的日出不错,去看看。”
啊?
西山的日出?
迷迷瞪瞪的,林溪就被一把揽过,带着往前走。
进了车,上了路,看着两边树林不断倒退,最后停在路的边缘。
容城以平地为主,这边算是城市里唯一可堪攀爬和周末游玩的山。
但大部分人去的都是朝南面,那一边被开发的不错,车能到顶。
而谢虞川这回带他走的是朝北的一面,开发进程稍慢,更有林间野趣。
林溪数次感到担心,让谢虞川走慢一些,怕他大病未愈伤到身体。
谢虞川不以为意,说还不至于。
两人到山顶时,太阳刚冒出一个金边。
山上还有云雾,朦朦胧胧的,挂在崖边的松柏直立着,面朝着远方。
随意的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他们什么也没说,静静的等待日出。
太阳像金色的大饼,一点点的往上升,也慢慢从一种泛红的橙变成璀璨的金。
开始刺眼了,林溪揉了揉眼睛。
下一秒,谢虞川伸过手来,拨了拨他的额发,再挡在他眼前。
“喜欢吗?”他问。
“嗯。”
谢虞川将长腿伸展,单手搂着身侧人。
醇厚低沉的声音响起,他在慢慢的叙说:
“西山上,有谢家的祠堂和祖坟,我回来第一周,来过这里。”
“早上,我自己来看了日出。”
“那天我就很想要带你看看。”
“……”林溪怔然。
“我这个蠢货,”谢虞川垂眸凝望他,“我竟花了那么多时间来明白为什么。”
第90章
谢虞川偏过头, 见林溪怔怔的看着他。
眼底隐隐有水光。
他用拇指轻柔的按在林溪眼下,好像对待易碎的玻璃制品:“怎么了?”
林溪摇头。
林溪不吭声,只是回头继续看初生的太阳。
他在想象, 在一个阳光穿过云层、驱散云雾的早晨, 一道高大的身影独自立在崖边,任由寒冷山风吹拂他的衣角, 看着旭日东升,唯一一个念头, 是他。
而那个时候,他们在同一片天空下。
“真好, ”林溪说。
接下来一周, 只要有时间,两人都会去西山看日出、走走逛逛, 感受自然志趣,以及清晨风拂面的那份清爽舒适。
逛得最久的那次, 两人回院时正遇到来送一天食材的车辆。
车辆在距离他们三十米外,减速摇下车窗,车内的人向他们问候。
林溪忍不住投去了目光。
毕竟在疗养康复, 谢虞川没有事事亲力亲为, 像做饭洗衣这些事,会有人在固定时间过来做。但没有一次, 他们会出现在主顾面前。有时林溪都觉得他们简直就像会变化的田螺姑娘一样。
这种感觉颇怪。
而这天他们会停下来打招呼, 是因为车上不仅有服务团队, 还有过来汇报近况的张九厘。
不然也不会不识趣的在这边碍眼。
林溪邀请张九厘一起吃早餐, 谢虞川不置可否。
张九厘直擦汗:“吃了吃了, 你们自己吃不用管我。”开玩笑,他是那么没颜色的人吗?
他声称要在园子里走走, 都不等林溪挽留,便一溜烟的跑了。
林溪只好望向谢虞川。
谢虞川若无其事:“嗯?”
“……”算了,“没事。”
两人一起吃了早餐,周围没有其他人的踪影。
只有清晨的鸟叫和虫鸣。
吃完以后,谢虞川还好像不记得张九厘一般,提出去花园认一认他拍来的十几个兰花品种。
林溪说什么也不肯了,将他推去了外面。
谢虞川走后,林溪在梅树下的石凳子上坐下,手无聊的揪旁边的草。
已经在今园呆了一周半,快十天,他还没有怎么见过外人,每天都与谢虞川形影不离,说连体婴儿都不夸张。
之前没感觉奇怪,乍见到这么些人,才恍然发觉出来。
林溪蹙了蹙眉头。
他思考一阵,想到什么,刚要起来。
下一秒,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你€€€€草!”
那话都没说完,来者便被生生一个过肩摔砸到地上,和话音一起落地。
林溪反应过来,低头看去,只见谢意平瞪大眼睛,直瞪瞪的望着蓝色苍穹,一副震惊到说不出话的模样。
“……”
这石头做的地板,摔起来又多痛林溪完全可以想象,他立马道歉:“对不起,我是……”
“是条件反射是吧!”谢意平没好气的接他的话,气得要死,“是我是我,我不长记性,同一条河我淹死两次,行了吧!”
林溪:“啊?”
他无辜茫然的表情,搞的谢意平越发憋屈。
妈的,哪个叫他是个大冤种的命呢……
林溪伸手将他拉起来,谢意平揉着屁股蛋,嘟嘟囔囔你的抱怨:“真是好心没好报,我特意趁着舅舅不在来看你,生怕你怎么了,你倒好,上来就一个下马威。”
林溪:“我能怎么?”
谢意平:“能怎么?你自己算一算,前后你都快一个月没出现在公众视野了,节目停播,人影都没,现在猜什么的都有,脑洞没有不十八禁的。”
“公众……”视野?
手机上999+的信息浮现在林溪的脑海之中,那些陌生熟悉的字眼、字里行间激动的情绪,令他眼前突兀的闪许多画面。
谢意平义正言辞:“我知道你是为了找我舅舅采取参加的那档节目,但你在这过程中也都是真心的快乐吧,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怎么能行?”
林溪:听懂了但又没听懂。
谢意平悻悻然。
他正要再开口,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的响起来。
他像老鼠闻到了猫味儿,脸上一秒切成谈笑风生哥俩好的表情:“是啊是啊你这个园子真不错,住上十天半个月……三年五载都一点儿也不会腻呢。”
“……”
身后,谢虞川的身影已然靠近,影子投在地面上,与林溪的交汇。
他俯身,捏去了林溪肩头一片落叶。
接着回身,以审视的目光自上而下的看谢意平。
谢意平惨遭此种双标对待,不以为意并且感到很是习惯,他打哈哈:“我陪林溪聊聊天嘛,顺带帮他唤醒唤醒回忆,你看他关在这无聊的嘞……”
他是说话不过脑,但“关”字一吐出来,却引得有人脸色微变。
他马上知道自己失言,把嘴一捂。
张九厘:“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他拽着谢意平走。
两人便这样在面无表情的凝视之中,一溜烟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