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以茫然的眼神望他。
谢虞川便变得非常温柔,眼底如能腻死人的深潭:“我非常爱你,是能回应你、并且比你想象的要深刻许多的那种爱。”
林溪只需要知道这个就足够。
他刮开了他的头彩刮奖区。
得到所有他想要的。
“我喜欢你。”
“嗯。”
“你也喜欢我。”
“嗯。”
“我们在一起。”
“嗯。”
每一个问题都有答复,每一个疑问都是肯定。
一路走来的委屈难过都被风吹散。
窗外树叶沙沙作响,小狗在草地里翻滚,比所有人都要快乐。
林溪闭上眼,主动去吻他的唇。
谢虞川搂住了他。
……
生活真的好像回到了最初,两人彼此作伴,同赏日出,用一样爱好打发白日时光,晚上再安然睡去。
他们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毫无产出的浪费着每日的时光,在这种浪费和虚度之中,感受到了时光的缓慢和轻柔。
林溪想,能与一个人心安理得的虚度时光,实在是很棒的一件事情。
形影不离的相处,给了谢虞川心里上很大的抚慰,他不再因为外人的出现而不悦,也不开口闭口要两人远走高飞。
他开始愿意回答一些工作和案件上的问题,并且对贸然造访的几名谢家亲属也和颜悦色。
那天是谢媛亲自过来的,为的是告诉他:谢逢程去世了。
“是前天,他的生命指征迅速下降,医生说毒素早就在缓慢腐蚀他的神经系统,就算抢救成功,他也很难再活,所以请家属做决定。”
于是她做了决定,不进行抢救,而是停止。
之后,将其可用器官全部捐献,送给需要的病人。
“可以,”谢虞川这样说。
谢媛已不悲伤,只是怅然。
她又问:“你见过……谢珉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虞川情绪很稳定,简洁的将事情说给了谢媛听,从儿时的实验,到绑架案中的生死抉择,再到船上的惊险数日。
“如果你想见他,可以自己去申请。或者,等到审判那一天,去看看。但我不建议,因为没有意义。相反,我希望你听听母亲的事情。”
谢媛一愣。
“某种程度上说,她是为我死的,那里有能容纳一人离开的通道,只是我受了伤,她没有丢下我,还给我喂了血维系生机。”
母与子,一死一生。
“她让我走的远远的,并谢家和韩家的传承都留给你。她希望,从你开始,重新开始。”
“……”
谢媛从今园离开时,表情仍然恍惚。
谢老爷子没有亲自进园,而是在园外的车上等她。
当谢老爷子问她问出来了什么,是否还有转圜余地时,她还没回神。
老爷子无奈,只好让司机先开车。
那车驶出今园后,向前行,顺道去西山祠堂。
绿意盎然的园林在后视镜中变小和消失,道路飞驰倒退,古朴飞檐建筑出现在眼前。
孩童时期的欢乐、青年时期的迷惘都跟着远去。
谢媛终于说:“母亲错了。”
谢老爷子茫然。
“其实我们所有人都应该知道,没有任何一个开始,是重新开始。”
她头一次如此刻这般清晰洞明,“我们没有回头路可走、没有防空洞可躲,我们都太侥幸了,留恋往日荣光,依赖不可即之人。”
“我们的路,其实只有继续走。”
几日后,在谢媛的主张下,谢氏核心,包括谢老爷子在内,主动去到了司法机关。
相关机关对事件里很多老人、老资料进行搜集时,都遇到了困难,同时因来自八方的团团阻力,调查推进时也有很不顺手之处,而谢家几人的到来,显然给了他们很大的助力。
谢家提供了很多信息,这其中既包括了谢珉的假死、谢逢程的脱罪,也有上一代实验室的开启和研发过程。
老人已然白发苍苍,坐在询问室中,被深蓝色的背景软包更衬的面色苍白,身材瘦弱。
兴许是坐太久,他起身时身体虚晃,靠着旁人的迅速搀扶才站稳。
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装作强硬,就这他人的搀扶,走了出去。
到门口时,他步履稍缓,眼眸正视前方。
入口处,光正打进来,照在来人的身后,画出清晰的外轮廓。
谢老爷子没有说话。
他等着对方先。
于是走进来的谢虞川叫了他:“爷爷。”
这一声,仿佛是和解,也仿佛是宽慰。
谢老爷子的肩背终于松懈下来,不再紧绷如铁。
“出来了。”
“嗯。”
“好。”
谢虞川往旁避让,让他先通行。
老爷子行到他身边,目光从他与林溪牵握的手上掠过去。
他让谢虞川进去做问话,自己会在车中等,称要一起团聚用顿晚饭。
谢虞川不置可否。
过程中,林溪偏过头,看那老爷爷时不时望自己,似乎有话要讲。
他没有太放心上。
谢虞川去接受询问后,林溪在外等。这时,那老爷爷便径直走了过来。
林溪原是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打算起身迎一下,岂料,老人的开场白截停了他的动作:
“经历这么多事,你们这样,我管不了,也不打算管了。”
“我是虞川的爷爷,谢家是他的家,你和他,多回来看看。多个去处,不是坏事。”
林溪不知要如何答。
便点头。
“好,”谢老爷子面色稍霁,“我过去对你严厉了些,不要放在心上。我也老了,这次,打算彻底退休,我在集团的股份就留给你们两个人。”
林溪顺嘴就答:“您是老人,怎么能要您的东西呢,您好好留着吧。”
“……”把谢老头给噎了一下。
从那表情看,他嘴边肯定是憋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一类的话,但好在没有说出来。
他只是一甩袖子,阔步离开。
林溪没品到那层恼怒,只是略觉奇怪的看着这老人变了脸离去。
之后,离开公安,他才从谢媛开玩笑的话里得知,谢老爷子本来想的是,不再管他们二人,但要求他劝谢虞川留个种。
那团圆饭自然没吃。
隔着车窗玻璃,林溪看着谢虞川高大的身影,他站在日光与阴影的分界线,看着谢家的车远走。
之后他回到林溪身边。
“说了什么?”林溪问他。
谢虞川侧过头来看他。
林溪:“怎么了,你天天这么问我让我汇报,还不许我反过来?”
谢虞川揉乱他的头发,“许。”
“没说有意义的话。”
只是老调重弹。
古板老人并不容易改变。
而他也早不需要对方的改变。
“吃什么,”他问林溪,“一起买菜回家?”
林溪:要买这个那个,做狗饭。
谢虞川欣然同意。
他好久没做过菜了,林溪迷惑:“你做吗?”
“唔,”团圆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