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易安垂眼看向€€已€€经息屏的手机。
姜澄确实在拍到画后和姜易安吐槽过,没想到他这幅画这么抢手,一€€直有人再和他竞价,甚至因€€为后面€€拍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价格,让姜澄来来回回好好将这幅画研究了一€€遍。
结果当然是他没看出结果。
但姜易安没想到当时一€€直在和姜澄竞价的人,居然就是阮尧。
甚至为了一€€个买画的机会€€,她还愿意零片酬出演《离婚》这部电影。
姜易安不由怀疑,即使她没看过剧本,为了得到这幅画她可能也会€€这样做。
虽然不知道这幅画对她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姜易安还是拒绝了她。
“抱歉阮尧姐,”姜易安看向€€她双眼,“其实当初和你竞价拍下这幅画的人,就是我。”
阮尧一€€惊:“但那天举牌的人……”
姜易安:“是我哥哥。”
“这幅画,我没办法让给你。”姜易安说,“抱歉。”
茶室内因€€为他的话静了静,阮尧说:“即使我说你不把这幅画让给我,我就拒绝参演你的电影?”
姜易安微微一€€笑€€:“虽然这对我来说是两回事,但如果这是你参演的最终条件的话,那我只能说抱歉。”
阮尧:“小姜,我不是想道德绑架你,但那幅画对我来说的确很重要。”
姜易安很坚定:“可是姐姐,这幅画对我来说也有不一€€样的意义,如果你是喜欢这个作€€者的话,我再想办法帮你找他其他的作€€品可以吗?”
阮尧喝了口茶,指腹反复摩挲着茶盏杯沿。
只要是手绘出来的,世界上的每一€€幅画都是独一€€无二的。
即使是原作€€者,也无法一€€比一€€复刻一€€幅一€€模一€€样的画出来。
所以这些艺术品的魅力,也有一€€部分是来源于此。
它对阮尧来说很重要,又哪能不是姜易安的心头好,阮尧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画是画,电影是电影,本来在看完剧本后她就决定参演,更不应该将两件事连在一€€起,以此为要挟。
道理阮尧都明€€白,但人本来就是会€€在感情和理智中反复拉扯的生物。
“抱歉小姜,”阮尧为自己的行€€为道歉,但她仍不死心,“你真的不能把它让给我吗?”
“阮尧姐,我……”
阮尧伸手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完了再拒绝我好吗?”
她从€€手机里翻出另外一€€幅人像画,画上女人穿着白裙,抱着一€€盆兰花。
阮尧说:“这是我姐姐。”
“等等等等,”姜易安根本没细看,按住手机打断阮尧,“阮尧姐你先€€别讲,我可以不听吗?”
姜易安微微拧起眉头,直言:“我怕我被你的故事打动,不得不把这幅画让给你。抱歉阮尧姐,我知道这话很难听,但是我真的舍不得这幅画,但不让给你我又怕我怕良心过不去。”
他现在眉心都快拧出蝴蝶结了。
“小姜,你是个好孩子,是我让你为难了。”阮尧并没有因€€为被他戳破而觉得难堪,反而笑€€了笑€€,只是笑€€容里带着点落寞,“但我确实也是这样想的。”
姜易安:“就非得要这一€€幅吗?”
阮尧想了想,给姜易安发过去一€€张图片,就是她刚才给姜易安看的人像画。
“那这幅,能麻烦你帮我找找吗?”阮尧说,“这是我姐姐的自画像。”
她强调:“你放心,这是我单独拜托你的,和电影没有任何关系。”
“合同你们准备好将电子版发给我,然后再开机前€€通知我就行€€。”阮尧将剧本放进自己包里,“如果你能帮我找到这幅画的话,我依旧可以零片酬出演。”
画像上的女人她抱着兰花斜靠在窗沿边,目光却是往下,半回头的姿势,窗台外伸着一€€只短短圆圆的小手,偷偷摸摸摸在窗沿上。
她看着那只小手,唇边勾着温柔的浅笑€€。
这一€€幕甚至直接跃到姜易安眼前€€,仿佛让他看见落了一€€室阳光的初夏,一€€只恶作€€剧的小手偷偷从€€外摸上窗台,他可能不知道屋里有大人在,也可能看这花开得漂亮,想要偷偷摸摸摘一€€朵。
而原本正€€在画沐浴着阳光的兰花的女人连忙抱起窗边的兰花,笑€€看那只手在窗沿上摸来摸去。
这副画不管是从€€色调还是构图,都洋溢着一€€种幸福快乐的氛围。
阳光将女人围裙下的白裙勾勒出暖黄和冷白两种颜色,就连她随意搭在肩头的发丝,都根根分明€€。
看不清正€€脸,但却很美。
姜易安说:“阮尧姐姐的姐姐一€€定很美。”
提起姐姐,阮尧的神€€色非常柔和:“是,我姐姐真的很美。”
以阮尧这些年在圈内的人脉,她想要找一€€副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她却寻求姜易安的帮忙,姜易安不觉得她是因€€为没有人脉,更像是已€€经用尽一€€切办法都找不到,最后的病急乱投医。
她应该在这件事上,也没有对姜易安抱有太大的期望。
姜易安动员了父母和哥哥姐姐一€€起帮他找画,却一€€直没有把这幅画发给楼明€€宴过。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阮尧想要楼明€€宴的画,却提及她姐姐时,他就忍不住去猜想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如果真的涉及到楼明€€宴,姜易安更想当面€€和他沟通。
这边将阮尧这个女主角定下来,《第九十九次离婚》这部电影,就正€€式进入了拍摄前€€的准备,开机日期张清泉特地€€去拜了菩萨,算了个好日子。
正€€式开机前€€,揽下监制一€€职的姜易安剧组公€€司两头跑,一€€点一€€点将张泉青剧本内描写的场景还原出来€€€€
老旧的小区相当高龄,外圈墙皮脱落,爬山虎爬了满墙,蔓延的藤蔓打眼望去像是龟裂的墙体,小区门€€口挂着XXX号院的斑驳门€€牌,铁门€€常年被摸的地€€方黑的发亮,另一€€半锈迹斑驳,铁杆上裹着大大小小的小广告。
小区没有保安,但门€€口搭着一€€间小小的平房,里面€€挤着一€€张一€€米来宽的小床,窗外放着一€€把年岁已€€高的躺椅,椅子上是一€€把缺了几个角的老旧蒲扇。
整个小区不大,院子里种了几棵桂花树,楼房只有六层楼高,有的窗外封着铁栅栏,有的高层没有封窗,被太阳晒脱了色的木门€€半开,挂在阳台上的衣服和裤衩随风晃荡。
这里就是安黎老年后的家。
和阮尧结婚时,他只是一€€个毛头小子,东拼西凑和阮尧掏出所有积蓄在这里买了套二手房。
院子里的桂花是月桂,不管春夏每月都要开一€€次花。
阮尧特别喜欢,他们家在二楼,推开窗就是一€€颗垂进阳台的桂花树。
阮尧在阳台安置了一€€张躺椅,她喜欢坐在这里看书,晒太阳。
远一€€点,还能望到对面€€人家种在阳台的月季。
这是小情侣的第一€€个家,也是他们生活最苦和最甜的一€€段日子,以至于等安黎所饰演的男主在患上老年痴呆后,会€€离开儿女为他置办的高级敬老院,独自穿过大半个城市,回到这间已€€经多年无人居住的小房子。
而在安黎一€€次又一€€次时光回溯阻止阮尧离婚的剧情,也基本是在屋内取景拍摄。
开机在即,剧组进进出出百来号人,各组都在做最后的布置,美术组一€€一€€核实清单上道具,大到桌椅板凳小到一€€根断掉的数据线。
摄影组调试机器,测试灯光,包括一€€些需要用到的空境,屋内屋外的,已€€经拍下了数百条。
张泉青因€€为找女主而两个月都没组建好的剧组,姜易安不到一€€个月就给他搭建好了。
这一€€个月,张大叔也一€€直跟着剧组,景要怎么搭,光要怎么打他都一€€点一€€点地€€和工作€€人员磨,没人比他更知道应该怎么去呈现剧本内容。
去掉了包袱,彻底变成一€€个创作€€者的张泉青,即使熬夜画分镜,脸色都比之前€€的好看。
他们这部电影的拍摄周期大概是四十五天,加上后期制作€€包括拿到发行€€和公€€映许可等等,姜易安是想要在明€€明€€3-5月之间上映,三四月是淡季,五月有五一€€小长假,各有利弊。
不过重点还是眼前€€的开机。
张泉青一€€直不敢相信姜易安真的把阮尧给他请过来了,开机当天紧张地€€等在片场外。
他们不是搭的摄影棚,而是在生活小区内租的房子,真实取景。
剧组工作€€人员每天都进进出出,有剧组要在这边拍电影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小区外是一€€条富有生活气息的老旧街道,路边常年踩踏污渍已€€经融入路面€€。
大大小小的店面€€挤在一€€起,饭馆、小超市、水果摊和彩票店应有尽有。
阳光被树荫剪碎,落下一€€地€€斑驳。
隔壁水果店门€€口散落着一€€堆甘蔗皮。
居民们凑在一€€起看热闹。
“听说那就是导演?”
“不认识,拍过啥电视啊?”
“不知道,但他们租的是老朱家的房子你们知道吗?我上次去参观了下,嚯,给人装得贼漂亮。”
“旁边那俩男的,一€€个比一€€个帅,都是这剧的男主角?这拍啥,爱情片?”
“诶,明€€星就是不一€€样哈,你看往那人群堆里一€€站,简直鹤立鸡群。”
“来车了来车了,下来个女的,谁啊?”
……
等看清下车的人,周围看热闹的居民的都静了一€€瞬。
等他们一€€行€€人进了小区,众人才反应过来。
一€€些年轻点的面€€面€€相觑:“我没看错吧?那好像是阮尧?”
“她跟前€€两年一€€点变化都没有,我的妈呀。”
“她不是息影了吗?”
……
树上蝉鸣聒噪,阮尧出现在某个无名剧组的消息不胫而走,从€€线下传到了线上。
#阮尧复出拍戏#杀上热搜。
第67章 导演
娱乐圈是一个节奏很快很没有耐心的地方。
一个艺人, 可以没有作€€品,但不能没有新动€€向或者八卦, 不然很快就会被层出不穷的新鲜事掩盖, 被网友遗忘在€€犄角旮旯。
不管是圈内圈外,大家都是浮躁的。
但消失了五六年的阮尧不同,就像运动€€员只有在€€巅峰时退役才能让人们一提起他就是遗憾。
阮尧在€€时,就算是圈内大导都亲口认证过的优秀, 也会有网友隔着屏幕指点江山各种€€挑刺, 觉得她这€€里不行那里不好。
等她息影了, 再也找不到一个像她这€€样, 出道€€的第一部电影就获得了三大国€€际电影节的两个影后提名的女演员的时候, 在€€数个因为相似就顶着小阮尧的名字大肆营销, 作€€品一抬出来才发现€€是越级碰瓷的时候, 网友才发现€€阮尧的不可替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