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话外全是调谑,而安德烈作为受害者,竟然在一旁乐呵一笑,仿佛跟他无关一般。
安父险些气昏过去,好在许茹急事打圆场。
而此刻姗姗来迟的陈旭也赶来了,看见他们在场立马迎了上来,笑着说,“安叔,后面宴会开了,请移步吧。”
差点在合伙人面前抹不开脸的陈锦赋因为小儿子救了场,乜了一眼陈尹年这个大孝子之后,正要往后面宴会厅走。
没想到陈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道,“哥,嫂子呢?”
而在场一直未曾说话的安德烈,忽然开口,“尹年,怎么不带江延下来转转?”
*
江延也不知道天什么时候黑的,当他从膝盖里一抬起脸,整个房间都黑了,只有从窗外边透出来的光。
他一下子被吓醒了,连滚带爬地去摸索墙上的灯。
但是他对房间结构完全不知道,猛地一站起来,没想到腿已经麻了,直接把撞到墙角的桌子,将上面的东西尽数打翻。
他着急忙慌地想要捡起来,但是又怕黑,弄巧成拙,不知道靠在了什么地方,差点叫了出来。
此刻应该是外面的人也听见了里面的动静,推门而入。
灯一下子被打开,照在了地上的一地狼藉。
江延被刺得睁不开眼,心脏还在狂跳,面对着看守的保镖,尴尬地站在那,不安地解释道:“我,找不到灯……”
门再次被关上,江延才松了一口气,等适应了光亮,刚想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没想到余光忽然瞥见了一处地方€€€€
是刚刚被他靠到的一面墙,此刻好像开了一个缝。
他走近才看清,里面竟然是一个暗间!
心脏在狂跳,如同擂鼓一般,理智告诉他不要打开,但是手已经率先快了一步。
推开那面墙,灯光顺着门缝倾泻进去,照到里面的墙上。
只见那上面密麻地贴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四面墙,每一个角落都贴着,有的是白天,有的是夜晚,也有的是一个人走在路上,还有的是伏案在桌边。
睡觉的、吃饭的、发呆的、甚至是浴室里氤氲的赤体……
而那赫然就是他自己!
江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瞬间像是有无数个眼睛监视着他,他再也待不下去,转头就要走出去。
没想到直接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肉体。
江延直接吓出尖叫,不管面前的人是谁,推开人就想往门外冲。
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一秒都不想多呆。
但是陈尹年紧紧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
“放开我!”江延挣扎,侧着身子要躲避他。
陈尹年非但没有松手,而是紧紧箍住了他,用铁钳一般的大手掰过他的脸,与他对视,“看着我。”
“不……”江延忍住眼里打转的泪水,无比强的压迫感折磨着他,尤其是看到那满面墙的罪证。
到底这几年,他自以为藏得很好,没成想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在陈尹年的监视下。
他如同一个小丑一般,被监视,被窥探……而如今也要被囚犯一样看管着。
陈尹年看着江延摇头逃避的样子,心里燃起一团火,瞬间燎起整片平原。
他不看,他偏要他看。
他一把拽住了江延后脑的头发,强迫他抬头,在他耳侧,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延延,这上面全都是你……拍的漂亮吗?”
他带着他一一扫过。
江延不想再看,绝望地闭上眼,嘴唇止不住在颤抖,泪珠也被挤了出来。
“延延,空缺的这两年,总得有个补偿€€€€”
他话锋一转,“我们应该相互见证不是吗,两年前,我无法保护延延,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会给延延所有我能给的。”
话音一落,只听见楼下传来雷动般的掌声。
江延在陈尹年的挟持下,一步步走出房间,顺着阶梯而下。
而大厅里,全是衣衫华贵,珠光贵气的一众人,在掌声之前,主持人已经隆重地介绍。
今夜陈氏集团的掌舵人即将由前总裁陈锦赋的长子€€€€陈尹年接任。
掌声鼓动,谁也没有想到,新一任的接班人会这么堂而皇之地带着一个人从楼上走下来。
而且从那人外表看来,应该是一个Beta,毫无特点,泯然众人。
一时之间,台下却是窃窃私语,陈锦赋立时就气得脸色铁青。
一直到跟着陈尹年站到台上,江延都是恍惚的,他好像突然听见陈尹年这样介绍他,“这是我的爱人,江延。”
第20章 你找死,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一落,皆是哗然。
台下各人有各自的表情。
而陈尹年好像全然不在乎,而是凑到怀里人的耳边,朝他示意道:“看,那个就是安裴,你知道的安德烈,你以为他帮你就是出自真心的吗?”
“只有我,延延,只有我想向全世界宣告。”
“你属于我。”
江延的眼泪挂在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摇着头想要推开他。
却被紧紧拽住了胳膊。
“你疯了€€€€”
晚会进行到下一项,在众人的一片惊诧之中,江延被陈尹年带走了。
江延挣扎地厉害,陈尹年已经完全疯了,已经没有人能再束缚住他。
情急之下,他一口咬在了陈尹年的肩上,想要摆脱他的束缚,但是对方非但没有退开,反正更加用力了,鲜血在他嘴里化开,脖子传来剧痛,他再次落入黑暗€€€€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晕眩,地是天,天是地,世界都是颠倒的,只有眼前是黑暗的。尖针的注射器打在他的后颈,江延痛得惨叫,一把推开了身后的人。
捂住后颈,跌跌撞撞在周围摸索,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放弃挣扎。
陈尹年再也仍不住,抓着江延的头发,一把撞向床头,“你找死,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头被咚得一声撞在上面,江延被撞得更加昏沉了,四肢软绵无力地扑腾着。
“江延,我对你不好吗?你说啊!”
而江延被掐着脖子,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等回答,他就将人翻了过来,对着那个伤痕斑驳的后劲,不由分说咬了下去,强劲的信息素源源不断灌了进去。
陈尹年望着床上被标记时,身体不住颤抖的人,战栗着,痉挛着,无助地像一个可怜的小狗,但他已然失去了所有的同情,撕开身下人最后的抵抗,讥笑嘲讽:
“你果然跟安裴说得一样,勾勾手指就能过来的贱Beta€€€€”
世界摇摇欲坠,江延再一次被黑暗拖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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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A市。
“小延,今天忙完了你就先回去吧!”
此时一个穿着汗衫,时不时拿手臂擦汗的青年,听见声音从后面灶台探出头来,“好嘞,王叔,我先把这批药给煎好!”
说完,又转回去,继续拿着扇子煎药。
王医生慢慢挪动不太方便的腿脚,想要走到后屋去看看。
但刚一踏进,就被江延看见,忙得推着他出去了,“叔,别进来,里面热的很,我一会就好了€€€€”
“诶,你这小子。”
王叔看着辛勤干活的小子,跟不怕累一样。
“药明天煎也行,不着急,先回去看小婉吧,你过几天不还要去B城考试吗?”
“对,我已经跟天哥说好了,我去考试的时候,就天哥跟韵姐帮忙照顾一下。”
江延把药端出来,准备等冷一会就装包起来,方便病人第二天过来拿。
一出门就见到王叔,够着身子,拿鸡毛掸子去扫墙上锦旗的灰。
尽管那上面,根本没有任何灰尘。
“悬壶济世”四个大字,印刻在上面,是整个小中医馆里最重要的东西,即使那金字早已经失去光泽,但在王叔手里格外珍贵。
江延看见,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把鸡毛掸子接了过去,扶着王叔坐下。
然后仔仔细细擦了一遍,重新挂好在墙上,转身对王叔道:“放心吧,王叔,我一定能把证考上!”
这句话不仅说给王叔听,同样也说给自己听。
在几个月之前,这个开了超过三十年的王家河医馆差点就永远地关闭了。
原因仅仅是行业整改,而王叔没有任何学术学历,也没有行业执照,即使有超过三十年的行医经验。
最后还是医馆的病人超过五百人联名,小医馆才不至于关门。
但要继续开门医馆内的经营人员,必须在三个月之内拿到营业执照,否则即使是联名上诉也没用。
但王叔已经六十多,营业执照不仅考基本中医药知识,还有英语,对于花甲之年的人来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对于江延,他初中没上完就辍学了,在学校的时候学习成绩也还行,但也大概有十年了,他虽然不是一直在医馆工作,生意淡的时候他就四处打零工,一忙了就过来帮忙,王叔对他来说有很大恩情。
所以,在通知下单来以后,江延掂量了下肚子里面那点贫瘠的知识,又看了看几乎要愁白头发的王叔。
当晚就到二手市场淘了一沓子二手书,开始啃了起来。
“小延,来啦?”
江延手里拿着书,才走到医院附近巷子,他常去那里借锅做饭,阿姨就跟他打招呼。
“徐姨好。”江延低着头,继续看着书,脑袋里全是英文单词在打转。
他脑袋笨,背东西得好几遍才能记住,因此他每天上下班,之前还骑自行车,现在都改成了步行,有多点时间去读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