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离 第15章

“对了,今日开太庙供奉太子和你的八字。”他想起过来要说的第二件事,忙道,“现在外头都在传,你与太子合婚期间恐怕会出事。国师真说过‘气冲紫微’那话?”

外面的紧张气氛是谢€€手下一点点煽动起来的,白殊也知道这事,但不能告诉刘继思。

“是说过。上天的事,我们凡人干预不了,顺其自然吧。”白殊轻飘飘一句揭过,又问,“我对这些不了解,白府是不是也在今日供奉?”

刘继思能感觉出其中有隐情,也知道太子最好是能迁居。不过白殊不说,他就识趣地没再问,只顺着话回道:“对,通常是两家同一天开祠堂。”

白殊摩挲着手下单子,轻笑道:“大表兄这单子送得正是时候,明日休沐,我就去问齐国公要东西。”

刘继思跟着笑起来:“我给你安排个账房跟去吧,总不能让你亲自去库房查点。真不要我跟着去?”

白殊摇摇头:“不了,现在还得给齐国公留层脸面。”

这日早晨,白泊照规则在合婚期间每日进祠堂上香。刚退出来,便见总管匆匆来报,白殊带人过来追讨先夫人嫁妆。

白泊皱起眉,一边往前院走一边问:“不是早就送过去了?”

总管额角滚下冷汗:“三公子拿着刘家那边的嫁妆底单来对质……”

在大煜,聘礼嫁妆都受律法保护。两家人结亲时,可将一式两份的清单拿到官府见证用印,以防后续家中事务有牵扯之时用作凭证。比如退婚时女方家须退还聘礼,和离时女方可带走嫁妆,白殊这种子女继承先母嫁妆的情况也适用。

白泊脚下一顿,脸有些沉:“夫人少给他了?”

总管低着头没敢说话,等同默认。

白泊一甩袖子:“去让夫人那边出个管事的到前头去。”

总管忙答应着,催促旁边长随去了。

白泊进到厅中,就见白殊喝着自备的竹筒参汤,小厮和一个账房模样的人并立在他身后。

白殊看到他进来,都没起身,只将竹筒递给小厮,敷衍地拱下手。

白泊一边打量人一边坐下,有过前次交锋的经验,这次他没再拐弯抹角,直接问:“少了多少?”

白殊将原就摆在案上的底单推过去,又点点自己上次收到的三张契据一张清单:“除了家仆身契,其他都在这儿,国公自己看看吧。对了,这底单我昨日已誉抄过一份,拿去安阳府盖印留底。所以,就是今日撕了它也没用。”

白泊第一次感觉自己能被人气死。他运运气,低头略看了看,差点绷不住面上神色,抬手接过总管端来的茶压一压,才按耐下来。

“我已让人叫了夫人那边的管事嬷嬷。”

说完,他抬头看看白殊的闲适模样,突然问:“你和太子见过几面?”

“就上回进宫那次。”白殊半真半假地说,“太子怎会还想见我。”

之后两人再无对话,直到赵夫人的心腹钱嬷嬷拿着份单子进来。

她先对白泊行个福礼,随即对白殊说道:“这是府里保留的先夫人嫁妆单子,夫人便是命老奴按此整理的,楚溪侯觉得何处对不上?”

白殊很耐心,手指一一点过案上四张纸:“一处别院,一座田庄,一间铺子,库内清单上共列物品二十七件。嬷嬷觉得,这叫作按单整理?”

钱嬷嬷面露惊讶:“怎会只有这些?老奴当初送过去的,的确一样不曾少。莫不是……楚溪侯将契据藏了起来,清单重写一份,如今又来多追讨一次?”

白殊看着她:“这么说,嬷嬷也认为这底单并无问题?”

钱嬷嬷站得挺直:“盖着官府大印,自无问题。”

白殊也不多说,只道:“那成,契据丢失,明日我去安阳府花点钱补办就是。库里的东西,现在就让我的账房跟去清点封存吧。”

钱嬷嬷脸色顿时刷白。库里的东西她们已经料到保不住,却没想到白殊这个不问世事的竟还知道补办契据。这事要是传出去……哪家的掌家夫人不精明,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殊的账房跟着总管去清点东西,白泊坐在上首垂眼不语。白殊也闭眼养神,实际在脑中看些视频资源。唯有钱嬷嬷站得背出冷汗。

最终,她扛不住压力,垂头道:“可能是当初下边人毛手毛脚,拿契据时拿漏了,老奴再去看看……”

说完,她见白泊没反应,便慢慢退出厅去。

过了许久,总管带着账房和钱嬷嬷前后脚回来。钱嬷嬷闷不作声地将一叠契据送到白殊面前。

白殊一边对着底单翻看,一边听账房汇报。

“能找出来的都已另入库封好,预备下聘时用。另有一些找不到的,小人按购入时记的账算了个价。”

账房将单子递给白殊,白殊看了一眼就转给白泊,白泊瞥了下,再递给总管:“补给他。”

总管先看总数,吓一大跳:“这么多!”

账房拍拍手中账册:“这都有账可查。”

钱嬷嬷在旁边偷眼看到,脸色更白,挣扎着说:“这、这可能是当年先夫人用去了……先夫人与三公子在府中这么多年……”

白殊抬眼瞥她,淡淡地道:“你的意思是,国公连家人都养不起,我们母子二人还得吃我娘的嫁妆?”

钱嬷嬷一下语塞。

账房在旁边补充:“今日说的只是当初的陪嫁,这么些年庄子的产出、铺子的利润可都没算。赵夫人若要较真,那该把这些也算算,看看刘夫人与楚溪侯花用的有没有这么多。”

钱嬷嬷低头缩肩,再不敢说话。真要再算那些,她们还指不定要填进去多少。

一旁的白泊已是少有的面黑如墨,直接吩咐总管:“照数补给他!”

总管连忙应是:“今日之内,小人便让人运到应玄观去。”

白殊满意起身:“那下聘之日我再来盯着。”

他带着人走出几步,又似想起什么,转回头刚要说话,又看向总管。

总管偷看一眼白泊,见他挥挥手,便扯着钱嬷嬷退出去。

白殊这才道:“既然今日国公拿出了诚意,那我也送国公一个消息€€€€赶紧查查弘文楼吧。”

白泊微愣,脑中将这话转过一圈,沉声问:“你如何知道的?”

“我……”白殊一笑,“算出来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异象

且不说赵夫人听闻钱嬷嬷的回禀,生生掐断了几根指甲,砸碎一屋东西。

就在白府总管忙着指挥人搬金银装车之时,白泊甚至等不及车夫套车,让长随牵匹马来就骑马直奔北辰宫。

嘉禧帝正在欣赏最近新宠美人的舞蹈,听得人来报,只随便应一句:“让他先候着。”

通传的小宦官刚想退走,却被孙宦官一个眼神留在原处。

孙宦官弯身凑到嘉禧帝耳畔,小声道:“陛下,盯着应玄观那边的人先前来报,楚溪侯回了一趟白府。现下齐国公入宫,恐与此有关。不如还是见一见他?”

这是白殊自搬进应玄观后首次出门,十余名东宫卫一路“护送”来回,被派到那里盯守的人自然是立刻报进宫里。

嘉禧帝听了孙宦官的劝,才有些扫兴地道:“领齐国公到清露殿吧,朕在那儿见他。”

孙宦官示意小宦官快去领人,自己伸手扶起了嘉禧帝。

新得宠的美人很乖巧,停下舞也过来搀扶,一路将嘉禧帝送出殿外,惹得嘉禧帝一阵怜惜,又许下一堆赏赐。

待进到清露殿见到白泊,刚才被美人哄得开心的嘉禧帝还玩笑道:“知远这时候过来,别是朕这宫里还没出事,你府上就出了什么事吧。”

白泊进宫时着急,现下却是一派淡定模样,见礼坐下之后,不急不缓地说:“方才犬子回家中祠堂上香,对臣言到,他的小厮偶然听见东宫卫在议论弘文楼。臣思来想去,觉着还是该禀报给陛下。”

嘉禧帝微愣:“弘文楼?”

弘文楼在集贤院内,是宫内的主要藏书楼,位于紫宸殿西侧不远。

嘉禧帝转头问孙宦官:“集贤院里最近可有异样?”

孙宦官茫然摇头:“老奴未曾听说。”

嘉禧帝扬手一挥袖:“让人去看看,仔细着点。再端副棋上来,难得空闲,朕与白卿手谈几局。”

孙宦官躬身应是,正准备亲自退出去安排,却又被嘉禧帝叫住。

“今日西边当职的统领是谁?”

“是马将军。”

嘉禧帝垂目思索片刻,道:“让他亲自带人过去,查清楚之前,集贤院禁止任何人进出。”

孙宦官略等了会儿,见他再无吩咐,便快步下去了。

嘉禧帝一边和白泊闲聊,一边随手落子,等待羽林卫的消息。

直到日头偏西,马将军才匆匆来报。

“回禀陛下,臣在弘文楼中查出一个内侍,运了不少灯油进楼中,意欲今夜放火烧楼。”

嘉禧帝听得诧异:“烧楼?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白泊却是面上现出些许古怪,但很快又调整好表情,变成适度的惊讶。

马将军偷偷抬眼瞥了下嘉禧帝的脸色,有些艰难地续道:“今日吹西风,弘文楼高,若是有火星随风向东飘……”

他没敢说完,但嘉禧帝听出来了€€€€很可能飘到紫宸殿。

虽说嘉禧帝夜里未必会宿在紫宸殿,但紫宸殿代表天子居所,即便最终没有大碍,光是烧起来,意义都非同一般。

嘉禧帝问:“他是受何人指使?”

马将军头垂得更低:“臣无能……一时不查,让他自尽了……”

嘉禧帝沉下脸,用力一拍案:“查!去召大理寺卿,大理寺、羽林卫、内侍省一同查,一定要给朕查清楚!”

穿着甲胄的马将军吓得哗一声单膝跪地,高声应是。

等马将军和孙宦官一同下去,嘉禧帝的脸色才慢慢和缓回来,看向白泊:“依知远看,背后之人是谁?”

白泊却是摇下头:“臣一时也猜不到。只是,陛下还须再加强宫内防务啊。”

弘文楼既是藏书之所,防火工作便是重中之重。如今竟能让个宦官偷运灯油进去藏着,必是防务有了漏洞。

至于幕后之人……按说,此时最希望嘉禧帝出事的人该是太子,但这事是白殊透露的。从白泊给的信息中,嘉禧帝认为是太子故意泄露给白殊。白泊也是一样的想法,才用了那种借口。

这样一琢磨,事情就越发奇怪起来了。太子总不能自己透露自己的计划?

白泊斟酌着说:“也有可能……是太子想用此事吸引住陛下的目光,以方便他在别处行事。”

嘉禧帝缓缓点头:“看来禁军松懈太久,是该紧一紧了。”

*

在嘉禧帝和白泊议论弘文楼一事之时,白殊正在给黑猫穿一件满是口袋的黑衣服,一边细细叮嘱。

“千万注意安全,感觉有危险就跑,不要勉强行事。如果找不到水,或是身上食物吃完后找不到食物,就回来。无论何时,以自己为第一位。”

黑猫站起身,抖抖身子确定衣服都绑结实了,再低低头确定自己能咬到绳结,又跳到地上来回走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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