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我骗子 第20章

阮迎一愣,微微启着唇,脑海里有了记忆。

这个人他认识,是闻€€行的朋友,叫李谨。

比赛结束后,阮迎随着人群出来。周围拥挤嘈杂,颇为兴奋地讨论着方才比赛的感官。

而阮迎整个人轻飘飘的,深一脚浅一脚,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从通道出来,昏暗的光线陡然强烈,刺得他眼前一片金光,脚下一软,向后栽了过去。

恍惚间,周遭一阵惊呼,一双手拦住了他的腰。

阮迎再睁眼时,是在门诊的床上,手上扎着点滴。

他轻轻晃了下头,刚要起身,被人按住肩膀。

“先别动,滚了针。”

男人拽过枕头垫在身后,将他扶起来。

阮迎看着他愣愣地说了声谢谢,想再说些什么,对方笑了笑,“李谨。阮先生还认识我吗?”

阮迎:“认识的。”

李谨说:“比赛完出来找你,正巧碰到你晕倒,就送来了附近的门诊。医生说是低血糖加上过度劳累,输完这瓶就能回去了。”

阮迎抱歉地笑笑,“李先生,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叫什么李先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牛肉面。你和€€哥的关系在这,不用跟我太生分,咱俩直接叫名字就行。”

“好。”

“不过当时我在台上看到你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没想到你也在。”

“我平时喜欢听古典音乐,碰巧得了张票。”

挂了水,阮迎身上轻松了些,他接过李谨递过来的矿泉水,说了声“谢谢”,问他:“比赛结果怎么样?我感觉你拿奖应该毫无悬念吧。”

整场音乐会下来,阮迎只还记得Kenny和李谨的演奏,其他没有丝毫印象了。

李谨面露嘲意,摇了摇头,“第二名。其实我一早就知道已经内定了,是副市长的儿子,要拿这个奖冲国际的比赛。”

闻言,阮迎点了点头,轻声说:“不重要的,只要站在那里,演奏出自己喜欢的音乐,就足够了。”

李谨听多了这种安慰人的场面话,眼里划过一丝讥讽,话也刻薄了些:“可人们只会记得第一名,记得拿了奖的人,谁会记得我?”

“我啊。”阮迎眼神真挚坦诚,黑色的瞳仁里没有丝毫阿谀奉承,“这些人里,我就只记住了你。”

李谨的心像是漏跳一拍,指尖窜过微微的酥麻感。

稍愣片刻,他轻笑出声,看着对方:“谢谢你,阮迎。”

吊完点滴,大约下午六点钟,天色渐暗。

阮迎拿了药从门诊出来,想请李谨吃顿饭。

李谨抬手看下腕间的表,说:“真要感谢我的话,不如陪我去个地方,离这不远。我一直想去,但实在缺个解说。”

阮迎点了点头。

第18章 想他

李谨带他去了附近的艺术展馆。

这次展出的主题是传统民俗文化,李谨学的是西洋乐器,对传统文化知之甚少,说想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

阮迎心中浮现一丝疑惑。

他专业方向是彩塑不假,但李谨是怎么知道的?也许是闻€€行告诉他的。

他们走到哪算哪,阮迎从石刻讲到金属雕塑,从陶制讲到漆制,尽可能的把知道的讲给他。

到了前面一方展区,一直倾耳细听的李谨难得主动开口,嘴角扬起抹浅笑,“你觉得这个作品怎么样?”

玻璃容器中展着一尊坐莲如来佛像瓷器,大约三十厘米高,袈裟雕纹细致繁琐。

阮迎仔细看了看,随后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说:“不好。”

李谨表情微僵,笑容变得勉强,“怎么说?”

“他烧的是釉上彩,釉面上的颜料绘彩,大概是想模仿金代的白釉红绿彩如来佛像,但二次烧制的温度没掌控好。袈裟上这些复杂繁琐的图案线条,看得出来是想炫技,反而画蛇添足。”

阮迎没注意到李谨愈发紧绷的脸,扫视了一圈展区其它的作品,视线落在展区前立着的牌子上,“......姜随?这个作者的其他作品都有这个通病,但看履历他居然得过这么多的奖,现在的艺术圈当真是没法和十年前比。”

听他这么说,李谨脸上彻底没了笑,语气倏然生冷:“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他?”

他带阮迎过来,本想是让他看看姜随是多么优秀。让他明白和姜随争闻€€行,根本毫无胜算,不如识趣地捞些钱早点离开,可没想到阮迎居然会如此大言不惭、目中无人。

阮迎一愣,顿时有些尴尬。

看这情况,李谨应该是这个姜随的粉丝。自己一时得意忘形,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惹得他不高兴了。

他正搜肠刮肚,想着怎么去换个角度夸两句。

李谨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又抬头看向阮迎,“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阮迎看着他的背影,轻叹口气,视线收回来时,瞥到右边一隅的民俗艺术体验馆。

李谨走到大厅中间的柱子后,接了电话。

对面背景音嘈杂,楚江扯着嗓子说:“你那比赛不是今天结束吗,能出来玩了吧,赶紧的,就等着你了。”

“我还有事。”

“能有啥事啊,€€哥也在这呢,你小子别扫兴。”

听到闻€€行也在,握着的手微微收紧。他不由自主地向后看了一眼,没看到阮迎。

耳边的楚江还在催,李谨皱起眉,说了句“真没空”,挂断了电话。

他回到原地,不见了阮迎的身影。正找着,旁边传来一声:“李谨,这边。”

李谨转过头,看到阮迎坐在长桌中央,朝他招手笑。

桌上摆满了各型各状、五颜六色的民俗工艺品,大多都是小孩子有家长陪同。只有他一个成年人,拿着毛笔仔细地给手中的东西上色。

他走过去,阮迎仰着头说:“稍微等一下我,可以吗?”

李谨颔首,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阮迎脱了西装外套搭在椅子背上,里面是件米色刺绣衬衫,胸襟到领口绣着一枝白色的花。

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玉兰花。他爷爷的庭院里有棵二十多米的古玉兰,一到夏天枝头坠得满是花,香气能传一条街道远。

阮迎十分专注认真,微微翘着上唇。

毛笔尖沾着丹青颜料,挥动着,倒像是给他衣服上的玉兰花添了几片鲜嫩的绿叶。

出神间,阮迎已经完成了工艺品的上色。装上底座,放入透明容器中,双手递给自己,“现在还不能直接碰,得晾两天才会干。”

李谨怔了怔,接过看着手里这个有点凶神恶煞的玩意儿,问:“这是送给我的?”

阮迎点点头,说:“这是天王俑,是唐代的镇墓兽。初唐时是踩着牛羊的,到盛唐时期就是踩着小鬼了,辟邪用的,现在延伸过来就是踩小人了。”

“踩小人?”

“对。”阮迎的表情竟有些活泼,“把挡在你追求伟大音乐路上的小人都踩光。”

李谨笑出声,“谢谢。”

经他这么一说,这凶狠的东西倒是可爱多了。

尤其是阮迎为它上的颜色,大胆鲜明,色彩搭配似乎是另辟蹊径。

李谨不太懂这些,但觉得满场的展出品,还没这个漂亮。一旁的家长们都围过来,夸赞这个天王俑真是好看。

阮迎看他的表情,好像挺高兴的。在心里松了口气,以后要谨言慎行,免得再惹了人不高兴。

从艺术展出来,阮迎还是请李谨吃了顿饭,李谨开车送他回了家。

李谨将车停在小区门口,从车窗往外看,老旧小区,楼上的墙皮斑驳剥落。

他有些惊讶,“你住在这里?”

阮迎解着安全带,“嗯,租这里有两年了。”

听此,李谨轻皱了下眉。

虽说闻€€行是把阮迎当做替身,可未免也太过小气,连套像样的房子也不给。

阮迎说了声“再见”,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未立即关门,叫了声李谨的名字,说:“其实你以后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用笑,看起来很累。”

李谨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泛白,阮迎已经关上车门走了。

他看着阮迎消失在小区门口的背影,良久,手松开了。从西装内兜里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置顶聊天,按住语音键。

“小随,你真应该亲自来看看,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李谨看着摆在车前面的天王俑,顿了两三秒,声音沉了些,“不过,我会尽可能地帮你,让他和闻€€行分开。”

阮迎一进楼道,就听见激烈的争吵。

大致是因为楼道电箱有些老化,有时电供不起来。大妈建议物业换新的,物业说是她家里大功率电器太多的缘故。大妈不愿意了,物业又是新来的年轻小伙子,两人就吵起来了。

阮迎吸了吸鼻子,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绕过他们,可还是被大妈厉声叫住,拉着他胳膊:“长得挺俊的小伙子,你评评理,我说的有没有道理,我也是为了咱小区住户的安全!”

阮迎:“......”

争执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散了场,阮迎回到家身心俱疲。从医药箱里翻出发情期抑制剂,吃了两片一头扎到床上,合着被子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阮迎睁了眼,床头桌上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四十四分。

窗帘被风吹得掀起一角,顽皮的月光趁着这个空隙钻了进来,洒在角落的画上。

男人的俊朗温柔的五官,镀上一层朦胧的柔光。

大概是发情期快要来,阮迎觉得自己神经异常敏感。突然发了疯似的想他,心里空得像是被挖去一大块。

他抱膝看了那画许久,红着眼眶伸手拿过枕边的手机,找到通讯录里“二玉”的联系人。

几乎是颤抖着手,打下这几个字:闻先生,我好想你。

包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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