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桌上有个朋友是这片商业街的老板,姓闻,说不定以后对画室的发展有帮助。
闻这个姓氏别人听来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在阮迎心里太过特殊。明知道不会是闻珏,阮迎还是问他:“你的朋友......叫闻什么?”
“闻€€行。”宋时维见他表情有些微妙,问:“阮老师认识吗?”
阮迎摇了摇头,苦笑,“我怎么会认识。”
“他有个哥哥,不知道你听说没听说过,之前是你们学校的赞助商。”
听言,阮迎表情平静,心里却掀起骇浪,轻声问:“......他哥哥,叫什么名字?”
“闻珏。”
两个字不轻不重,像滚石重重锤在心墙,坍塌一片。
宋时维接着说:“虽然他们差了十岁,但长得真的很像,不熟悉的人可能会以为是双胞胎。”
事实证明,宋时维说的没有半分夸张。
他们长得很像,但只是五官像,气质截然不同地是两个人。
可这对阮迎来说,已经足够了。
闻珏算半个公众人物,他结婚的消息在新闻版块上挂了两天,一对璧人甚是登对。
他哭了整晚,可闻珏连他是谁恐怕都不记得。
所以见到闻€€行那一刻,阮迎想着,哪怕骗自己一次。
就一次,也好。
阮迎知道,这段关系或早或晚会结束。但这一天,比预想中来得要晚得多。
他松开手指,将手从闻€€行手中抽离,问他:“我们是不是应该分开了?”
抱着他的身体倏然僵硬,闻€€行抬起头,眼白愈发红,紧紧咬着嚼肌,满头青筋。
阮迎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他生气了,刚想着道歉,却因他接下来的反应傻住了。
闻€€行素日张扬的凤眼,浮起一层潮湿,两颗泪含了一忽儿,扑落着掉下。
他鼻腔发哽,声音发哑:“宝宝,你不要我了吗?”
“......”
阮迎如遭雷劈,背后绷得梗直,难以置信地抬手揉了揉眼。
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没醒呢?他没看错吧,闻€€行这是、这是哭了?
以前闻€€行喝醉酒的次数不少,比现在更醉的也有,可阮迎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
阮迎很慌,手忙脚乱地去抹他脸上的泪,“你哭什么呀?”
闻€€行抓住他手腕,在他掌心蹭了蹭,委屈道:“你不要我了。”
“我......”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你不能不要我......”
阮迎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什么。
见闻€€行又要哭,他赶紧放软了声音,哄他:“没说不要你,你......你可别哭了。”
“真的吗?”
阮迎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眼前闻€€行这幅样子,莫名像只可怜巴巴的大型犬。
他立马咧嘴笑了,凑过来亲了亲阮迎,抓过阮迎的手,从外套兜里掏出一瓶AD钙奶,放入他手心。
“你想喝多少,我都给你买,以后我疼你好不好?”
塑料瓶身被他攥得温热,阮迎的心也跟着热。
他抬眼看向闻€€行,小声说:“闻€€行,谢谢你。”
翌日早上,阮迎醒来时,闻€€行还在睡,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腰。
昨晚闻€€行喝得实在太多,抱着他念叨着“宝宝,我错了”“宝宝,别不要我”“宝宝......”,一直到凌晨才被他哄着睡着。
阮迎叹了口气,满眼红血丝,伸手揉了揉眉心。
想起闻€€行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子,身上禁不住竖起一层毛针。
酒精这个东西真是可怕,自己以后也要少碰。
阮迎起床洗漱后,去厨房熬了玉米莲子粥。盛进焖烧罐里,留出闻€€行的一份。
吃完早餐后,阮迎收拾通勤包去了画室。
上午两大节课下来,讲得他口干舌燥,嗓子快要废掉。
阮迎回到办公室,正接着热水。蒋繁推门进来,叫他:“小阮?”
“嗯?”
“徐老师住院了,你知道吗?”
阮迎递到嘴边的手一顿,水荡过杯口洒出一圈,烫红手上的皮肤。
病房门被推开,躺在床上的徐御林,一看是他俩进来,一脸不耐烦:“怎么是你俩?”
蒋繁接过阮迎手中的果篮,一齐放在桌上,说:“听说您病了,我和小阮过来看看。”
徐御林冷哼一声:“又不是什么大病,还用得着你们过来?”
虽然他这么说,阮迎脸上表情并不轻松。
来的路上,蒋繁说徐御林患的脑瘤,肿瘤是恶性的,情况不太好。
“徐老师。”
阮迎一开口,眼睛就红了一圈。
“哎呀真没事,你这是干什么。”徐御林语气轻了些,对蒋繁说:“你先出去,我跟小阮说几句话。”
“行。”
蒋繁拍了拍阮迎的肩,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赶紧坐,别傻站着。”
阮迎点点头,坐在了对面的陪护床上。他叫了声“徐老师”,问:“手术时间定下来了吗?”
“下个月。”
几个月不见,徐御林乌黑的鬓角,也钻出了银丝,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少。
阮迎胸口堵得难受,说:“等做手术的时候,我来陪着老师。”
“行了,就是取个脑袋盖,割个瘤子,有什么啊。”他皱着眉摆摆手,“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拉倒。”
“......您别这么说。”
“我就是不愿意看你这样,才不想让你过来看我。”他叹了口气,说:“既然来了,老师想拜托你个事。就算我真是在手术台上下不来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阮迎抬起头,“什么?”
“下个月紫檀杯,我想着让你去参加。”
紫檀杯是国内最大的彩塑艺术奖,四年一届。奖杯的分量不仅在国内很重,国际上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大学的时候,徐御林曾经让他去参加过,阮迎拒绝了。
事实上,阮迎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赛,作品也没展出过任何场合。甚至曾经和徐御林合作的论文,也用的是化名。
阮迎下意识地拒绝,“老师,你知道的,我不参加比赛。”
“啧,你这孩子。我就纳闷你一身的本领,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显人呢?”
阮迎顺着眼,没说话。
徐御林长叹一口气,“孩子啊,这次就算我求你行吗?你参加这个比赛,也是替老师参加的。能看到你拿奖,我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的了。”
气氛安静片刻,阮迎轻声说:“我答应您。”
从病房出来,蒋繁手搭在他的肩头,揉了揉,带着安抚的意味,“我送你回去吧。”
阮迎点点头,“哥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好,我等着你。”
洗手间在楼层右头上,阮迎弯着腰在洗手台前冲了把脸。
右侧的无障碍卫生间门开了,有车轮滑过地面的声音,一旁低一截的洗手台响起水流声。
阮迎抬起头时,刚才的人已经走了,洗手台边缘留一圈水迹。
他扯过墙上的纸巾擦脸,清润成熟的男声透过墙壁传进来,“先去小€€那里吧。”
阮迎蓦地一怔,攥紧了手中的纸,停顿几秒后跑出了洗手间。
走廊空旷,只有一个女人推着轮椅往电梯间走,她的背影挡住了轮椅上的人。
除此之外,再无别人。
阮迎靠在墙上,轻轻呼了口气,手脚发软。
应该是听错了。
可方才那声音,未免太像闻珏。
作者有话说:
大哥回来了!
第35章 过敏原
闻珏到公司时,闻€€行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显示屏。
见闻珏来,他一愣,连忙起身,想去门口推闻珏的轮椅进来。
“你坐着就行。”
闻珏摁着电动轮椅的按钮进来,顺便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让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