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拒绝奋斗 第79章

可他明白, 钱老师一定是马不停蹄地来了, 手才会冻成这样。

他太对不起钱老师了。

然而钱老师没有提起旅途的艰辛, 只是握着他的手哭了。

钱老师的眼泪滴在他脸上, 热烫如火。

“他和我说……”这些年来, 骆凡如何也想不起钱老师对他说了什么。可此时他看着身旁的白谦易,却奇迹似的想起那句话。

“他说‘哥哥来了, 不要怕’。”

白谦易听着骆凡的描述, 脑海中浮现起栩栩如生的画面。

他仿佛亲身走入一间昏暗的窄小房间中,看到一个躺在床上将死的少年。那少年面颊消瘦, 一双丹凤眼却依然漂亮,哀伤地望着他……

“哥哥, 我要死了……”

他似乎还能听见少年的回答, 仿佛他亲自经历过这一切。

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怎么回答他?”白谦易问。

“我忘了, ”骆凡却道,“那时能看见钱老师,我心愿已了,马上就晕过去了。”

再之后的事情,全是他表妹的转述。

表妹说,他晕倒后所有孩子都吓哭了,以为他死了。唯有钱老师非常镇定,立刻抱着他离开。

钱老师将他从缺乏医疗资源的小村庄带到城市,之后又转诊,去到A市的三甲医院。

他在医院被诊断为爆发性心肌炎,随后开始抢救,并住进ICU。

“住ICU就是一笔费用,后来心跳停了,又必须上ECMO,ECMO开机一次就要几万元,我们家哪里付得起?更何况我也不是他们的孩子,没理由掏空他们的家底。”

“后来钱老师付钱了吧?”白谦易道。

骆凡轻轻点头。

那时他性命垂危,几次下了病危通知,唯有ECMO能续命了。

然而也没人能保证这么昂贵的机器一定能救活他,也有可能钱砸下去了,最后还是小命不保。

但钱老师没有一分犹豫,掏了十万元出来。

先前的医疗费钱老师已经垫了一笔,此时又是十万。

不说那时,这时候的十万元都不是一笔小钱,但钱老师却一点不心疼。

钱老师只说了一句:“我不是回来见他最后一面的。”

于是ECMO开了,骆凡一条小命被续住了。

然而钱老师并没有等到骆凡康复的那一天,回国第三天,钱老师便离开了。

离开前他道:“等我考完试就回来。”众人这才知道他其实还有重要的考试。

他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

他不在乎这笔钱是否会打水漂,他只为骆凡的愿望而来,又留下一个希望而去。

奇迹似的,骆凡活了下来,在ICU短短住了几天便转入普通病房。

“可能是不想浪费钱老师的钱吧。”骆凡无奈地笑笑,“本来已经心满意足准备死了,但我妹一有机会就在我耳边告诉我,钱老师掏了十万,钱老师把家底都掏出来了,不许浪费钱老师的钱!”

“我听了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就活了。”

白谦易听了忍不住笑,但仍难掩哀伤:“要是没有他,你就不在了,我也得谢谢他救了我弟一命。后来他回来了吗?”

骆凡摇摇头:“钱老师一直没有回来,我康复了,上高中了,《陶家》上映了,他都没有再回来。”

那些年,骆凡等着钱老师回来。

他从冬天等到春天,又从春天等到了夏天。然而一直到第二年下着大雪的日子,那银装素裹的山中,却未有一人风尘仆仆而来。

他试图寄信到美国,但这一次信件却石沉大海。

但他知道,钱老师一定没有忘记约定,只是有事耽搁了。总有一天,钱老师又会回到山里。

“要还他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次见到他,我想让他看《陶家》,看《窗台》……”骆凡说到这,脸上微红,“还想介绍你给他认识。”

“那是当然,他是你的恩人,我……”白谦易忽然意会过来骆凡的意思,脸也跟着红了,连忙一转话题,又问:“你心脏真的没问题了吗?”

骆凡点头:“没问题了,能跑能跳。”

白谦易:“你做阑尾炎手术那一次,我没注意到有痕迹。”

“哥哥想确认一下吗?”骆凡说着就伸手撩衣服。

白谦易只见他的腹肌露出来了,连忙按住他:“不用了,活着就好,有没有痕迹都没事。”

骆凡乖乖拉下衣服:“怎么样哥哥都可以吗?”

“对对,怎么样都可以……”白谦易说完才发现不对,骆凡身上有没有疤干我什么事啊!这小子说话怎么这样呢!

昨晚两人匆匆离开,屋子里还维持着昨晚的样子。

骆凡擦去餐桌上已干涸的血迹,白谦易在一旁看得触目惊心,连忙动手抢过抹布:“你去休息吧,手都成这样了,还干什么活。”

骆凡低头腼腆一笑:“哥哥真疼我。”

白谦易:“谁、谁疼你了!走开!”

明明面对董屹这种一上来就求婚的,白谦易都能镇定自若,他也不晓得为什么现在自己面对骆凡,心里便没来由地慌。

一直到了晚上睡觉了还是这样,他明明没和骆凡躺在一张床上,但只要一想到骆凡就在下面,他就心跳加快。

“哥哥。”

“干嘛!”

“哥哥好凶……”骆凡无辜道,“我就是想提醒你,明天晚上我们和刑云学长有约,不要忘了。”

“哦,知道了。”白谦易悻悻然,“这两天我老板应该不敢太奴役我,明天简单处理一下工作应该就能准时下班了。”

“嗯。”骆凡道。

房间陷入沉默,白谦易只好又随便找个话题:“你最近有钱老师的消息吗?”

骆凡:“没有。”

白谦易:“这阵子我再帮你打听看看吧,要是他知道你的近况,一定也会开心。”

骆凡:“谢谢哥哥。”

“谢什么,这么重要的人当然要找到。”白谦易笑道,“你的艺术兴趣是他教的,演艺生涯是为他开的,命还是他给的……说他是你的白月光都不为过吧?”

白谦易说完,心里莫名发酸。

……要是他能是拯救骆凡的那个人就好了。

这念头一出,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怎么会这么想?

“钱老师是我的恩人。”骆凡轻声道,“我的白月光是其他人。”

“谁啊?”白谦易下意识就问,问完又知道自己多嘴了。

然而骆凡却没有直白地答,只淡淡问:“你说呢?你明明知道。”

这句话,比直球还更直击人心。

*

第二天,白谦易逃也似的上班去了,人生头一遭迫不及待想上班。

他就怕多和骆凡待一秒,骆凡会无预警来个告白,杀得他措手不及,到时候他可不知该如何反应。

白谦易埋头于工作间,暗自祈祷时间能过得慢一点,最好老板使劲奴役他,让他今天就能又出差又加班。

然而上天并未听到他的哀求,老板可怜他刚经历火灾,英勇救人,所以没到下班时间便早早让他走了,还说明天再放他一天假。

我该去哪……该回家吗?

白谦易茫然地走出写字楼,准备先去街上溜达一圈再说。然而他才刚踏出写字楼,便听身后一人叫住他。

“白谦易!”

白谦易回头,发现是一个好一阵子未见的人。

“李常棣?”

李常棣朝他挥挥手,笑得很客气。

*

下午四点半,酒吧才刚开门,李常棣和白谦易是第一组客人。

“放心,这里是清吧,不是那种很乱的地方。”李常棣道,“只是想和你聊聊。”

数月未见李常棣,李常棣仿佛变了一个人。

白谦易还记得前两次见到李常棣,李常棣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张扬而自信。但这一次却不同,李常棣的打扮内敛许多,与寻常律师无异,讲话也温和了,不再一上来就要和白谦易勾肩搭背。

“最近好吗?”李常棣点了杯酒,“之前就听说你回来上班了。”

“就那样吧,上班、下班。”白谦易也点了一杯酒。

酒吧里放着节奏缓慢的音乐,气氛闲适舒坦。

过去白谦易和李常棣待在一起时总是不自在,今天却没有一丝尴尬。

可能我变得更坚强了吧,白谦易心想。

喝了半杯酒,李常棣放下酒杯,面有歉意地看向白谦易。

“白谦易,我今天约你,是想和你道歉。”李常棣认真道,“之前赵京禹的事情我很抱歉,明明想介绍你们两个,我却还和赵京禹有关系。”

“哦,那事啊。”白谦易发现自己都快忘了那个菜花男的存在了,“没事,我也不是很在意,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和他还有来往吗?”

“哪有可能。”李常棣苦笑,“我都快被他害死了。”

原来那日白谦易隐晦地暗示李常棣赵京禹有性_病后,李常棣随即就去做了检查。这一查,他发现自己也染病了。

李常棣看似玩得很花,但知道分寸,一直很小心。少数几次玩得比较大,还特别选了赵京禹,只因为他和赵京禹是老同学了,以为对方干净。

“以为同学之间知根知底,没想到最后栽在他手上了。”李常棣自嘲地笑笑,“竟然还想把那种烂人介绍给你,我真是脑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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