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啊,”路辞心忽然慌得很,朝季时风吼道,“我就算七老八十了,我也是英俊老大爷,变不成老太太!”
季时风眉头紧了紧,这倒霉孩子,说什么呢。
路辞左顾右盼,眼神特别不自然,语速比平时还要快:“我去买水了,拜拜。”
他往出跑了几步,又掉头跑回来,抱起放在长凳上的帆布袋。
季时风伸着一双长腿,双手撑着长凳,眉梢一挑:“买水抱它干嘛?”
路辞狠狠瞪他一眼:“免得让你十八摸了!”
季时风额角重重一跳,黑着脸:“路大富,你是不是找死?”
路大富揣着两罐咸菜,兔子似的逃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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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训练完了,路辞和陈放他们吃过夜宵,又悄悄抱着球返回了球场。
撇去今天,只剩下五天时间了,他要是还不进球,季时风就不会加入球队,赢比赛就真没有希望了。
路辞把挎包放在地上,再把装着咸菜的帆布袋小心翼翼地放在挎包上,到场上投了二十多个球,进球率一半一半。
路辞累得气喘吁吁,懊恼地想明明能进球的呀,怎么每次当着季时风的面投篮,就一次都进不了呢?
烦死了。
他沮丧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罐,拧开盖子,闻了闻。
咸咸的,辣辣的,还有一股鲜甜鲜甜的味道。
刚才吃夜宵的时候他就想开罐吃了,又怕陈放他们来抢,一直忍着没打开,要不现在尝一口,补充补充能量。
路辞先是嘬了一小口汤汁,被€€得五官皱成一团,他又用手指头捻了一块芥菜疙瘩送到嘴里,特有滋味儿,有点甜有点咸,咬一口还嘎嘣脆,简直美味。
“好吃吗?”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低沉声音。
路辞吓了一跳,手一抖,罐子里的汤汁洒了点儿出来。他扭头一看,季时风站在不远处的路灯底下,双手环抱胸前,眉眼在半明半暗间显得格外深邃。
路辞双眼一亮:“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不是回家了吗?”
季时风说:“落东西了,回来看看。”
“落什么了?”路辞边嘬手指头边问。
“练习册,已经拿到了,”季时风随便诌了个借口,又问,“你还没说,好不好吃。”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路辞把玻璃罐珍惜地盖上,“我就先尝一小口,带回家里配饭,我自个儿吃,不分给我哥。”
季时风低头笑了笑:“你不回家,在这儿干嘛?”
“我啊?”路辞没好意思说自己在练球,“我也落东西了,回来看看。”
季时风问:“落什么了?”
路辞挠挠脑袋,没留神把香蕉发卡挠下来了,他福至心灵,把发卡捂在手掌心,对季时风说:“我发卡掉了,你看到没有?”
“发卡没看到,”季时风眉梢一挑,“不过看见了只小路在乱撞。”
“小鹿?”路辞转头瞅了瞅,“哪儿呢?还乱撞?”
“喏,”季时风对着路辞一扬下巴,“一只路大富,抱着球,在篮筐上乱撞。”
路辞脸颊一烫,季时风肯定是看见他投篮投不进去的€€样了,还说他的风凉话,讨厌死了!
“你怎么就知道打击我啊,”路辞又恼怒又委屈,“这不还有好几天吗,我迟早能进球,你给我等着€€€€”
“你过来。”季时风忽然朝他勾了勾手掌。
路辞站起身,拍拍屁股:“干嘛?”
“球带上。”季时风说,“站篮筐底下。”
路辞又转身抱起篮球,小跑到篮筐底下,咕哝说:“又要取笑我了……”
“今天再给你一次机会,”季时风缓步走到他身后,沉声说,“只要能进球,我让你要风得风。”
路辞有些沮丧,每次季时风看着他,他都进不去球。
“我要是不进,”路辞没什么信心地嘟囔,“你别笑话我啊。”
“不会。”季时风说。
也不知道指的是路辞不会不进球,还是不会嘲笑路辞。
路辞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注视着篮筐,踮起脚,缓缓抬高双臂€€€€
忽然,他身体一轻,头顶的篮筐竟然出现在了视线前方!
路辞低下头,发现自己竟然双脚腾空,而后他感觉到有一双有力的手正环绕在他的腰间,是季时风把他抱了起来。
路辞脑子里有一瞬间陷入了完全的空白,他连呼吸都忘了,愣愣地说:“季时风?”
季时风的声音和他的双臂一样坚实:“进球。”
路辞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愣愣地举起手臂,愣愣地将篮球送进篮筐。
“砰€€€€”
篮球落地的那瞬间,路辞听见从自己胸腔里发出的巨大心跳声。
篮球在地上弹跳了好几下,路辞的心也重重跳了好几下。
砰€€€€砰€€€€砰€€€€
怦€€€€怦€€€€怦€€€€
他扭过头看着季时风,心想完了,真完了。
这回是真的小鹿乱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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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告白进度条40%(嘶吼)
第32章 双喜临门
路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季时风放下来的,和季时风说了哪些话,对着季时风是什么表情,又是怎么和季时风在校门口道别的,反正他只知道他关车门的时候把手给夹了,进家门的时候一脑袋撞在门框上,路过小花园的时候又左脚绊右脚摔了个大马趴€€€€摔跤的时候还不忘护着怀里的咸菜罐子。
路辞和游魂似的进了客厅,路易正在举铁,大电视里播放着维密天使走秀视频。
“你干嘛了,”路易把注意力从超模身上分了零星半点出来,问路辞,“脸那么红?”
路辞用手背摸摸脸蛋,滚烫滚烫,感觉能拿来煮鸡蛋。
“哥,”路辞抱着帆布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神呆滞,“要是有个人忽然从背后抱你,你什么感觉啊?”
“抱我?”路易盯着屏幕里性感热辣的超模,吸溜了下口水,“那得看她身材了,我喜欢腿长的,要有胸。”
“长,特别长,也有胸,”路辞发着愣,“一米八几,有肌肉。”
路易一阵恶寒,抖了抖鸡皮疙瘩:“男的啊?!”
路辞和机器人似的,缓慢地点了下头:“嗯。”
“操!”路易一脸吃了屎的表情,“这男的变态吧,我他妈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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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辞脸色有点不自然的扭捏:“哥,要是他不仅从背后抱了你,还把你举高高了,你什么感觉?”
“我日他祖宗三十八代!”路易气得头顶冒烟,放声吼道,“我一男的,他抱我,还把我举起来?士可杀不可辱!我豁出去这条命我也得把他弄死!”
路辞被他哥震得耳朵快聋了,托腮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好惆怅。
他哥这才是正常反应吧,季时风是个男的,他也是个男的呀!
怎么会有一个男的,被另一个男的抱着举高高,竟然还心跳加速、面红耳热呢?
多半是有病。
路易见路辞这魂不守舍的样儿,警惕地问:“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季时风又欺负你了?”
“没有。”路辞说。
路易松了一口气,放心了:“那就好。”
路辞有些不知所措,可怜巴巴地问:“哥,我感觉我好像有病。”
“哦,对啊,”路易继续看他的维密天使,头也不回,语气特别漫不经心“你本来就有病,你才知道啊。”
“……”路辞把电视机插头拔了,“路小富!你才有病!”
画面被掐了,路易气个半死,挥着拳头要揍路辞:“路大富!你是不是找打!”
路辞抱着帆布袋,“嗖”一下窜上楼进了房间,把门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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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风回到家,先是洗了个澡,然后躺床上对着手机,翻着和路辞的聊天记录。
两个人的聊天界面里,五分之四都是路辞在逼逼,什么“季时风,你要是加入篮球队,你就吃香的喝辣的,走上成功第一步”、“你早上给我扎的小辫儿怎么不挺啊,影响我们家财运了怎么办”、“季时风你到没到啊,我要是被晒黑了,你看你倒霉不倒霉”……季时风偶尔回他两条消息,长度一般不超过十个字。
季时风边翻边笑,这倒霉孩子,话又多又碎,小炮仗似的。
他拇指不自觉滑到聊天框,想着给路辞发条消息,打了两个字€€€€“睡没”。
发送前他看到屏幕里映出自己的脸,眼角眉梢都挂着止不住的笑意,季时风忽然表情一僵,一股烦躁瞬间涌上心头,指尖立即按下了删除。
操,烦得很!
季时风其实意识到了自己最近很反常,收集路辞的小物件锁在抽屉里、经常翻着和路辞的聊天信息傻笑、下了课不去打零工而是陪路辞训练、训练完了还偷摸在暗处看路辞投篮,今天甚至没忍住,亲自帮路辞进了一球。
人做什么事情都得有个原因,打工是为了赚钱,读书是为了能出人头地,那他这些反常的举动又是为了什么?
季时风想不明白,或者说他根本不敢去想。
这种没着没落的感觉让他很膈应,好像思绪都不再由他自己做主了,而是被另一个人牵动。
€€€€我他妈是真的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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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风扔开手机,闭双眼凝神静气,但没过两秒,他的思绪又被牵扯了,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方才篮球场上的画面€€€€
进了球后,路辞像个被拧上发条的机器人,僵硬地说:“我进了,你要加入篮球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