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风点头,这回没再推脱,爽快地答应:“成。”
路辞发出两声机械性的干笑:“好好干吧,加油,今天你为球队努力,明天球队为你自豪。”
季时风说:“知道了,主理人。”
校门口远远传来喊声:“小路,回家了!”
路辞说:“王伯来接我了,我要回家了。”
季时风双手插着兜,下巴一抬:“走吧。”
路辞活像个生了锈的机器人,动作迟缓又卡顿,背起包,一手拎起帆布袋,另一手抱起篮球,往校门口走。
季时风走在他后边,看见路辞的反应不知怎么心情大好,在路辞后脑勺敲了一下:“路大富。”
机器人忽然失灵,路辞脚步一顿,两秒后和疯了一样,飞也似地跑到了校门口,耳廓红的能滴血。
季时风一出校门,刚好听见路辞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他定睛一看€€€€倒霉孩子手被车门夹了。
路辞见季时风出来了,就和受了惊的兔子似的,迅速“啪”一下关上车门。
没过两秒,路辞似乎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很不对劲,又摇下车窗,露出机器人式的僵硬笑容:“再见,季时风。”
“嗯。”季时风微微一颔首,风有点大,他把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了下半张脸。
路辞因为季时风的这个动作,心脏又是重重一跳,迅速合上车窗,催促道:“救了老命了!伯伯快开车!快走快走快快快!”
€€
车窗合上的那一刻,季时风透过缝隙瞥见路辞通红的脸颊和惊慌失措的眼神,活像受了欺负的兔子。
这真他妈的!
身体里忽然涌出一股无名邪火,季时风舔舔嘴唇,从床头柜上拿起矿泉水,拧开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还是不解渴。
他呼出一口浊气,懊恼地瞥了眼自己小腹以下的位置,那里此刻起了一些不太礼貌的变化。
季时风烦不胜烦,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抬起一只手臂遮着眼睛,开始默背语文课本。
“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既无伯叔,终鲜兄弟……”
€€€€季时风,你干嘛呀!
一道清清脆脆的声音忽然横插进来,倒霉蛋那张干干净净、秀秀气气的脸蛋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卧室里没开灯,一室黑暗中,季时风觉得此刻所有的感官完全被路辞占据了。
路辞对他嚷嚷的样子,路辞仰头要他扎小辫的样子,路辞吃饱了就犯困的样子,路辞缠着他加入篮球队的样子,路辞喋喋不休的样子,路辞委屈的样子,路辞认真挑鸭梨的样子,路辞抱着咸菜罐头说喜欢的样子……
真是要命了!
季时风喉结攒动,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里显得尤为明显。
他背靠床头,一只手搭着额头,另一只手往下身探去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想€€€€
路大富,是你非要招我的。
€€
第二天,季时风不出所料迟到了€€€€早晨偷摸洗内裤,耽误了点时间。
然而路辞竟然没在校门口的树底下等他,季时风看了眼手机,路辞也没给他发消息。
估计是等久了没耐性,先去班里了。
季时风锁了车进学校,还没到班上,在走廊里撞见了陈放。
“季时风!”陈放兴奋地嚷嚷,“路儿说你加入篮球队了!”
“嗯。”季时风说,“他来了吗?”
“来了啊!”陈放眉飞色舞,“这可真是双喜临门了!”
季时风只想快点见着路辞,漫不经心地说:“什么双喜。”
“第一是你加入篮球队,”陈放一脸八卦,压着声音说,“第二嘛,是咱路儿开窍了。”
“开窍?”季时风问。
“就是他有喜欢的人了呗。”陈放嘿嘿乐。
季时风心跳如擂鼓,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谁?”
“悠悠啊,”陈放笑得特别鸡贼,“小路一到班上就找悠悠,让悠悠抱他一下,你说这是啥意思?”
季时风瞬间面沉如水。
--------------------
放儿已经准备好挨揍了
第33章 老师,他迟到!
昨天晚上,路辞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大半夜煎饼。
他翻滚到大床左边,心里想着季时风好酷好帅;又翻身到大床右边,觉得自个儿好变态好有病。
折腾到了凌晨三点多,路辞受不了了,季时风那鸟人在他脑子里溜达来溜达去,实在太他妈煎熬了,必须找点事儿干。
路辞起身下床,光着脚跑到楼下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腌咸菜打开,也不开灯,就这么吭哧吭哧嚼了起来。
保姆阿姨听见动静,以为家里进贼了,开灯一看,路辞已经干吃了半罐腌菜。
“我的老天爷!”阿姨惊呼,“小路你这是干嘛啊,€€死了!”
路辞打了个充满咸味的嗝儿,一脸绝望:“€€死我吧,€€死了就没烦恼了。”
“咋了啊这是?”阿姨瞅他这蔫头巴脑的,心疼死了,“又和你哥吵架了?”
“没吵架,”路辞倾诉欲上来了,可怜巴巴地吸了吸鼻子,“姨,我感觉我有病。”
“哎哟你这大半夜吃这么多咸菜,能不生病么?”阿姨把剩下半罐咸菜放回冰箱,“饿了?给你下碗面吃。”
“不吃,不饿,我憋得慌!”路辞愁死了,五官皱成一团,“姨,我变态了。”
“哎哟你这大半夜吃这么多咸菜,能不憋吗?”阿姨也一脸担忧,“难不难受啊?”
“不是,不关咸菜的事,”路辞急需一个倾诉对象来宣泄宣泄烦闷,“姨,现在是我的人格扭曲了,我的审美病态了,我的……我、我的……嗝儿!”
他打嗝时候的咸菜味儿差点把阿姨熏了一跟头。
“哎哟你这大半夜吃这么多咸菜,能不嗝儿吗?”阿姨推他,“赶紧刷牙去,味儿死了!”
不仅心里的烦闷没宣泄出来,还丢了这么大的脸,路辞崩溃了。
都是季时风的错!
€€
吃多了腌菜嘴里渴,路辞刷牙的时候“哐哐哐”喝了好几口自来水。
躺回床上没多久就开始肚子疼跑厕所,阿姨担心他拉坏肚子,给他冲了杯麦片,再让他吃了止泻药。
路辞整个人都累虚脱了,窗外天蒙蒙亮时,他才有了些睡意,迷迷糊糊合上眼,梦见季时风在球场上把他一把抱了起来。
他像是踩在了云朵上,飘起来了,从未有过的轻快。他转过头,季时风正仰面看着他,眼神那么认真、那么专注。
季时风冷峻的眉眼在昏黄路灯下竟然显出了几分温柔,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
路辞只知道傻傻看着季时风,心口好像鼓起一个气球,气球胀得越来越大,路辞觉得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季时风,”路辞声弱如蚊蝇,“你抱我干什么呀?”
季时风把他放下来,炙热的掌心紧紧贴在他腰间,热度源源不断地涌起,在身体里烧啊烧,烧啊烧,要把他烧坏了。
季时风瞳孔一紧,嗓音低沉:“你觉得呢?”
路辞羞得抬不起头,语调颤抖:“我觉得……我、我觉得……”
€€€€我觉得我他妈有病啊!
路辞从梦中惊醒,忽然觉得屁股凉飕飕的,在海绵宝宝内裤上摸了一下,果然脏了。
路辞更崩溃了,都是季时风的错!
€€
路辞统共才睡了三小时,神志不清地起了床,揣着三角裤做贼似的去厕所洗。
路易起床尿急,砰砰拍门:“路大富,开门,我放水。”
路辞搓着底裤:“楼上楼下还有那么多厕所,你换一个!”
“哎我偏不,”路易就喜欢对弟弟犯贱,去拿了家里的万能钥匙,“我非要用这个!”
“路小富你是真贱啊,”路辞手忙脚乱把湿漉漉的内裤往身后藏,“华山论剑都没你贱!”
路易瞅见弟弟在藏内裤,“操”了一声,忽然有点局促:“路大富,你、你你你€€€€行吧弟弟,你马上也要十八了,确实也长大了,我床底下有车模杂志,你自己拿去看。”
路辞目光闪烁,好心虚:“哥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我就是……”
“弟,别说了,”路易摸摸鼻尖,“哥是过来人,都懂。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你不用觉得丢脸,哥哥爱你。”
“哥,我也爱你,”路辞欲哭无泪,“但我真的不是€€€€”
“小路起来了?”阿姨在楼下听见响动,关心地喊道,“还拉不拉?昨晚上拉成那样,担心死我了。”
路易恍惚两秒,而后恍然大悟:“路大富,原来你是拉裤子上了?”
路辞:“……路小富你别胡说!”
“操!”路易笑喷了,“你多大了你还拉裤子!”
“我没有!”路易面红耳赤,仰着脖子吼道,“我是梦到了季€€€€”
吼到一半,憋回去了。
总不能说“我是因为梦到了和季时风那个那个所以才那个在了内裤上”吧?
路易以为他是默认了,贴心地说:“弟,没事儿啊,哥不笑你€€€€噗哈哈哈哈哈哈……哥不会笑的,你是我弟弟……操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哥哥爱你,我换个厕所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继续洗啊。”
路辞“砰”一下甩上门,彻底崩溃了。
想来想去都是季时风的错,好想一口咬死季时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