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喜欢我的钱 第66章

季时风就在楼下,只要方牧跑下楼,一定就能看见季时风。

方牧却没看懂路辞的暗示,跪在地上爬到刘铭远身边,抱着刘铭远的腿,哭喊道:“你别打他,刘老师求你了,你别打我小路哥哥……”

他无助的哭喊让刘铭远觉得异常兴奋,狞笑几声后抓着路辞头发,把路辞后脑勺往墙上猛撞€€€€

路辞拼了命挣扎,手在一边的书桌上摸到一个冰冷的物体,他记得这是个玻璃做的烟灰缸,分量不轻。

“我操你大爷……”路辞从被掐住的喉管里挤出几个字,操起了烟灰缸。

刘铭远以为路辞要砸他脑袋,下意识用一只手护住了头,没想到路辞把烟灰缸朝窗外狠狠砸去。

“砰”一声响,窗玻璃本来就是豆腐渣工程,瞬间破开了一个大洞。

“你小子倒是很聪明,”刘铭远收紧掐着路辞脖子的五指,“知道向外面求救,黑灯瞎火的,下着大雨,谁能听到,谁会来救你?”

路辞在一阵眩晕中想,他娘的鸟人季时风,你再不来老子真要被掐死了!

手里还攥着部手机,路辞凭肌肉记忆指纹解锁,要给季时风打电话,刘铭远看见了他的小动作,一把夺过手机扔到窗外。

“哭!”他一脚踩在方牧脸上,边拿路辞的头撞墙边命令道,“哭得好听我就不打他,给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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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辞想叫方牧别哭,别这么没出息,赶紧跑,只要跑了他们都能得救,但刘铭远的五根手指像铁钳一样箍在他喉咙上,他只能徒劳地发出“嘶嘶”气声。

忽然,路辞喉间一轻,一直掐着他的桎梏消失了,他整个人顺着墙滑坐在了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了一地的血沫。

耳鸣声渐渐褪去,路辞听见了季时风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声:“你他妈敢动他?”

路辞抬起头,只见刘铭远已经被打倒在地,鼻子被季时风一拳打出了血。

紧接着季时风往刘铭远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膝盖顶着他的胸口,又是重重两拳砸在刘铭远脸上。

几个拳头下来,刘铭远已经不动弹了,蜷着身子缩在地上,脸上糊满了血,呼哧呼哧地大喘着气。

方牧率先反应过来,拉着季时风的手:“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季时风此刻满眼都是狠戾,什么也听不进去,满脑子只有刚刚见到的那一幕€€€€刘铭远掐着路辞的脖子、揪着路辞的头往墙上撞,他怎么敢的?

“滚。”

季时风粗喘着气甩开方牧,一只手抓起刘铭远衣领,另一只手再次挥拳,朝着刘铭远太阳穴重重砸了下去€€€€

“季时风……”

一道粗粝微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季时风的拳头划破空气,停住了。

他回过头,路辞瘫坐在墙边,朝他伸出手,眼里蓄满泪水,瘪着嘴说:“季时风,疼死我了……”

轰€€€€

又是一道闪电骤然划破夜空,季时风眼睫剧烈颤动,眼底的戾气瞬间褪去,甚至流露出了几分后怕。

他迅速回身,一把将路辞紧紧抱住:“哪里疼了,乖,哪儿疼?”

路辞刚刚还硬着脖子和刘铭远对峙,季时风一来,他心里的害怕和委屈怎么压也压不住,什么勇气什么出息统统都不要了,死死搂着季时风脖子,睫毛一抖,两行眼泪扑簌簌从眼眶里滚落。

“头疼,脸也疼,他打我了!季时风你怎么才来啊,我一直叫你,我怕死了……”

“我不好,来迟了,”季时风抱着他,嗓音比路辞还沙哑,“我也打他了,现在没事了,不怕。”

“我手机没了,他扔我手机,”路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手机一万多,手机里都是你的照片,他凭什么扔我手机啊,我要把他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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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风和路辞报了警,镇上派出所的警察很负责,连夜冒着雨赶到,呼啸的警笛划破夜空,不少乡亲打着伞来围观。

警察简单问了方牧几个问题,方牧一一回答了。

刘铭远的妻子去年年中和他离了婚,离开了东怡村€€€€这件事村里人都知道,刘铭远到处对人宣扬他老婆背叛了他,和外边的有钱人跑了。

他也是去年下半年开始对方牧动手动脚的,起初是在他写作业的时候摸他的手和脸,后来摸他的大腿和私密部位,甚至发展到借着辅导作文的借口,把方牧带到办公室实施虐待€€€€他掐方牧,用皮带打方牧,往方牧身上滴蜡油。

其实刘铭远根本硬不起来,他找上方牧无非是觉得方牧父母双亡,觉得方牧无依无靠,想在方牧身上找到所谓“男人”的一面。方牧也想过反抗,他给校长写举报信,但换来的只是刘铭远变本加厉的虐待。刘铭远威胁他要是敢报警,他就把方牧爸妈的坟刨了。

方牧不过才十五岁,六神无主之下将这件事告诉了大伯,不料方强民不仅没有保护他,反而和刘铭远达成了交易€€€€五百块钱就能上门和方牧过一夜,他负责看门,绝对安全。

方牧走投无路之下想到了路辞,路辞不像别人那样把他当丧门星,路辞给他发喜糖,不会看不起他。而且他也发现了,大伯很尊重路辞他爸爸,毕竟是城里来的大富豪。于是,方牧借着大白产崽的机会,央求路辞来乡下陪他,只要路辞在,他大伯就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路辞分明还没离开东怡村,刘铭远竟然就敢上门了。

“这刘老师真变态哦,”门外几个乡亲叽叽喳喳地讨论,“你知道吗,他今天晚上还去叫鸡啦,可能是他那个东西不行,伤自尊了,才又来欺负人小男孩,真是禽兽不如!”

路辞听见了,心里的震惊和恐慌简直无以言表,不自觉往季时风身上靠了靠。

他一直以为这些事情只会发生在电视剧里,没有想到秀水青山的东怡村居然还有这样肮脏的角落。

脸颊两侧忽然传来一阵暖意,是季时风用手掌捂住了路辞的耳朵。

“不听了。”季时风说。

倒霉蛋不必听到这些、不必知道这些,他是生活在乌托邦里的小王子,理应永远没有忧愁。

路辞紧紧贴着季时风,从季时风身上传来的热度让他觉得很安全,甚至想要闭上眼睛,假装不知道这一切。

但他看到方牧在乡亲们审视、同情、怜惜的目光中手足无措的难堪样子,牙齿轻轻咬了咬嘴唇,然后摇摇头,握着季时风的手腕,轻轻拉下了季时风捂在他耳朵上的手。

潮水般的议论声再次涌进他的脑海€€€€

“什么老婆和有钱人跑了,瞎扯!就是他自己喜欢男的,被他老婆发现了,他还整天打老婆,这谁受得了!”

“这个老方也不是人啊,你说一大把年纪了,坐着轮椅,何苦这么害小孩子呢?”

“你不知道啊?老方他儿子在外面赌博,欠了好多钱咧,这不就是要卖他侄子赚钱喽……”

路辞真是心里越听越难受,“噌”地站了起来,边把凑热闹的人往外轰,边嚷嚷道:“别说了别说了,都别看热闹了,赶紧各回各家睡觉去!走走走!”

“叔叔,你们先别问了,”关上了大门,路辞站到方牧身边,学着季时风保护他的样子,用双手捂住方牧的耳朵,“我弟才十五岁,没成年长身体呢,睡眠很重要的,天亮了你们再问吧!”

方牧抬起头,对路辞感激地笑了笑。

季时风看着此时的路辞,心情有些复杂。

他的倒霉蛋经过这一夜,似乎长大了一点点,让他一半欣慰,一半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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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将刘铭远和方强民带走了,并让方牧明天到镇里派出所协助审理。

这么一闹就闹到了三点多,季时风和路辞把方牧也带回了招待所,让方牧在路辞的那间房里安心睡觉。

方牧躺下了,眼巴巴看着路辞,于是路辞也躺下了,眼巴巴看着季时风,和季时风说“晚安”。

季时风给他俩留了盏床头灯,关了房间的大灯,接着拿上伞,淌着水去村里的卫生所买了药,大夫也是打着伞去看热闹的一员,这会儿还在和家里人八卦着。

大夫给季时风拿了点活血化瘀的药,还有些消肿消炎的药片。

季时风正要扫码付钱,大夫摆摆手:“你给小路拿的嘛,我知道。这回多亏小路了,真勇敢,太了不起了……”

季时风笑笑:“谢谢,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夸他,肯定得意坏了。”

拿着药回到招待所,季时风先回自己房间换双鞋,一推门,床上乖乖躺着个人,头发乱糟糟的,眨巴着一双圆眼睛看着他。

“刚才谁和我说‘晚安’的?”季时风把雨衣脱了。

“季时风,”路辞嗓子还哑着,眼也不眨地看着季时风,好像生怕他不见了,“你去哪儿了呀,我现在没有手机了,找你都找不着。”

“出去了下,”季时风看他那惊魂未定的样子,默默叹了口气,“起来。”

路辞摇头:“我想和你待一块儿。”

“方牧呢?”季时风问,“要给他上药吗?”

路辞说:“他睡着了,先不吵醒他了。”

“嗯,”季时风在床边坐下,“起来。”

路辞以为季时风要赶他回屋,又摇头,双手紧紧揪着被角:“我不,我在你床上生根了。”

“生什么根,”季时风轻轻一弹他脑门,从外套口袋里拿出药,“起来涂药。”

原来不是赶他走啊!

路辞才松一口气,又警惕地问:“涂完药我能待在你这儿吗?”

季时风说:“看你表现。”

路辞瘪嘴:“那我不起来了。”

季时风扬眉:“表现不佳,现在就回去吧。”

路辞三下五除二从床上坐起来:“涂药!快给我涂药!只要涂不死,就往死里涂€€€€哎我操!”

说话太用力,扯着脸上伤口了。

季时风失笑:“小脑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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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辞的脸倒还好,巴掌扇出来的皮外伤,季时风主要是担心他的脑袋。

本来就不聪明,万一真撞出个什么好歹来怎么办?

他轻轻拨开路辞脑后的头发,一时间也没法辨认伤情如何,还是得明天一早去医院做检查。

“季时风,”路辞盘腿坐在床上,问他,“我毁容了吗?”

方才挨打时不觉得,这会儿喷了药,觉得脸上热辣辣的疼,就和要往外滴血了似的。

“没有。”季时风说。

“那我还是你心里那个阳光英俊招人疼招人爱的十八岁大男孩吗?”路辞扭头问他,一脸期待。

“……”季时风无语了,给了他一个脑瓜嘣。

路辞垮下嘴角,看来还是毁容了。

他从枕头边拿起季时风的手机,对着屏幕一看,瞬间吓了一跳。

我靠,这半边脸蛋肿的,简直不能看了!

“季时风,”路辞哀嚎,“我成猪头了!”

“说什么傻话,”季时风安慰他,微微一笑,“是半边猪头。”

“……那不比猪头还吓人!”路辞生无可恋了,重重往床上一躺,床板太硬,又把后脑磕着了,“嘶!”

季时风连忙把他拉起来,板着脸说:“路大富,你就不能安分两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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