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牧面前倒是挺有个哥哥的稳重样儿的,一到他面前,又成那个作天作地的娇气包了。
路辞委屈,拉着季时风的手:“季时风,我成猪头了,还是半边的。”
“没有没有,没成猪头,”季时风真是好气又好笑,看看路辞左边脸,又看看路辞右边脸,“还是很对称。”
“又说瞎话,”路辞不信他了,“那你发誓。”
季时风问:“发什么誓?”
“你发誓你不会因为我成猪头了而不给我加分,不能以这个为理由拒绝我的追求。”路辞一脸认真。
季时风真是服了这颗倒霉蛋了:“躺好,睡觉。”
路辞欢天喜地钻进被窝,和季时风盖一床被子睡觉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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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季时风从老板那儿又抱来一床被子,和路辞分开俩被窝。
路辞不乐意了:“季时风,我连内裤都和你分享了,你还和我这么见外。”
季时风吓唬他:“我裸睡,你来吗?”
路辞耳根发烫,立马摇头:“不了不了,我也不是那么不见外的人。”
季时风笑着闭上眼,过了一会儿,身边响起€€€€€€€€的动静,被角被轻轻掀开一个角,冷空气悄摸摸溜了进来。
“路大富,”季时风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沉声道,“又找死了?”
“季时风,你真裸睡啊?”路辞蠢蠢欲动,“我还没见过裸睡的人呢,我看看?”
“把你自己扒光了看。”季时风把他的手塞回他自己被窝。
没多会儿,€€€€€€€€的响动又来了。
这么两三趟,季时风叹了口气:“路大富,现在四点了,再不睡觉,天就亮了。”
“睡不着,”路辞抿了抿嘴唇,身体靠近季时风,终于坦白说,“季时风,我害怕,我闭上眼就看见他、他……”
季时风轻叹一口气,侧过身面对着路辞,一只手轻轻揉捏他的耳垂,轻声说:“傻子。”
路辞抓住季时风的手,像是牢牢抓住能让他感觉安全的依靠。
他没被人掐着脖子打过,很害怕;他看见牧牧被那个男人欺负,很害怕;他听见乡亲们说那些话,也很害怕。
今天晚上听到的、见到的、所经历的一切事情,和他脑海里的这个世界太不一样了。
“季时风,还好有你,”路辞心有余悸,“不然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路大富,应该是还好有你,”季时风看着他,认真地说,“你帮了方牧,也许不止是方牧。”
路辞愣了愣,鼻头一酸,差点儿又掉出眼泪。
“季时风,我想让牧牧转学,去城里读书,我爸妈也会愿意帮他的。”路辞说。
季时风“嗯”了一声。
“可是我只能帮牧牧一个人,可能还有很多像他这样的人,”路辞有些语无伦次,“我、我也帮不过来的,谁来都帮不过来的,得靠他们自己才行,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自己都不好好读书,我凭什么劝他们好好读书呀……”
说到最后,路辞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急切地寻求季时风的认同:“季时风,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明白,”季时风看着他,温声道,“明白的。”
季时风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了,不公、欺压、倾轧、霸凌……诸如种种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
贫穷的人遭受白眼,弱小的人遭受欺凌,普世的公正照不到最底层的黑暗角落。
如果说路辞是纯净的真空环境中长出的花朵,那么这就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如此残酷的社会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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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风,我有点难受。”路辞低声说,鼻音浓重。
“怎么又哭了,”季时风叹了一口气,手臂揽过路辞,轻轻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你也长身体呢,睡了。”
路辞抽抽噎噎:“我十八岁,成年了,不长身体了。”
季时风打趣道:“不长到一米八啦?”
路辞立即吸鼻子:“那要的。”
“乖,闭眼。”季时风哄他。
乖了没一会儿,路辞又喊他:“季时风。”
季时风闭着眼,手指还轻轻拍着路辞后背:“嗯?”
路辞:“我今天表现好吗?”
季时风回答:“很好。”
路辞又问:“能加分吗?”
季时风说:“能。”
路辞总算破涕为笑,害羞地说:“我把鼻涕擦你袖子上了,是不是也不用扣分了?”
季时风感觉自己太阳穴在突突跳:“……路大富,你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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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故事的主人公也会成长的,大富有风哥陪伴,一定会更勇敢坚强的( €€€€ ω €€€€ )
第57章 长得好看才叫绣花枕头
路辞在季时风的臂弯里安安心心睡了过去,没多久就被楼下一阵喧闹吵醒。
他心想这才几点啊,村里人就是起得早,鸡还没叫呢就闹开了。
“季时风,”路辞不想睁眼,被子往头上一闷,往季时风睡的那半边拱,边拱边撒娇,“你手呢,给我抱抱,你不能因为我往你手上擦鼻涕你就嫌弃我呀,人非圣贤孰能无鼻涕……”
拱了一会儿还没拱着季时风,路辞继续拱,边害羞边说:“季时风,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一起睡觉啊?睡一个被窝那种。”
结果“啪嗒”一下,路辞连人带被子,掉床底下了。
他从被窝里伸出脑袋一看,妈的,季时风压根儿不在床上。
走了也不和他说一声,害他一个人在这儿发浪,鸟人一个!
路辞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窗外,冬天天亮得晚,外头还是黑蒙蒙的。
刚出了那样的事情,这会儿季时风不在,路辞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很不安全。
季时风去哪儿了呀?
路辞瘪瘪嘴,感觉自己离不开季时风了,想给季时风打个电话,才想起来手机没了,被那死变态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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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又传来了模模糊糊的说话声,听着还有点耳熟。
路辞摸摸还发疼的后脑勺,把棉被披身上,打开门往出走,想看看季时风在不在楼下。
“叔叔阿姨,你们别着急,小路没事,在楼上睡觉。”
走到楼梯口,路辞听见了季时风的声音,他就和找着了窝的雏鸟似的,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抬脚往楼下跑:“季时风!你怎么穿上裤子就跑啊!你€€€€”
“小宝贝!”林咏梅朝他扑过来,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哽咽着说,“你吓死妈妈了知不知道,你吓死妈妈了,你要是出事了妈妈怎么办!以后不能自己一个人往外跑了知不知道!”
路易也紧紧抱住他,心有余悸地说:“弟,以后你去哪儿我都跟着,绝对不让你落单。”
路祖康也总算放下心了:“还好还好……”
爸妈哥哥都来了,路辞心里那股委屈劲儿又翻上来了,嘴一瘪,开始嗷嗷:“爸!妈!哥!我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他打我巴掌,还打得不对称!”
路易看季时风本来就不爽,冲季时风比中指,找茬说:“季时风,我弟都这样了,你还说他没事!”
季时风一脸无语,给了路易一个“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的眼神。
路辞边哭诉边说:“哥,你骂季时风干嘛,你别凶他。”
弟弟昨晚挨了揍,可怜巴巴的,路易连忙哄他:“好好好,哥不凶他,哥就是怕你出事,心里着急。”
“哥我知道,你是爱我。”路辞吸吸鼻子。
林咏梅看他那红红肿肿的半边脸,心疼坏了:“小宝,脸还疼不疼啊?”
“疼死我了,”路辞又开始嗷嗷,“家里本来就一个长得帅的,现在好了,一个都没了。”
“……”路易扭头喊季时风,“季时风,你往他另外半边脸也来几巴掌。”
“路小富你还是人吗?”路辞不乐意了,从他妈怀里钻出来,裹着棉被指挥道,“季时风,你打我哥吧,打一巴掌我给你十块!”
路易加码:“季时风,你打他,一个巴掌我给三十,打得脆我加钱!”
路辞吼道:“我八十!”
路祖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对季时风说:“小季是吧?我这俩那什么……犬子,让你见笑了。”
“没有,叔叔,”季时风礼貌地笑了笑,“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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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把路辞哄睡之后,季时风一直没合眼。
出了这样的事情,路辞害怕,但实际上,他比路辞还要更害怕。
他合上眼就看见倒霉蛋被掐着脖子按在墙上的画面,他都不敢想要是他没有来东怡村找路辞会怎么样,要是他没有陪路辞去拿手机会怎么样,要是他再晚上楼几分钟又会怎么样。
光是想想,季时风就浑身发凉,手心里直冒冷汗。
“倒霉蛋,”季时风侧身躺着,静静看着昏暗床头灯下路辞的睡脸,“可别再让我吓破胆了。”
路辞枕着他的手臂,眉头紧紧皱着,像做了什么噩梦,梦里也在不安。
季时风叹了一口气,将头靠过去,嘴唇轻轻印在路辞眉心。
路辞咕哝了句什么,好像在说痒,然后不爽地蹬腿,踹了季时风两脚。
“小没良心的。”
季时风敲他鼻尖,就这么侧着身,安安静静地看着路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