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进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我说。
他杵在门外没动:“什么话?就这儿说,赶紧说,说了我回去睡觉。”
“不能在门口说的话,”我说,“不能被别人听见。”
“谁听了?这儿就咱俩。”他说。
“隔壁有人。邻居随时回来。”我说,“你进来!”
他的表情看起来仿佛我屋里是龙潭虎穴,扭捏了好一阵不肯进,我就知道他知道我的意图了,怕他转身跑了,直接上手拉,这下子他才半推半就地进来了。
我把入户门关上,一回头,就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慌张样子,好像我能吃了他。
嗯……我确实是挺想吃了他。
我脱着鞋,招呼他:“你不换鞋啊?”
“你不是说有话说么?现在进来了,你说啊。”他跟我过招,打太极。
我说:“你换鞋,去沙发那里坐着说。”
“这儿不能说么?”他问。
“不能。”我说。
“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秘?”他明知故问。
“你换鞋。”我说。
他不情不愿地换了鞋,局促地往里走了几步,停在半路,问:“什么话啊?现在能说了吧?”
我说:“你今天没去接我。”
他说:“跟你解释了啊。”
行吧,这个茬儿我找不了。我换话头:“我考完了。”
他试图转移话题:“打算怎么放松下?去哪儿旅个游还是怎么?”
我看着他,不说话了。他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但他一直在躲避,那我说下去也没意思。
屋里沉默了一阵,杨复讪笑着说:“你不累么,考了两天,赶紧洗澡,今天早点儿休息呗。”
“你说等我高考完就可以。”我说。
“……你这也太赶时间了,今天刚考完。”他说。
其实,本来我是不这么赶时间的,反正已经等了这么久。可是……突然就想赶时间了。
我俩又对视僵持一阵,杨复轻轻地叹了声气,张开手臂:“来,抱抱。”
我才不主动抱他。我没动。
三秒钟后,他上前一步,抱住了我。
“好了好了,不气了。”他抱着我哄道。
我没说话。
这么抱了大概一分钟左右,我推开他,然后闭上眼睛,朝他仰起脸。
一点也不浪漫,一点也不水到渠成,但情况是这么个情况,我只能将就一下了。
可是我都这么将就了,他迟迟没有动作。
我的心一点点地凉了下来。
太尴尬了。我甚至后悔这么做了。不然不会这么尴尬。
我就像个傻子一样,维持着这个姿势等了很久,他都没有亲我。我这样子真的太像个傻子了。
我只好睁开眼睛。
杨复正看着我,表情十分为难。
是我为难他了。
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把事情弄到这么尴尬的境地。
但是,也许这样也好,也许比我一直自作多情下去要好。
杨复舔了舔嘴唇,轻咳一声,说:“再等等……你九月生日嘛。等你生日啊,至少成年吧。”
到时候,他就会说:至少等你二十岁吧。
他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他就是在哄骗我。
“你自己说的等我高考完就可以。”我说。
他叹道:“我……我表达不严谨。川儿,听话,今儿累了,先去洗澡睡觉,啊。”
我看他一阵,绕过他,朝玄关走去。
他开始可能不知道我想干什么,没说话,只是看着我,当看到我开始换鞋准备出去的时候,开口了:“你干嘛?要去哪儿?川儿?黎川!”
我没理他,换好鞋就开门往外走。
可是刚踏出门口就被他拽住胳膊扯回来了。
他把门关上,皱起了眉头不悦地说:“又犯浑了是吧?是不是又犯浑了?”
我说:“是你先说话不算话。”
“……你急什么啊!”他说,“我又跑不了,我能飞上天啊?你急什么急。”
也许我不该一时冲动把我自己的路堵死,但我这时候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了。我说:“其实你就是想哄着我高考而已,是吧?现在我已经考完了,你可以说实话了。杨复,你要是没办法接受我,你现在就可以直说,我不会缠着你。”
他看起来十分无奈:“你又想哪儿去了……我二十了,你还没十八,这……这犯法啊!”
“谁跟你说这犯法?”我问他。
“这还用谁跟我说?我有脸问人?”他一脸理所当然,“这显然犯法啊!这不叫那什么……猥亵未成年?”
“……我是自愿的。”我说。
“自愿的也不行啊!”他说,“我跟警察说你自愿的,人警察也不会信啊!你一未成年知道什么是自愿什么是不自愿……”
“没有人会跟警察说。”我说。
“不跟警察说……不跟警察说也不行啊!”他义正词严道,“人在做天在看!”
他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如果不是我足够了解他,肯定就要被他骗过去了。但我就是了解他。我说:“杨复,你故意的。”
他故意在这里装傻乱说。
他还在装:“什么故意的?”
“你如果不愿意你就直说,没必要把我当傻子。”我说。
他沉默了,收起了刚才浮夸的表情。
我就知道吧,他刚才就是装的。
半晌,他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去沙发上坐着,转头看着窗台上的绿植,说:“我……你先过来,坐着说。”
我想听听他又要编什么,就走过去坐在一旁。
他又叹了声气,说:“川儿,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对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只是一直在学习,没交什么朋友,所以想岔了。所以我现在不能碰你,你知道么,因为我碰了你,很多事儿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
他停了几秒钟,接着说,“我没事儿,我混不吝,我不吃亏,你不一样。这些年我就一直让你好好读书,没教你别的事儿,很多事儿你不懂,你太单纯了。很多事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能有多复杂?”我问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看着我,很认真地说:“川儿,你再想想。”
“我已经想了。”我说。
“多想想。”他说。
我问他:“那你要我想到什么时候?”
他想了想,说:“大学了你先交点朋友吧,多认识些人,可能你就想明白了。”
“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我说。
“你明白个屁。”他说,“就这样,不说了。”
我偏要说:“我又没让你干别的,就是亲一下。”
“好了,别说了,就这样。”他站起身,简单粗暴地结束话题,“很晚了,赶紧去洗澡睡觉,我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黎川表面:杨复这个大傻逼
黎川内心:杨复好负责任,好有担当,好为我着想,好成熟,我爱他(好感UP↑UP↑)
虚假的杨复:川儿,你得多认识认识比我优秀的人,说不定你真正喜欢的人是别人,你可以和比我好的人在一起
真实的杨复:卧槽哪儿来的野狗敢勾搭黎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滚滚滚滚滚!都滚!别逼老子动手!
池郑云:有病吧你
第43章 这章短暂地回一下多年后w
没多久, 高考成绩出来了,池郑云是本届本市的理科状元,这个结果并不令人意外。
我的成绩算是不错吧, 没有惊喜, 但也没有遗憾,就是我的正常水平,反正上P大是完全没有问题。
杨复很为此欣慰,要在五星大酒店里摆二十桌谢师宴,广邀我的老师同学、他的商务伙伴。
首先,我不是社恐;其次, 我开始社恐。
去参加他公司年会还好, 我就是个混吃混喝的,最多被他领着叫些人, 叫完就没我事了。可谢师宴上我肯定是主角、是被关注的焦点,说不定还要被要求发表感言, 说不定杨复的熟人们会向我敬酒,说不定杨复会让我向我老师们敬酒……
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比如我。
有的人活着, 本来不用死, 但他想死。比如我。
再说了, 请我同学?我哪来同学给他请?
就我和那群傻×的关系,他们得以为这是鸿门宴吧, 他们刚进来我就关门放一百只饿了三天的没打过疫苗的疯狗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