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是谁啊?是皇帝吗?玉皇大帝吗?
“松手!”我叫道。声音很尖锐,很难听。
“川儿!你冷静下来!听我说!”他试图把我往旁边的沙发上摁,“你先坐下,我跟你说€€€€”
我打断他的话,指着窗外,歇斯底里地冲他吼:“让他滚!你让他滚了我再跟你说!”
我不在乎外面的人听不听得见我在发疯,反正我确实已经疯了,我就是在发疯。
如果疯起来才能摆脱边西川,那我就当一个疯子。
就算要当疯子,我也要摆脱边西川。
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这么的阴魂不散。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摆脱他啊?!
我几乎是和杨复扭打起来了。当然,是我单方面在扭打,他只是想制住疯子似的我。
最后我被他怼墙上了。
我背贴着墙壁,浑身都在打冷颤。
“你先听我说!”他摁着我的两边肩膀,快速地说,“他早就发现了你们的关系,所以他一直在接近你,他知道你是他哥哥,他没有恶意,只是想亲近你,就是那种亲兄弟之间的天然的亲近,你跟他有一半的血脉是相同的。刚开始他联系我,只是为了了解你这些年的生活……川儿,我知道你们父母的那些事儿,但那都已经过去了。他介绍了很多很重要的人给我,都是为了你,因为他知道是我在照顾你,我好了就是你好了,他真的很关心你,很希望你好。你记不记得,有次我出差很久,说是去香港了,其实那次我很快就出差完了,但那时候我听西川说了你的身世,我去找了你家人……”
他还在说,但说些什么,我已经听不太懂了。我只知道他在说话,嘴巴一张一合的。
反正是些恶心死了的话,听不到才好。
“……川儿?川儿?”
我抬眼看着他,问:“你让不让他滚?”
他看起来很无语:“我刚说那么多是白说了?你听没听进去?”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行,我滚。该滚的人是我。
“你先松开我。”我说。
他犹豫了下,没松开,说:“你先保证你不闹了。”停了下,语重心长地说,“川儿,你有时候想事情有些偏激,应该就是因为以前的那些事儿,所以我希望能够去化解你这个心理的结。你明白吗?”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我很明白,他觉得我喜欢他是因为我缺爱缺到偏激,所以我偏激地要霸占他、偏激地逼他和我搞同性恋。简单直接来说,他觉得我是神经病。
“真明白假明白?”他狐疑地问,还是没松开我。
我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轻声说:“你抱抱我。”
这个时候他不像平时那么三贞九烈,二话不说,马上抱住了我,抚摸我的头:“乖€€€€啊啊啊啊!”
我在某个瞬间可能是真的想咬死他,下了死劲儿。但只有那几秒钟而已。我咬在了他的脖子上,说不定真的会咬破他的大动脉,他真的会死的。
我到底是不想他死的。
所以,我只是趁着他猝不及防吃痛手松的时候用力推开他然后转身往屋外跑而已。
我只是想跑掉而已。
但杨复的反应特别快,我刚跑出去两三步,就被他拽住了。
看来他是不怕死。
我低头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如果我咬死了他,我给他陪葬就是了。
我是真把他咬疼了,他另一只手使劲儿掐住我下巴,逼着我松牙:“你冷静点!川儿!黎川!疼!真疼啊卧槽!松口啊!”
我被迫松口,但他如果以为这是结束那他就错了。我另一只手反手摸到了旁边桌子上的啤酒瓶,举起来朝他脑袋上砸了过去。
他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瓶子都碎了。他瞠目结舌地瞪着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似的,缓慢地抬起手摸了下额头,然后把手放到眼前,看了下摸到的血。
然后他看向我,表情特别的不可思议。
半晌,他沙着嗓子、喘着粗气说:“行……行。行。”
他垂眸盯着我手上握着的半个酒瓶,忽的笑了起来,抬起眼来直直地看着我,手指了指酒瓶,指了指他自己的心口,说:“教你,酒瓶子敲碎之后,趁人还是懵的,马上朝这儿捅。”
神经病。
他猛地上前两步抓住我抓着碎酒瓶的手就往他身上扎。
我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把手往回收。
他坚持把我的手往他那边扯。
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能和他僵持住。
他眼睛发红地看着我,一直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我受不了,我没他狠行吧,我认输。我松开指头,碎酒瓶就掉地上了,我还赶紧踢了一脚把它踢远点。
他又笑了起来,挺不屑地说:“我还以为你铁了心要杀了我呢。”
我浑身都没劲了,只能靠着身后的墙,才能勉强维持着自己站立。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周燕隔着门问:“杨复,没事儿吧?杨复?”
他盯着我,问周燕:“就你还是有别人?”
“就我。我让我妹招呼那些小朋友呢。不知道你这边怎么回事儿,砰砰响,拆房呢?”周燕问。
“你进来。”杨复说。
周燕推门进来,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屋子,问:“真拆房呢?把你自己脑袋都拆破了?可真有你的……叫120还是直接开车送你去啊?别死我家房子里啊。”
杨复的眼珠子移向她:“这你家的房?”
“啊。”周燕说。
“你故意不说,怕我不给钱是吧?”他问。
“我是那么抠的人么?”周燕说,“这房子是我的,但我租给了别人做轰趴馆呗,你说要找个地儿,我就牵个线给我租客揽个生意,有问题吗?”
“没问题。”杨复的目光回到我脸上,话还是对周燕说的,“你帮我把他送回去,看一会儿,我这边弄完了再回去,人都喊来了,不可能就这么让散了。”
“可以是可以……”周燕的目光在我和杨复之间逡巡了几圈,没问怎么回事,只问,“你脑袋没事儿吧?我说真的,别死我家房子里啊,这真是我家房子,不骗你。”
“……死不了,血都没流了。”杨复说,“我心里有数,等下弄点药敷一下就行。”
周燕点点头,走过来叫我,声音温柔了很多:“黎川,走,姐姐送你回去,别搭理他,就一傻逼。走。”
“你跟她先回去,我把这儿弄好了回去跟你说,咱俩好好儿谈谈。”杨复对我说。
没什么好谈的。
但可以离开这里就行。我这会儿没有心思想更多东西,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离这里。
但是……我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往杨复的脑袋上瞟,张了张嘴,想说让他去医院,但是……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说:“没事儿,我有数,真拿命跟你开玩笑啊?我又不是傻子。刚才那血就是碎玻璃划拉的,这边有药箱,我自己弄下就没事儿了,你跟燕姐回去,休息下,冷静下,我晚点儿回去再跟你说,听话。”
第46章 池郑云也像我一样的为着一段单方面的看不到希望的爱情痛苦着吗?
回去的路上, 燕姐什么都没问我,什么都没说,就是开车, 反正她知道杨复家在哪, 住进去的时候杨复请了她和常哥过来吃饭暖居。
忽然,有人打我手机。
我本来没理,它震动了一会儿,停了。但不过两秒,又震动起来。我还是没理,让它自己停。
但对方打来了第三次, 我突然想到, 说不定是快递。
前几天我网购了几瓶进口的护肝片和深海鱼油,是要给杨复吃的, 他整天在外面抽烟喝酒,我好怕他年纪轻轻就死了, 他自己倒是很不当回事。
虽然现在我很生杨复的气,觉得随便他死不死,但快递员是无辜的, 肯定还赶着下一家的货要送, 一直打我电话不接, 说不定在嘀咕我呢。
我这才把手机拿出来,一看, 是池郑云。
我没接。
这回停了之后, 他没打过来了,发了条短信给我:黎川, 生日快乐。
我刚刚就猜到了, 他肯定就是为了这个事, 所以我没接。
他又发过来一条:我有点事回国,正好你生日,有空的话,一起吃顿饭吗?我很久没做饭了。你想避嫌的话,在外面吃也好。或者,明后天都可以,我大后天才走。
我应该不理他的,就像不回复他的电子邮件那样。
但是,我现在不想回去,我不知道杨复什么时候回去和我谈谈,我希望他现在就回去,又希望他不要回去。
我不知道。
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脑子里全是浆糊,很迷茫。
半晌,我回拨了过去。
池郑云很快就接了:“黎川……没事,你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
我要拒绝的话,何必还回他电话呢?
他平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犯这种傻,是因为为情所困吗。
好像是这样的,人沾上爱情就会脑子昏掉,就会变成傻子。
至少我是这样的。看起来,好像他也是这样。
我刚刚想了又想,今天的事,是因为是杨复那么做,我才会突然发疯,如果是别人,比如燕姐,比如常哥,或者甚至是黎跃敏,我会觉得膈应,但不会那么失控。
主要就是因为杨复,他先是企图给我介绍女朋友,然后边西川出现了,他还亲昵地叫边西川西川。
谁都能那么做,只有杨复不能。他这么做,我就会疯掉。
只有他不能。因为,只有他是属于我的。
但现在我意识到了,这好像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
所以,池郑云也像我一样的为着一段单方面的看不到希望的爱情痛苦着吗?
那他真是可怜,和我一样可怜。
我们这是不是就叫同病相怜?
我甚至想到,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是池郑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