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什么白的黄的,还不是知道改回来,浪费时间瞎搞。”
因为陆绎€€喜欢,所以他的黑发是特意给陆绎€€看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白洋一股火冒到天灵盖:“你们是不是有病吧,中国人本来就是黑发的啊?他陆绎€€是不是每一个都喜欢啊?”
陆士权他们特意跑到学游轮上里面逮人,找了这么久,结果白洋一开口就是没好气地骂人,惹得他也是一肚子的火,扯着白洋的手臂就往拍卖会那边走:“你怎么说话的呢?走了,赶紧和我们去见陆叔叔,叔叔最近心情一点都不好。”
白洋心里越发恼怒,这群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根本听不懂人话!他气急之下,抓着陆士权的手奋力咬下,这一口咬在大拇指与虎口之间,他根本没收力度,咬得特别狠。
白洋年纪轻,男孩子牙口好力气也大,霎时间就见血了。
陆士权大叫一声,把白洋甩开来,抬手就想打他:“白洋你是不是有病啊!”
白洋敏捷往后一躲,连忙呸呸呸好几口,把嘴里那些混合着血迹的口水都吐掉,用手背抹了把嘴,大喊道:“是你们有病吧,听不懂人话。”
“他妈的陆绎€€心情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好博爱好宽大好厉害的胸怀,他白月光施源都已经回来了,你们还过来找我,怎么?古代皇帝招妃子呢,一个正宫皇后娘娘不倒,还有再来一个吉祥物周边?”
“都特么的膈应谁啊?”
“你们脑子有瘫有疾有残缺,赶紧上医院。”
陆士权脸色十分不好,甩着手掌止不住地吸气,听到白洋的话更是生气:“你有没有搞懂自己的身份啊?陆绎€€哥心情不好你就赶紧回去安慰安慰啊。”
白洋站在一旁怒火中烧,涨红着脸和他们大喊着:“你们真的是有病啊!我是什么小宠物啊?陆绎€€心情不好要我去安慰?他配吗?他是个球哦!”
杨焕新冲白洋喊:“白洋你赶紧过来,我们就是来找你和叔叔道个歉,回去道个歉不就完了吗?”
白洋的眼睛没有垂着,他紧抿唇角,咬着牙关恶狠狠地瞪着前面三个人。道歉?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给陆绎€€那个傻逼渣男道歉?白洋咬着唇瓣内部的肉,胸前起伏不定,只觉得自己是在一直被充气的氢气球,只需要一个临界点,就要“嘭”的一声炸开来。
更想掏出一个炸弹丢过去,把面前几个人全部都炸成烟花,就撒到江面上去。
马现看着陆士权手上的伤,又看着白洋气愤的样子,十分不能理解,开口道:“白洋你怎么了?和我们回去啊。”
陆士权十分不耐烦地喊着:“赶紧的,不要在这里丢人。”
他们满口满口都是要自己回去,回去,赶紧的,丢人,那些话语围绕在白洋心里,就像是把他关在黑色的匣子里不断地重复着,他们根本听不懂人话,或者说是黑匣子里的宠物根本无须发言,自顾自地忽略,无视匣子里的声音,站在黑匣子外讥讽地嘲笑着,说着那些他们想要说的话。
黑匣子里的,明明是一个人,不是宠物,他会说话,他有自己的思想,他更加不是自愿进入黑匣子里,当一个人别人可有可无的宠物。
他要看见外面的天空,听见外面的声音,感受外面的温度和空气,无论是阳光还是雨露,他要出去。
白洋闭了闭眼睛,压抑不住内心的狂躁和愤怒,冲他们大喊:“丢人?到底是谁在丢人?”
“是你们,明明是你们这群是傻逼在丢人!”
没等那三个人变脸回复,白洋像个小炮弹一样:“是你们这群傻逼!”
“是你们骗了我!是你们故意接近我,故意让我认识陆绎€€,又故意让我觉得他喜欢我,然后一直pua我,贬低我,让我迎合他,要我包容他,狗屁,全都是狗屁!”
“你们恶意的欺骗我之后,还把我当做陆绎€€包养的金丝雀,小情人,不入流的替身小玩意,越发看不起我,恶意嘲讽我,打击我。觉得是图陆绎€€财产的低级玩意。”
杨焕新脸色微变,像是不懂白洋怎么会把这样的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他看来眼外面,好在没人注意这里:“白洋,你别说了!”
“曹尼玛!”白洋脸上带着嘲讽和愤怒,“我别说了?我为什么不说呢?我最后再告诉你们一次,我不图这些!我根本什么都不图,我也不是被包养的小情人,更不屑做别人的白月光替身!!!”
马现张嘴就道:“可是你住在大别墅,开跑车,带你去最上流的社会啊,还有你戴着的奢侈品,哪件不是靠钱堆出来的?”
白洋紧握着双拳,指甲盖刺入掌心:“陆绎€€的那些卡、车、房子......我一分都没有带走,我从没有要过任何东西。”
“他的那些车划到我名下了吗?不过是司机开来接送,也好意思说是靠钱堆出来的,走进酒店里住了一段时间总统房,这套总统房就属于我了吗?是不是还需要我付款才能从那别墅里搬出来?”
“虽然我不是身价过亿,可是我家里也是小康家庭,衣食无忧,父母宠爱,我为什么要巴巴地上去当个卑微的替身?我有一群玩耍的朋友,有一层收租的商品房,有点小钱。我当时才十八岁!还考上了名牌大学,追我的人从岷江排到申城,你们算是什么东西?酒囊饭桶,还总是拿着这样鄙视鄙夷的眼神看着我。”
白洋就像一只挣扎着脱离着困境的小绵羊,被猎人举着枪威胁,仍然不甘示弱地瞪着眼睛:“不过是一个老男人。”
陆士权等人的神色也变得阴沉起来:“什么老男人。”
白洋咬着牙:“被这种老男人看上,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
马现表情疑惑:“那不然呢?舅舅当时看了你两眼,不就是有点感兴趣了,被舅舅看上是很荣幸的事情啊。”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当金丝雀怎么了,只要在床上躺平就可以了。”
他们的说法越来越过分,白洋气到眼睛通红,他握紧拳头,径直对准马现的脸打了过去,然后又去踹陆士权和杨焕新:“傻逼!”
不过他们纨绔子弟,纸醉金迷、养尊处优,从来没受过这种羞辱,也不是什么好惹的,捂着脸,几个人气急败坏,五官挤在一起,面色狰狞直接冲了过来。
白洋被几个人围着,忍不住心里发虚。
却见最前面的杨焕新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径直被摔了出去。
他被扯入一个怀抱里:“不怕。”
是很喜欢的太阳的温暖,是他之前一直闻到的晒太阳时候,水蒸气混着一起的特殊温度,是晨雾也是阳光扑闪。
衣服上沾染了他的温度和淡淡的香水气息,温暖到让人卸下防备,他把自己埋在这人的怀里,含糊地喊道:“哥哥......”
他揉了揉白洋的脑袋:“没事了。”
被摔到地上的杨焕新哀嚎出声:“你谁啊?特么的。”马现他们叫嚷着:“保镖呢,负责人呢?我要你们这群傻逼好看!”
纪谦放开怀里的小羊:“陈助,帮我照看一下他。”
“好的。”陈峰连忙带着白洋站在洗漱台外面去。
纪谦缓步走近他们,不疾不徐挽上衣袖。
马现色厉而内荏:“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纪谦一言不发,抬腿踹向马现的腹部。对方捂着肚子一阵想呕吐,纪谦又是径直一拳过去,接着抓住头发往洗手台用力砸下去。
红色的血液在流淌。
西装暴徒。
暴力美学。
白洋满眼都是他。冲撞原始的力量,沉稳理性如水般平静。
表情冷静,却拳拳到肉,一股超然的壮美。
将西装暴徒演绎得淋漓尽致。
陆士权转身想往后跑去,可一身冰寒的青年回首侧身狠狠扫向他,将其按在洗漱台前,手上青筋迸发,一个成年人居然无法从他手下挣脱,纪谦屈膝从脊椎骨踢下去。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和他们苟延残喘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
纪谦一身冰冷气质看向这群人,流淌的,洒下阳光点缀的湖面顷刻凝固,被冰霜冻结,又藏着雪虐风饕。
潇洒、恣意又冷酷。
他轻描淡写地仿佛在踩死几只蚂蟥。
游轮A区负责人终于赶了过去,却也不敢上前一步,只打发人围在外侧,然后低声喊道:“纪总,”
纪谦唇边勾着一抹笑:“把这里的监控截出来,尤其是我打人这一段。”
负责人看都没看那群富二代一眼,神色一凛:“纪总,这一段视频直接处理掉吗?”
“不。”纪谦如今眼中冰寒,唇边的笑意却不减,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看着这群烂泥一样倒在地板上哀嚎的人,语气冷漠,“把视频送到他们家中,一秒钟也不要裁剪,原原本本送过去。”
且看他们如何处理。
陈峰在一旁低头回应:“是,纪总,完整监控已经传过来了,马上给他们送过去。”
A区负责人这才敢出声:“纪总,这边叫医生过来可以吗?”
那几个人骨头都被打断了,怎么说也要做一个表面功夫。
纪谦神色淡漠地应了一声:“送下船。”
“是。”负责人总觉得那几个词像是“丢下船”,还好纪总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但是这种埋在海水之下的冰川,也让人胆寒,心惊胆战。
一贯风轻云淡的纪谦满眼冷意,他从未想过,白洋之前遇到的所谓“傲慢”是这种意思。白洋风轻云淡地在火锅店和他们演绎所谓的高傲有钱人,竟是如此难堪。
他心下生出一种恼怒和后悔。
要是早早问清楚了,怎么会让白洋再经历这些。
白洋看着他满身的冰霜,和滴落鲜血的手指,直心疼得不行:“哥哥,你的手流血了。”
残留的血渍从手指间滴落,在白色的甲板上落满印记。
纪谦白皙的手上满是红印,骨节尤其红得厉害。白洋拿过一旁的手帕递过去:“怎么办啊?要擦药。”
纪谦看着自己手上的污秽,应了一声,走到一旁去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手上的污渍,安抚道:“没事,不是我的血。”
他心绪难平,低头看向水流中的红色,蜿蜒前行,只觉得揍得还不够狠。
等到水流冲散,他才拿过手帕仔仔细细擦拭干净手指,这才牵着愣愣的白洋往外走去:“我倒要看看,何物等流养出这样一批奴颜婢膝,蝇蚋之徒。”
刺骨的寒冷在青年身边围绕。
白洋那些气在纪谦出手狂揍之后就全部都消失了,他伸手扯了扯纪谦的衣袖,连忙安抚道:“哥哥不要生气啊,不值得你这样生气的。”
怎么会不值得生气?
纪谦停下步伐,手指收紧用力,他目光带着未消散冷意,也带着坦率的真诚:“你值得。”
“你值得所有的,也值得全部的珍视。”
“我怎么能不为你生气?我如何能不气愤?”
纪谦身上的怒意无法消散,他想保护在心尖上的人,为什么要遭遇这样的对待。
这不应该,也不是白洋要承受的事情。
真诚又温暖的人,应该得到他应有的对等的回应。
你值得。
所有的珍视和疼惜......
白洋没想到自己得到了这样的回复。
他那么坦率那么诚恳直接。眼里含着千言万语,饱含温情,他说的那般郑重其事。
白洋睁着眼睛愣在原地,双腿无法迈开步伐。
他只觉得风吹进了眼里,眼眶开始发热。
他没想要委屈,可是不由自主地,嘴唇开始颤个不停。
刹那间,纪谦眼里的冰湖破碎,流露出底下流淌柔软的湖水,他有些担忧:“对不起,是不是哥哥吓到你了?”
白洋眼眶湿热,一言不发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