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委屈,又可怜。
纪谦迟疑地伸手捧着白洋的脸蛋,他温热的指腹擦过白洋的眼下:“乖宝。”
白洋眼里的泪便控制不住地流下,他吸着鼻子想控制,但是没办法。
他好委屈。
得到安抚后的委屈一泻千里,无法制止。
他上前一步,抱着纪谦的腰,把自己埋在他的胸前:“哥哥,他们都欺负我。”
终于等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刚刚的那股劲突然都卸下,白洋忍不住哭出声来:“哥哥,我没有贪慕虚荣,我也不是替身,是他们骗我,他们故意的,还想抓我回去,他们都欺负我......”
那些过去的,没有提及的伤害,从来都不是不存在。
那些被掩盖的,原本以为被埋葬下去的淤泥,被一个人发现,又被他温柔的清理,放下一颗种子。
在废土之上,开出一朵花。
那些委屈把他掀开,那些难过翻天覆地,涌现而来。
一向快乐又乖巧懂事的小孩,如今流着大滴的眼泪,浸湿大片的衣物,平常清亮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在自己怀里哭诉着种种不公。
“是的,我们乖宝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孩,怎么会是别人的替身呢?”纪谦心下柔软又酸涩,心疼不已,在小孩的背部轻拍安抚道,“是他们的错。”
纪谦双手环着他,小孩很瘦,整个人都缩在纪谦的怀里,露出红彤彤的鼻头和淌着泪水的圆溜眼睛。
纪谦伸出手,用指腹轻柔地擦去小孩脸上的泪,眼含疼惜:“脸都哭花了。”
小孩的脸很小,纪谦两只手捧着他的脸,只露出一点像绵羊一样清澈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纪谦的心都快要化了,疼得不行,怎么能欺负这样的乖宝?
作者有话说:
羊咩咩: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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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在拍卖会开始前最后一分钟,陆绎€€紧盯着门的方向,终于看见负责人拥簇着纪谦和白洋。
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儒雅清贵,长身玉立,他牵着穿着白色西装的白洋缓步走了进来。
是小王子一样的白洋,浅色的西装更显露他的稚嫩和少年气,精致的配饰点缀,小王子矜贵又朝气阳光。
陆绎€€视线落在白洋精致的眉眼上,他原来是这般模样的吗?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
眉眼带笑,像林间的小鹿,带着露水突然出现,轻灵明亮。
可视线落在他们那双相握的手时,陆绎€€觉得一阵碍眼和不爽。
陆绎€€冷着脸开口道:“纪总事务繁忙,不过一场拍卖会也要最后一刻才到,真是好大的架子。”
纪谦施施然带着白洋在一旁坐下,笑着看向他:“清扫了一下船上的肮脏污秽物,难免耽误了。”
陆绎€€掀起薄唇,嘲讽道:“现在一艘轮船的清扫工作都要纪总亲自动手了吗?”
纪谦轻勾嘴角:“确实,这么一些不入流的污泥浊水,还是交予陆总亲自处理会比较好。”
他们隔着一端距离,隔空交锋。
陆绎€€眼里带冷,听见此话眉头紧皱。一旁的助理似乎是接到了什么,手脚有些发抖地把一段视频递给陆总:“陆总,您看......”
视频未开声音,只见自家几个小辈被狂风暴雨般揍打,场面血肉模糊,即使没有声音,但看见三人痛苦狼狈,涕泗横流的模样,也不难想象纪谦下手之重。
他猛然怒视着纪谦:“纪谦,你这是什么意思?”
纪谦淡然一笑,如明月皎皎:“就是视频里的意思。”
助手颤颤巍巍地把文字版前因后果递给陆总察觉:“陆总,陆少他们已经被送往中心医院了。”
陆绎€€低头一目十行,眼里蕴含着风暴,脸色铁青,抬头看了眼白洋,沉声道:“白洋。”
他眉宇间陡然露出凶悍的神色,不知是为了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辈,还是为着什么。
白洋冲他怪叫一下,做了个鬼脸:“噜噜噜,叫我干嘛。”
他双眼乌黑透亮,眉间鲜活灵动,淡粉的唇色吐出怪叫,却说不出的鬼灵精怪,惹人喜爱。
他已经全然不害怕陆绎€€他们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那些印记都随风消散。
不过也不是原谅,只是那就算了吧,他们都不值得自己再记挂再生气。
一个寻常的过路人而已。
纪谦轻笑了两声,揉了揉白洋发顶:“陆总可要管教一下家中不成器的蠢蛋,不要让劳烦他人替你管教。”
“要我来管教,可是要付出昂贵的代价。”
风轻云淡,又语气冰凉。
只要一想到白洋经历的事,他的神经都在刺痛。
他抬眼看向陆绎€€时,满目漠然冰凉之下,禁锢着无妄的戾气。
唯有垂眸对着白洋时,眼里的温柔宠溺藏也藏不住。
白洋双眼亮晶晶地看向纪谦,他已经拥有一个全世界最好也最对他好的人。
他蹭了蹭纪谦的手掌,笑得开心又肆意,才没管陆绎€€难看的神色,看向自己手上贴着的创可贴。
二十分钟前,纪谦一路上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哭哭啼啼的白洋来到房间里面。
他把哭到有些累的小羊放在柔软的沙发上,从一旁取出干净的毛巾,用温水浸湿给他擦脸。
纪谦轻柔擦拭着白洋脸上滚落的大颗泪珠:“乖宝,不哭了。”
白洋的眼眶红红的,眼泪花子在眼睛里打转,挺翘的鼻尖也是红彤彤的,红到有些透明的颜色,看起来可怜极了。
温热的毛巾擦去脸上那些泪渍,白洋不好意思地羞红着脸。
二十多岁的人,在纪谦面前还哭成这样。
当理智回来时,白洋看见纪谦的衣服被自己哭得乱七八糟,昂贵的西装被沁湿大片,还带着莫名的透明液体和水渍......
应该是水渍吧?
白洋臊红着脸,从旁边拿过毛巾就开始擤鼻涕,把自己胡乱地整理干净。
纪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西装,轻笑了两声,把外衣脱下随意放在一旁,露出里面的衬衫,又将刚刚动作下有些乱的衬衫衣袖随意地挽上去。
那股矜贵变得随意起来。
紧实有力的手臂上,还戴着黑色的袖箍,满满当当。
他接过白洋胡乱的动作:“我来。”
白洋只好仰着脸,任由纪谦温柔地擦拭,垂眸间泄露他的认真和疼爱。
不出片刻,又变成了一只干净可爱的小羊。
纪谦又去倒了杯温水递给白洋:“小羊,喝点水。”
白洋哭得脑瓜子嗡嗡的,伸手接过水小口小口地喝起来:“谢谢哥哥。”
纪谦却瞥见几抹红色,他牵过白洋另一只手。
“嗯?”白洋疑惑地低头看向他,“哥哥?”
纪谦往后一靠,坐在矮小的茶桌上,缓缓地摊开白洋的掌心,只见掌心上露出几个深色的月牙伤痕。
红色的血迹已经擦拭干净,只留下细微的红痕。
不多不少,每只手上各有四个。
白洋的掌心白嫩,上面的月牙格外显眼。
纪谦的眼神柔软又疼惜,他伸出手指,在白洋掌心的那几处伤痕上轻抚,又轻又缓:“还疼吗?”
指腹滑过掌心的触感极为明显,明显到有些灼伤的温度。
白洋娇气又委屈道:“痛,哥哥。”
他朝纪谦露出一个湿漉漉又明亮的笑容,淡色的唇上扬,可爱又娇气。
还记得上次煮汤圆时,他的手上也被烫伤了几个红点,纪谦也问过他痛不痛,那时的白洋只是含着唇瓣,轻轻地喊了声哥哥,说自己不痛。
现在他卸下一身伪装,只想在纪谦面前做一个娇气的普通人。
纪谦嘴角抿直,指腹落在他掌心上的力度蓦地变重,他牵着白洋的手,放在自己唇边。
闭眼后,轻柔地落下一个吻。
稍纵即逝的柔软。
白洋卷翘的睫毛轻颤着,只觉得酥麻的滋味从掌心传到心底,那股被珍视的滋味,烫到眼眶又要发热。
纪谦舒徐睁眼,带着鸦羽般的眼睫轻扫而过,他眉眼舒展,对着白洋温润轻笑:“哥哥帮你涂药。”
陈峰把药箱放在一旁,便立在一旁当做透明人。
纪谦取出碘伏棉球,托着白洋的手,仔细地擦拭,又在指腹沾上红霉素软膏,轻柔地涂在他掌心的伤口处。
指腹的温度带着软膏在融化,融融泄泄,手背上的青筋浮跃交错,赏心悦目。
高大的男人坐在矮小的茶桌上,双腿自然屈伸,膝盖靠近沙发那一头。
精致的少年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双腿也被男人盖在中间,整个人像是被男人包围着。
白洋这一次是光明正大地看着纪谦,他的鼻梁优越,灯光下照着一道侧影。
垂眸时眼尾的眼睫流泻,端方贵君子模样。
纪谦抬眼时,便撞进一双亮晶晶眼睛。
那双眼眸色清亮,对着他露出一个明晃晃又开心的笑容:“哥哥。”
有好多的话语想和他说,好多好多的话都堵在嗓子眼里,最后都只是变成了一声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