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看了眼他的手,不屑地哼了一声。
宁栩没有甩开他,他想起自己之前答应过车厘子,数学要让他三十分,内心不禁暗自懊恼。
真是失策,装逼装翻车了。
卓楠笑道:“你要这么说,栩哥之前还是兰高和立人的呢,你就别撺掇他了。”
景文随口问他:“对了,你为什么要转那么多次学?”
卓楠也望向宁栩,她对这个问题已经好奇很久了,只是一直不敢问。
“个人原因。”宁栩的回答很敷衍,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景文刚要说话,上课铃响了起来。
值班老师在讲台上催促:“别聊了,都回来上自习。”
大家只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教室里恢复了安静。
景文看了看宁栩的侧脸,没再吱声。
宁栩的手机亮了亮,他低头看了眼消息,立马皱起了眉头。
[软软:哥哥,我遇到点麻烦,你能单独过来一趟吗?]
她发了个定位过来,显示在兰中区的一个商业街。
还有好几通未接电话,他开了静音没听到。
宁栩马上回了过去,那边却无人接听。
他坐不住了,看了看讲台上,想趁着值班老师不注意溜出去。
景文注意到旁边的异常,低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宁栩不太想这事和他扯上关系。
景文察觉了他的抗拒,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不怎么高兴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值班老师低头批改作业,没有往台下看,宁栩找准时机,猫着腰从后门走了出去。
景文听到身后细微的动静,心里忍不住感到一阵失落,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
他在纸上乱涂乱写,笔尖的油墨时而干涩,时而凝结成一团,将语文默写本弄得一塌糊涂。
被涂抹的地方是一句诗: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
这首诗是讲什么来着的?
半开的窗口飘进来滚热的晚风,哗啦啦地翻动宁栩摊开的作业本,他看了看旁边空荡荡的座位,笔下的墨团越来越多。
突然间,桌子下面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
“喂,你知道从哪里翻`墙吗?”
撕拉,笔尖停了下来。
景文垂下头,看见宁栩正蹲在他后方,借用课桌挡住自己的身体。
他抬起脑袋,灰棕的眼珠亮晶晶地看着他。
景文忽然觉得他很像一只诡计多端的小狐狸,下巴尖尖的,眼角也尖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情不愿的妥协。
景文笑了起来,第一次露出了他两边对称的犬齿。
作者有话要说:
文名因为上榜问题改成《你再说我一句试试》了
文中诗词出自《诗经€€氓》,这几句刚好比较符合景文的心境。
-浪漫小剧场-
小狼问小狐狸:你是骄傲到不肯和我接吻吗?
小狐狸说:不,只是你的犬齿会伤到我。
小狼小心地收起利齿:那这样呢?
小狐狸低下头,在他的吻突上轻轻碰了一下。
第12章
宁栩怔忪了几秒。
景文不常笑的原因,正是因为他一边一个小虎牙,一笑就破功,瞬间从酷哥变成路边摇头摆尾的小奶狗。
刚才他实在没忍住,不小心露出了本体。
在看见宁栩的表情后,立刻收回了龇出来的犬齿。
可惜已经晚了。
宁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讲台上的值班老师听到动静,抬起头四处张望。他赶忙憋住笑,将身体埋得更低了些。
景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趁着值班老师再次低下头的功夫,和他一起偷偷摸摸从后门溜了出去。
齐浩洋回过头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小小的眼睛充满大大的疑惑,这两人什么时候变成一块儿逃课的关系了?
两人动静放得很轻,尽量避免惊动来回巡逻的黄大洲。
直到出了教学楼,景文才问道:“出什么事了,你这种好学生居然要逃课?”
宁栩想起刚才的消息,心里涌起一阵不安,实话说道:“宁阮遇到了点麻烦,我现在联系不上她了。”
他一边走路,一边打电话给宁博伟,让他先出发过去。虽然宁阮只让他去,但看起来还是要跟宁博伟说一声。
“对,就是家附近的那条街,她电话打不通。”他说道,“不知道什么情况,要不要报警?”
那头传来宁博伟的声音,让他先不要紧张,“我来联系,你别担心,我马上过去看看。”
景文听了个大概,主动提议:“我跟你一起去吧,万一出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他指了指远处:“操场对面那道围墙,有一处围栏少了一根,可以钻出去。到目前为止只有我和你,以及齐浩洋知道,别告诉别人啊。”
那边黑漆漆一片,不翻个十几次都不会这么熟悉。
宁栩无语道:“你还真是个惯犯。”
“嘁,有本事别找我帮忙,还不是得靠我才能出去。”
操场上乌漆嘛黑,两人肩并肩地走在跑道上。
突然间,侧后方照过来一道手电筒的光,刺眼的灯光让人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他们身后响起黄大洲气喘吁吁的声音,“好家伙,我在楼上就看到你们俩鬼鬼祟祟,还跑这儿来手拉手散步是吧?真是本事不小!这下我看你们往哪儿跑!”
“我操,老黄来了!赶紧跑!”景文见势不妙,立刻拽着宁栩跑了起来。
两人撒开腿沿着跑道飞奔,黄大洲一看他们竟然还敢跑,顿时追得更起劲了。
“给我站住!你们两个吃熊心豹子胆了……是哪个班的……呼,等被我抓到,有你们好看的!别跑了!”
黄大洲边追边喊话,手电筒摇晃得跟蹦迪似的。
他年近四十,哪里跑得过两个高中生,没一会儿就被甩出了几百米。
然而黄大洲这次真的被气到了,累得一边扶着腰,一边坚持不懈地在后面追。
景文回头一看,暗叫了一声糟糕。
再这么跑下去,要是惊动了门卫,他们谁也别想出去。
他果断对宁栩说:“你往围墙那里跑,我来引他去别的地方。记住,左边第五个栏杆。”
说完,不等宁栩有反应,便脚步一转,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宁栩身体顿了顿,看向他跑开的身影。
景文还不忘挥手挑衅道:“老秃驴,过来啊,我在这里。”
黄大洲头秃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但没有哪个人敢当面喊他秃驴,那道手电筒气急败坏地射向了景文的方向。
隔着几百米,都能听到他的怒吼,“你个兔崽子!别跑!我抓到你马上给你记大过!”
宁栩犹豫了片刻,时间不等人,只能转身往围墙处跑了过去。
他按照景文的嘱咐,成功找到了栏杆缺口,这里刚好被树木挡住了,是监控的死角。
从学校出来后,他马不停蹄地打了个车去兰中。
在车上,想询问景文怎么样了,转而想起来没加他微信。
宁栩吁了口气,望向窗外,头一次觉得有点愧对一个人。
从东岸到兰中车程要二十多分钟,等他到达那条街的时候,看见宁博伟的车停在路边,警车正好离开。
宁栩开门上车,坐在后座的宁阮马上惊慌地抬起头。
她身上披了条薄外套,手里握着宁博伟刚给她买的热牛奶。
“是我,别怕。什么情况,爸?”宁栩安抚地拍了拍她,问宁博伟道。
宁阮低下头,沉默地捧着牛奶,身体细细地颤抖着。
宁博伟的脸色有些愠色:“小阮在巷子里遇到了几个打劫的混混,不过幸好有个男生帮了她,我赶到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走了。你宋叔叔刚才也来了,说是明天去调路口的监控,他看小阮状态不好,就没让她跟去做笔录。”
他口里的宋叔叔是这片区的民警,刚才的警车应该就是他开过来的。
“怎么会遇到打劫?”宁栩眉头紧皱。
宁博伟揉了揉太阳穴,“今天我加班晚了,就让她自己在外面吃点东西,没想到竟然会遇上这种事。不应该啊,这一带的治安出了名的好。”
宁栩俯下身检查宁阮的指甲,甲床泛着轻微的紫色。
他慢慢地帮她搓揉回暖,问道:“身体感觉怎么样?要去医院吗?”
宁阮安静地摇了摇头,脑袋埋得愈发的低,像只鸵鸟似的。
宁博伟叹了口气说:“我刚才就想带她去医院,可是她不肯,身上也没有受伤,只是受了点惊吓。”
他看向宁阮:“你老实跟爸爸说,那些混混是你认识的人吗?为什么宋叔叔问你什么都不说?”
“没有,我说了好几次了。”宁阮终于抬起头,表情很烦闷,“我真的不认识他们,爸,你别这么杯弓蛇影好吗,我又没惹到什么帮派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