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性 第67章

“我以后不陪你来公司了。”时聆把内裤从外裤里拽出来,抻好裤腰伸进去一条腿,但不知是被一双目光紧盯的不自在还是差点被撞破而心有余悸,他两次抬起腿都没顺利踩中裤口里。

商行箴干脆蹲下,握住时聆的脚腕帮他穿进去,才发觉掌中的皮肤冰凉得厉害。

长裤也不让时聆穿了,商行箴将时聆的脚掌捂进双手,抬头看坐在床畔的人:“那以后我家人要是过来赋月山庄,你也像今天一样躲起来吗?”

时聆问:“我有别的选择吗?”

商行箴捂热了时聆的左脚,松开后捧起他的右脚:“今晚不去雪茄馆了。”

正好时聆也失去了那份心情,他想别过脸终止这个扫兴的话题,却也禁不住低头看看商行箴是否在为他无止休的回避而生气,商行箴却温声询问:“今晚正式带你见见家人,怎么样?”

上周六时聆才答应过商行箴不会再逃避,可真到这一刻,他还是难以跨过自己的矛盾心理,他垂下眼睫,没有答话。

沉默代表有商量的余地,但还是要哄哄,商行箴更进一步,双臂环过时聆的腰:“你知道么,之前商宇跟我说,载着你,他可以规避所有意外。”

时聆怔然,视线微微抬高一些,定在商行箴的下巴上,分神地想,今天早上是他给商行箴刮胡茬的。

商行箴说:“时聆,在我这里,就算没有‘载着你’的前提条件,我也可以为你规避所有意外,你害怕的担心的全都不会出现。”

时聆伸手托起商行箴的下巴,在没刮净的一根胡茬上蹭了蹭,问:“你在学商宇说情话吗?”

“这不是情话,是承诺。”商行箴纠正,“何况商宇对着你说什么情话,他不想活了?”

时聆抿嘴压下笑意,悬起的心稍稍落下:“那今晚商宇也会去吗?”

可算把时聆捂热了,商行箴捡起鞋袜给时聆套上:“不去,你是跟我谈,又不是跟他。”

时聆说:“那你今晚骑摩托载我。”

骑摩托还得回趟赋月山庄换车,晚高峰不好走,商行箴只能向时聆保证开学报到当天再换摩托载他。

临到下班时间,时聆站在休息室的穿衣镜前扭来扭去,商行箴收拾好公文包进来喊他:“仪容没问题,走吧。”

“我看看我裤子有没有蹭脏。”时聆担心道,“今天裤子就扔桌底下,没被发现吧?”

“发现不了。”商行箴拎上洗净的保温桶,“在他们面前你怎么轻松怎么来,你一拘谨,他们也只能跟着拘谨,放开点。”

时聆帮商行箴关电关门:“如果我不是出生在齐家,我不会那么害怕。”

商行箴将东西全挪一只手里,腾出另一只手牵时聆:“齐家都快灭了,提它做什么。”

等上了车,时聆挨着车门不说话了。

临时做的决定,完全抽不出时间去挑选见面礼,商行箴说他家人不搞这一套虚的,加上时聆还未实现经济独立,商行箴认为他们家不至于那样不懂通情达理。

窗外飞掠面面街景,落在时聆眼中全变成虚影。

商行箴有意放慢车速,留给时聆调整心态的时间,他屡次朝副驾投去眼神:“紧张?”

时聆神色沉闷:“在想事情。”

商行箴道:“想开场白?放心吧,你插不上话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光是桃酥都能闹得你耳朵疼。”

时聆说:“我在想怎么称呼你的家人。”

最先考虑的肯定是商行箴的父母,商行箴摸了摸方向盘,也陷入了沉思。

时聆干扰他开车:“教教我啊,叔叔。”

商行箴道:“跟着商宇喊伯父伯母吧。”

车流渐疏,天色涮成了深蓝,只余远方的一缕橙红,商行箴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仪表台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商行箴猜是加班的秘书发过来的报告,没顾上看。

时聆揣在兜里的手机也贴着大腿振动了下,他猜是四人小群谁拍了好吃的分享上去,然而他现在没心情点开。

从单元电梯上去,时聆想把手从商行箴手中抽出来,但对方握得太紧,像是怕他反悔。

梯门开启发出的声响仿佛在给心脏施压,下一秒时聆看到外面倚在电梯间墙上的商宇,他睁大眼,心脏刹那回弹:“商宇!”

“哎我去,可算把你俩盼来了,”商宇收起手机,“在车里啵嘴儿呢,给你俩发消息谁都不鸟我。”

时聆忙掏出手机,小群没未读红点,三个置顶里商宇挂在最上面,给他发来个“贝贝莫怕哥哥罩你”。

商行箴问:“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别诬陷我,是伯母喊我过来的。”商宇挎上时聆的脖子,一只手按了按时聆的胸膛,“心跳平稳,是不是见了我没那么紧张?哥,我就说你不行,哄人都不会,还得是我。”

商行箴空不出手教训商宇不守规矩的爪子:“别给自己戴高帽,他要是见了你还心跳加速你是不是还得造谣他移情别恋?”

时聆被商行箴牵着,被商宇搂着,呈奇怪的姿态停在一扇大敞的门前。

长发挽髻的女人候在门内等待迎接,淡妆的脸上看不出风霜,时聆张了张嘴,商宇比谁都快开了口:“伯母快看,这我亲弟弟时聆!时光时,聆听聆,未来钢琴大师认证的好名字!”

商行箴防得了桃酥防不住一个商宇,他揉揉时聆的脑袋,刚要说话,时聆默认成催促他喊人的暗示,忙冲荆漫道了声“伯母好”。

“好乖,都快进来。”荆漫招呼人进屋,“没让我等多久呀,动作好快。”

商行箴一进门就解领带:“下了班直接过来,能用多久。”

时聆心神一颤,斜眼朝商行箴剜了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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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宇:哥,你还不如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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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拉屎了吗

门厅内暗流涌动,只有商宇不明所以,拐过隔墙跑进了正厅:“哟,咱小桃子趴这偷听呢。”

商行箴将领带往衣帽架上一搭,不经意透露的事实,再掩饰只会显得刻意,他索性不再提,拿了双新的拖鞋打算拆开了给时聆换上:“别抓着包了,摘下来。”

往常回了赋月山庄时聆就爱让商行箴伺候,眼下像在接受考验,他扒着商行箴的手臂抽走拖鞋:“我自己来。”

还没拆开包装,荆漫过来从他手中夺下了:“乖乖,咱们不穿这个,伯母给你买了新的。”

时聆这辈子没被人这样喊过,“破玩意死小孩狗东西”倒是听得耳朵起茧,他愣怔着坐下,看着荆漫重新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在他面前,道谢的嗓音都带了丝颤意:“谢谢伯母。”

“换好了进去洗手准备吃饭,吃好了陪伯母打游戏。”荆漫眨眨眼,“输了要负责帮桃酥溜小狗的。”

“她平时输了不也赖账让爸溜。”商行箴把时聆按到沙发凳坐下,蹲身就要给他脱鞋子,时聆先一步自己换好了。

一阵轻巧的铃铛脆响,荆漫惊讶停步,冲商行箴丢去意味深长的一眼:“我看呀,没商总允许,小猫怎么敢乱闯老板办公室。”

等荆漫笑着拐进隔墙,时聆推了把商行箴的肩膀:“我的形象全被你毁了。”

“这能算什么。”商行箴把时聆摘掉的包跟自己的领带挂一起,“当年她追我爸的时候天天下了班花枝招展跑我爸厂里给他打下手,就为了故意将耳环手表什么的落我爸桌上,好让我爸第二天主动联系她。”

时聆听入了迷:“伯母白天那会儿不是说你爸爸追的她吗?”

“老夫老妻各执己见,谁都不让着谁,听个乐呵算了。”商行箴拽时聆起来,压着声音问,“光着屁股趴休息室门上偷听过不过瘾?”

谁知绕到隔墙另一侧的正厅,恰好让他们撞破桃酥将贴在墙上的耳朵撤回来,小姑娘龇着牙尬笑,虎牙还缺了一颗:“小叔好,哥哥好。”

时聆来时路上的拘束在门厅被缓冲掉大半,他碰了碰桃酥发带上的维尼熊:“不会是吃了哥哥送的糖后才掉的牙齿吧?”

“软糖磕不着牙,是吃了爷爷买的糖葫芦才掉的。”桃酥昂起脸,冲两人背后喊,“爷爷,今天小狐狸拉屎了吗?”

商问鸿刚遛完狗回来,将狗绳一松,避开了粗俗的话题:“糖葫芦是买给奶奶的,谁让你贪吃。”

话说完,目光却落在了时聆身上,眼中有几分探寻。

这会儿没商宇在边上抢风头,商行箴得以正经介绍:“爸,这是时聆,当着小孩子的面儿,有些话不能说太白,你懂什么关系就行。”

商问鸿点点头,扬了扬嘴角,说:“清姿说是正经关系,那就按正经关系处理。”

商行箴道:“你要不想笑就别强行笑了,狗都能被你吓跑。”

商问鸿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一派严肃,桃酥一两岁大的时候就不爱让他抱,今天下午他被荆漫提醒了无数遍收起这副面孔,于是他借遛狗找同小区的老友请教了许久微笑的诀窍,没想到回来还是被儿子判了不及格。

他拍了拍时聆的胳膊,算作认同:“人没吓跑就行。”

祝有期今晚留在公司加班,没回家吃饭,长桌围了六人,商问鸿坐上位,其他人两两相对,时聆一抬眼就能瞧见桃酥漏风的嘴。

商宇在他左手边对着面前的空座哀嚎:“就没人肯拿我帅气的脸下饭嘛?”

桃酥撂下勺子,弯身抱起绕着脚边转悠的小狗放空座上:“现在有啦!”

这顿饭吃得异常轻松,饭后时聆陪荆漫打了会儿游戏,又被商问鸿领着参观了专门放置乐高的房间,从小区离开时蜷在副驾上半阖着眼昏昏欲睡。

商行箴放稳车速,覆上时聆搭在扶手箱的左手,问:“是不是没想象中的可怕?”

时聆说:“我都不敢当着他们面儿喊你叔叔。”

商行箴问:“憋得难受?”

“比不过你难受。”时聆在车厢内伸了个懒腰,抬起的手揪了揪后视镜下的挂饰,视线却上挑,在镜中捕获商行箴的眼睛,“叔叔,从白天憋到现在,难受吗?”

扬起的尾音与钻进窗缝的晚风夹杂,吹得人心痒,商行箴也掠过镜中的一双眼,寻不见满街灯色,只窥见自己满腹烧燎的欲火。

鞋底碾住油门,建筑群影在锃亮的车顶飞速滑过,车子向前路疾驰而去。

直立于庭院边缘的一排雪松被车头灯光披了新衣,只片刻又褪下,离车库还有几米远,商行箴直接在车道上熄了火。

道边的照明灯不算亮,时聆趴在中控台上贴着挡风玻璃观察别墅内部时,暗光恰好把一片树影纹在他光洁的背部,但不足以照亮他肩胛的那道疤。

商行箴把手机扔回仪表台:“快十二点了,人和羊都睡了。”

副驾座底的鞋子东倒西歪,座位上的衣物凌乱不堪,时聆翻过去蹲到主驾前,勾着商行箴的皮带扣:“叔叔,你什么时候才能穿一次运动裤?”

“得空去攀岩的时候吧,下次带你。”商行箴看不见时聆的伤疤,便用指腹细细摩挲,“上车那会不是还困着么?”

时聆摸完皮带扣就摸西裤纽扣:“不是困,是累,现在缓过来了。”

商行箴问:“是因为应付我的家人?”

“和他们待在一起不是应付,挺快活的。”时聆摸索到藏在纽扣下的链头,“是我给自己施加压力了,结果和他们相处的过程比想象中的轻松,就好像……我不是去做客,是回家。”

每当说起这种话题,商行箴就想把时聆拥进怀里,但这次他伸出手,掌心只能落在时聆的一丛头发上。

夏季的庭院比冬季更闹一些。

蝉鸣聒噪不止,生态池偶有水声撩动,风抚过叶片时温柔得像要记住每根叶脉的纹路,等待它天亮之前沁出一滴润泽的晨露。

“车上有吗?”时聆仰起脸问。

商行箴从卡夹深处摸出一片。

时聆撑着座椅从商行箴的腿间站起来,投进他的臂弯里。

“今晚怎么这么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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